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摇头。 我见他无碍,便想继续去赶车,他却将我拉住,也不说话,只安静的拉住了我的手腕。 于是,我半回了头,继续跟他说:“那时,我将所有的人都散了出去,可是我只带了千把人出来,这么大的山川,如何去寻找几十个刺客?大海捞针。我便想着,去高处,我只能往高处爬,我爬到了最高的山峰,看见你从一线天的那一头刚刚进入。那时候,你走的很急,你的马很快,大山延绵,我喊你也听不见,我当时身上只剩那一只令箭了,只能将那一箭射了出去。我的亲兵不知道我去了哪里,他们找不到我,我当时就倒在那个山峰顶端,幸好,莲子和李鹤找到了我,不然这几年下来,可能只剩下白骨一堆了。”我忽然想到一事,有些好笑的回头看了他,问,“若是你当年收兵回来,在汉中的府邸也没有找到我,会不会怀疑我跟人私奔走了?” 我是笑着问的,只是眼中没有一丝笑的意思。 在那之前,因我来回往返奔波城中和大营,胎像多有不稳,李鹤日夜照看我的身孕,免不了和我过于亲密,这些事情,他回来,他问起,自然会有人告诉他,而他并不知道我有了身孕,我趁他出征之时,平白无故和别的男子如此亲密,等他出征归来,我又不见了身影,他会如何想? 而今我倒真是好奇了起来。 他似乎没想到我会问这个问题,先是愣了愣,而后沉默了一会,想和我说的时候,我伸了手按在他的嘴唇上,笑着说:“算了,你别说,我也不想听。” 我重新坐在车头,拉起缰绳,重新赶车的时候,听见身后传来他的声音,他说:“我出征之初就有人在我耳边说了你与李鹤之事,说你与李鹤过于亲密,我只一字不信,反斥之胡言乱语。我的月儿对我忠心无二,如何会青睐别的男子?我知道,她的心中从来只有我一个人。” “你的月儿,死了。”我头也不回的说。 “那你是谁?” “我不是你的月儿,你也不是我的先生,你只是一个长的和他很像的人,诸葛丞相。” “那时,我年后出兵以后,就时常感到身体不适。”在我要起缰绳的时候,他静静的说,“我隔几日就会呕血,心闷无法喘息。赵义日日给我把脉,他说,他无能为力了。然后,赵义照约定,向陛下索取虎骨,实际上是告诉陛下,我的身体已经不好了。陛下派李福来,真实用意也不是带来那根虎骨,而是陛下让他询问我,在我死后,国家大事该如何安排,谁能继我为相。” 原来,那根骨头还有这般用意,我就说,虎骨治治跌打损伤还不错,孔明则一向是心悸无法呼吸,根本就药不对症,就算是虎妖的骨头,那也不对症啊! “我早就计划,将所有粮草囤于上方谷,我知道司马懿缺粮,他必会寻找机会,劫我粮草,这也是他唯一继续与我对峙下去的必行之计。囤了粮,当要诱敌,派何人合适,我却拿不定主意。司马懿狡猾,一击不中,就没有第二次的机会了。这是他与我隔渭水对峙下去的根本,也是我唯一剿灭他的机会!你来的那天,我刚刚打定主意,我要自行前往上方谷诱敌,反正我诱他也不止一次两次了,却不知道我这个诱饵还管不管用,他还会不会上这个当。然后,你来了。” “你不用说这么多,我不会理解的,我就算能理解,也不想听。我在见到你第一眼的时候,首先看你是否安好,然后是久别重逢的喜悦,而你呢,第一眼看到我,就琢磨着将我送入死地,不是吗?”我停了停,说,“诸葛丞相省点口舌,你那些大道理,我不想听,有这个精力还是多修养一下己身吧。”
第215章 第 215 章 途中与他说话,耽搁了一些时间,后来还没走出一线天,就遇上了暴雨,暴雨下的昏天黑地,蜀地的雨,一下起来不到明天不能下完。这辆马车也不算好,多有漏水,我便将马车赶到山野中,在山路一旁,看见一个已经破旧的山神庙,小庙不大,又很破旧,好在能遮风挡雨,便和孔明说:“避一晚上再走吧。” 我将马车一直赶到山神庙的门口,才扶了孔明下来,也不知是天近黄昏了,还是因为下雨的缘故,整个天色都无比的阴沉。 我见庙中的干草还算干净,便将他扶着坐在干草上,取来帕子,将他头上脸上沾染的雨水一一擦去,然后才在靠近他的地方生起了火堆,道:“你若冷了,就靠近一些取取暖。” 这小庙不大,从一侧到另一侧也就十余步,他在一侧,我便去了另外一侧,靠在墙根底下。下了雨,又起了风,还是很冷的,我将手放在嘴边呵了呵。 他一直在看着我,我知道他想和我说话,可能是说那一天的情非得已,可能是说他对我的歉疚,但是我一点也不想听。 天彻底黑了之后,他靠在墙边迷迷糊糊睡着了,我将厚氅取出,盖在他的身上。 这一张脸,这般熟悉的眉眼,这如墨的长发,每一处他都是我的先生,为何他现在却又不是了呢? 没等我想明白,庙中忽然闯进两个同样避雨的不速之客,是两个持刀的大汉,看样子,不像什么好人。 他们进庙之后,先是抱怨这雨大的邪门,而后一眼看见了我们,道:“嗬!这还有两个人!” 孔明睡眠一向很浅,就醒了过来。 