“那是你们无耻!卑鄙地设下陷阱...” 下方的哭声低泣没能随着时间流逝而平缓,反而在一分一秒中被无限拉长。 “十五分钟。”她敲了敲表。 “我们宁可战死,也绝不屈服。” 有孩童凄惨的哭声被风揉碎了传到山岗。 “五分钟,”她转头嘱咐安德斯,“到时候让他们从低年级开始。” 高地上只余怀表滴答作响,一声一声地像极了刀刃相碰时发出的声响。 科多斯多瑞兹校长闭上眼,发出的声音也似是踩在刀上说的:“行了,我签。” 分针还剩一圈。 他颤巍巍拿出魔杖,差点连纸都拿不稳,慕羽还毫不避讳地上前帮他稳住了,根本不担心他会有更多动作。瞥见这位校长心如死灰的样子,她照旧笑意吟吟:“你会发现识时务是一件多么明智的事。” 当印上歪歪扭扭的名字后,羊皮纸自动化为点点光华消失,科多斯多瑞兹校长的手还在颤抖,却仍冷冷看着她,丝毫不因所处极端劣势而卑微:“我们的所守所望,不是你们能理解的,”他挺直脊背,即使受人所逼也风骨依然,“世事变迁,几百年前横行霸道如星如月的皇室贵族如今照样化为黄土。当初他们也自称神灵下凡,上天之子。” 他越是如此,慕羽便越觉好笑。他们仿佛都认为她追求的永恒便是千秋万代,绵延不息:“究竟什么给了你错觉,认为这就是我眼中的永恒?”她轻轻叹了一声,似觉多说无用,无聊地摆摆手,“带校长下去。” 安德斯没随着科多斯多瑞兹校长一起离开,似乎刚才他便像是有话要说,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刚刚北欧传来消息,布斯巴顿宣布愿与德姆斯特朗合作,共同重建欧洲魔法教育体系,”不知为何怎么看他怎么古怪,“科多斯多瑞兹与他们魔法部有我们就行。阿维德斯先生请您立刻回德姆斯特朗。” “布斯巴顿上一个月还说与霍格沃茨同处一条战线...” 她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将目光死死定格在纳吉尼身上:“知道了。” 一瞬间从不知名处涌上来的喜悦与隐隐被看破什么的复杂情感交织,怎么也压抑不住,最终反而使得声音异乎寻常地小。 ----
第155章 偷闲 德姆斯特朗背靠辽阔的高山湖,将城堡与山巅倒影杂糅在一起,倒映出歪曲又宏伟的形状。近一年来这道奇形怪状的倒影中又增添了一行歪斜的字。 字体被端正地用魔法镌刻在德姆斯特朗城堡的墙里墙外。从远处反光不难看出内外皆被反复擦拭得锃亮。微风一吹,歪歪扭扭的字体勉强在水波掩映下显出了轮廓,轮换着用六国语言显现。 Drive the devil, Save human. 从身体中驱逐恶魔,拯救人的灵魂。 一层层怪象、层出不穷此起彼伏的贪欲渴求清晰地倒映在澄澈湖水中。一道对其他人来说不可见的身影立于湖岸,居高临下审视着水中倒影。幻身咒使得他的影子融成了湖面上跳动的点点微光。 慕羽刚一回来便认出了他。包围在群山与湖泊间,以雄伟城堡为衬,汤姆里德尔少了几分罪恶狠戾,多了几分本质未明的神性。 他回来了,直接赶到了挪威。 这时候什么都忘了,他们新纳入的版图、变幻莫测的棋局、以邓布利多为首一派下一步路数统统被她抛在了脑后。所有理智、冷静、思考全被她调动起来抵御奔跑的渴望。她一步步走着,不紧不慢,只有自己知道每一步倾注了多少力气。 过了永昼夜时期,无边黑暗逐步侵蚀挪威的天空,所幸真正黑暗来临前霞光与夕阳依旧在时间夹缝中苟延残喘。晚霞将湖水染得紫红,他们的身影共同投映在彩霞与斜阳里,审视着湖水中映射的城堡,像在逡巡共有的土地。 晚霞与夕阳最适合掩盖弥漫的血腥。 时隔几月未见,两人谁也不肯率先打破沉默。 之前的数次试探与谨小慎微因时间流逝而生疏,不用说明,彼此皆能知晓对方隐匿的恐惧。这也是算是一场游戏或对弈。 当向她伸出手时,汤姆里德尔便知道他输了。他仿佛又回到了阿尔巴尼亚的日日夜夜,每一分每一秒被无尽幻象折磨,反复质疑又卑劣地渴望她的存在。为了证明片刻存在,某些时候他允许自己置输赢而不顾。 慕羽搭上了这只手。从搭上开始双方都在握紧,直到十指相扣再无转圜余地。 “疯子,”她做出了退让,或者竟是走出了相同的棋子,凑近轻嗅着沾染的血腥,使得这场局没有输赢,“你回来了。” 她的话语比湖面漾起的涟漪还轻薄。 他们在湖岸上漫步。纳吉尼不知道为何没有粘着人,倒是钻进了乱石从中。 “我杀了那些酋长,没有烦人的老东西,他们世世代代守护的土地终将易主,”他从不会掩饰傲慢与野心,在她面前更没有必要,说这些也不知是为着无聊的威慑亦或单纯的炫耀,“邓布利多的计划落空了。” 情势必定不是那么轻松写意,却被他轻飘飘淡化成了一面倒的压制:“那老头小看我了,以为这样就能杀掉我,牵制我们的力量,却没想到布斯巴顿被渗透得全是法国魔法部的内奸,”他主动停了下来,骄傲地摸着她的脸,“阿维德斯都告诉我了,你果然不会令我失望。” 邓布利多未必小看他的实力。有没有一种可能,西欧的局势根本不是为他而设的?邓布利多算漏的,是另一种东西? 