一个和另一个说:“好像是一对小夫妻,喂,你们是要去哪里?” 借山神庙落脚,原想避避雨,顺便得一个清净,于是,我便很是木讷的和二人说:“我,和我夫君,回、回娘家……雨太大了,避一避……” “身上可有钱财?统统拿出来!” 我身上只有一包崔娘子给的散碎的铜钱,就都拿了出来,丢在地上给他们。 “怎么只有这么点?” “家穷……” “你家这汉子,做什么营生的?看着怎么像当官的?” 我讷讷的说:“说、说笑了,他是读书人,还、没有功名。” 我看着很老实,孔明又很虚弱,我们对他们构不成威胁,钱也给他们了,一个便拉了一个,说:“算了,都是避避雨,而且外面下这么大,真见了血,血呼啦擦的,你收拾啊?”于是他们也就消停了,我们在这头避雨,他们便去了另一头的墙根子底下。 这两人,果真是打家劫舍的山匪,两人聊天,满嘴都是哪家如何如何的富裕,银子是如何如何的多,另一人则答了哪一家的小姐是怎样的漂亮,滋味是如何的美妙。 我与孔明对外称的是夫妻,又刻意装了呆板老实,此刻我就在孔明身侧,他们越说越不像话,孔明见状,不动声色的将我揽入怀中。 我没有拒绝他的好意,他揽我在怀,大半个身子都将我挡了起来,而且他的怀中依然温暖如昔,有着我最熟悉的味道。 那两山匪聊了半夜的荤段子,终于忍不住了,一人指了我对另一人说:“你看那小娘子如何?” 夜深,外面下着倾盆大雨,他也没刻意收着嗓音,我和孔明都听的真切。 孔明揽着我的手微微紧了紧。 另一人摇摇头,说:“不咋地……呆板,看着就不怎么样……” “这深山老林上哪找漂亮姑娘去,有就不错了,泻个火,凑合凑合!” 说着话,这壮汉便走了过来,孔明一下起身挡在我身前,山匪对孔明道:“你这小身板,爷一刀都挨不了!今日大发慈悲了,退去一旁就当没看到,我们兄弟不杀你。” 山匪拉住我的胳膊将我拉了出来,砸吧砸吧嘴,道:“瘦了些,果然丑了些,不过也没的挑了。”孔明还要再拦,山匪将他推去了一边,孔明现在这身体孱弱到走路都能出汗,风一刮就能倒,算是真切的体会到了一次手无缚鸡之力是什么意思了。 山匪一下将我身上的衣裳撕开,我身上可没抹泥,在火光下便很是光洁,这山匪眼睛便有些直,他似乎顿悟,拿着破布在外面接了些雨水,然后在我脸上一顿抹着,而后,他对另一人喊:“哥!哥!快来看!竟然是个绝色啊!” 另一人赶紧凑了过来,道:“我靠!差点被蒙混了过去!竟然这么漂亮!前些日子李员外他女儿都没这个漂亮啊!” “李员外那女儿哪能跟这个比!这个才是绝色!” 两山匪说着,撕裂了我衣衫,将我按在地上。 “她怎的不喊叫?” “这深山老林的,上哪喊出人来!她那夫君?不过她那夫君倒是艳福不浅啊,居然有这么漂亮的媳妇!快!快来尝尝美人的滋味!美人,只要你老老实实伺候我们兄弟两人,我们绝不伤你和你那夫君的性命!” 说话这人将我压在地上,嘴脸在我脖颈间胡乱的拱着,我平静的闭上了眼睛。 “你、你做什么?” 猛然听见一声呼喊,睁眼一看,孔明拾起来一旁的刀剑,对着我身上那人刺了进去,那山匪猛然受了痛,惊醒过来,孔明的身子还是太弱了,被轻而易举的夺了兵刃,那山匪见了血,愤怒的喊着:“我杀了你!”然后,一刀向孔明砍了过去。 孔明虽然孱弱,却站的很直,毫无惧意,一双眼眸只带着森森的冷意。 孔明这般的神情,是动了杀机的,我了解他。 只是现在没有千军万马供他驱使。 在山匪刀要砍到孔明的那一瞬间,我无法再坐视,一手点地,翻身而起,足尖轻点,拾起地上的另一把刀,弹指刀柄,刀便如离弦之剑飞了出去,擦过山匪的颈下。 山匪离孔明只有一步的距离,却无法再近前一步。 突生变故,另一人也吓傻了,扑了过来,我执起这个山匪的手,他的手上还有刀,对着另一人一划,刀锋过处,血花四溅。 两人当场毙命。 “活着不好吗?还打他的主意?他也是你们能伤的?”我对死不瞑目的两人如是说。 孔明也愣住了,他原先以为我受了极重的伤以至于无法自保,才任由山贼凌辱,此刻见我身手敏捷,杀几个山贼不在话下,便怔住了,难以置信的问:“你既可自保,为何任由他们辱你?” “辱?大人管这个叫辱?”我很是不解的看着他。 “……” 孔明神色极是震惊,想说什么,而后,他像一下明白了什么,却更加震惊,后退几步,整个人都靠在墙上,失去了全部的力气。 我见他明白了过来,便微微冷笑了一下。 若这个叫辱,那我之前日日与他在一起,带着笑脸迎合他,承欢于他的时候又叫什么?! 他若是我的先生,则为我幸,可他早就已经不是我心里的那个孔明了,他现在只是个用着他的皮相,一个长的和他很像的人而已,他是庙堂之上的诸葛丞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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