慕羽不愿意纠结这个问题。 “你受伤了。”她拉下他的手,不因胜利而过分沉溺于喜悦,不因他的骄傲而滋生崇拜,仅仅平静地陈述一个事实。 明明只是简简单单一句后,对汤姆里德尔带来的恐慌竟远胜当日被十数人联手围困的窘境。有那么一刻他可耻地萌生了逃离的想法,知道可耻、清楚如此代表着示弱,他自是不会那么做,转而用冷酷的言语掩盖真实:“我不用你的帮助。” 慕羽忽然大笑了起来,她从不会在他面前带上面具与伪装。笑声与以往不同,不掺杂任何权欲利益嘲讽,单纯发自于恶作剧得逞后的窃喜。她本就处于最好的年华,伪装与筹谋使得她过于老成,这一刻摘下面具,方显出比晚霞夕阳璀璨的明媚。 她笑得差点直不起腰:“谁说我要帮助你了?” 他又被戏弄了。这个女孩总是这样,奸诈狡猾。每每以为抓住了她的一缕思想,却不想这只是刻意制造出的幻象。她以此为乐,疯狂踩踏着他暴怒的边缘。渐渐这片边缘被磨平了,再也生不出任何怒火。里德尔接纳了她的恶趣味,将一瞬间迸发的明媚欢欣纳入了自身理应拥有珍藏的范畴。 占有促使欲望又萌了芽,被潋滟眸光引导着,催人采取最切实的行动。 慕羽趁此直接撕开了他的衣服,露出了几乎贯穿胸膛的狰狞伤口。伤口都没结完伽,不停渗出黑血,散发出不祥的气息。如若不是新身体太特殊,伤口就不会这样简单了。 饶是这样,她照样腾起了怒火。他们竟然想要摧毁她亲手缔造的身体。她创造的,只有她自己有资格销毁。 可惜那群人大概死了,兴许连全尸都难留下。想到这她不由大为遗憾。 她如此想,基本也是如此说的:“咒语伤到了你的灵魂。我才不会接受和一个残缺的灵魂进行最后决斗。你的灵魂是我的,”她开始仔细研究那道伤口,语带凶狠,“不许乱动,疯子。” 汤姆里德尔任由她摆弄,毕竟在渴望拥有这方面他们一模一样,实在没什么可相互指摘的。她念诵咒语念诵得极其缓慢,悦耳的声音同拂过的微风交响成了奇异空灵的乐章。东方果真最擅长灵魂,在声声咒语中灵魂中的罪孽与疯狂都被抚平,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伤口龟速愈合着,黑血在逐渐减缓,疤痕覆上了表层。然而他注意力早就不在上面了。 他在看她,专注认真地看她。这种凝视在夜深人静时进行过无数次。他贪婪无法满足地掠过她每一寸容颜,确认她的存在,享受彼时的拥有,偶尔会如两年前那般幻想这将是多么完美顺从的魂器。 这一次不同。疗伤的同时咒语似乎暂时抽走了什么,他开始留意肤浅的东西。 她的眉眼更加精致,一颦一笑间逐步有了风情。黑发一如既往柔顺光滑,流过指尖时比丝绸还要柔软缠绵,连嘴唇都更加饱满红润。十五岁上头少女长得飞快,抽高的个子生出了摇曳之姿,仿若轻轻一揽便能如一滩清水般软在怀中。 毫无疑问,她长大了。 灌木掩映,夕阳昏黄,从远处看不过是一对正在幽会的男女,赤红斜阳最大限度挑起了暧昧,大胆抹于画卷之上。血腥和诅咒沦为了配角。 应当是他先开始的-受不了诱惑并极度渴望拥有的煎熬,覆上了探索过无数次的温软:“你也是我的,羽,灵魂,身体,”他稍微停了下,“只能由我动手。” 慕羽愣了几秒,随即便开始了反击,自是没能令他如愿:“邓布利多在北欧布了更大的局,不止煽动家养小精灵。属于麻瓜的军队中,得到力量的,没得到力量的都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她状若幽灵般在他耳边低语,“猜猜我做了什么?” 本来这时说这些话十分煞风景,然而由她将来却别有韵味,巧妙与流动于空气中的暧昧融合在一起。 “你让他们再难生出反抗,借助邓布利多的手扩充了疆土,”答案太简单,他凝望着那双眼睛,同样开始布下陷阱,“他们从海峡登陆,通过内部残存的反抗一路推进到梵蒂冈,魔法部隐藏的入口,也是...” “麻瓜为虚构神灵创建的圣地。” “再也不是了,”他于起伏中流连,“他们兴许想让我同卑贱的麻瓜葬在一起,甚至被麻瓜踩在脚下。我让他们的血流了七天,给那群麻瓜制造了一场真正的福音。我才有权力定义什么是恶魔什么是神灵...” 陷阱果真有用。他终于得以窥见到一抹真正的情绪。 她的愧疚自责太浓厚了。 “我也有错,”承认错误于他而言太难了,不管怎样都显得生硬,“我们的高傲,轻敌,都一样。” 任何时候都适合说这番话,唯独不是现在,慕羽立刻明白刚才他干了什么,意识到踏入了怎样的陷阱。 气恼代替了所有有可能出现的复杂情绪。 她使上了力道:“疯子,你不能在这种时候摄神取念,”她干脆将他带到了地上痴缠低语,“汤姆马沃罗里德尔,你怎么能在这时摄神取念,窥探我的大脑?” 握的那地方显得她根本不像之前以为的那样对某些事一无所知。 “放开,”他威胁着,哪怕知道她根本不会惧怕,“松手,羽,我最后警告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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