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这次回京,顾庆之就放了个锦衣卫去盯着荣国府,送了臭鱼坛子之后,宫里也派了个锦衣卫盯着荣国府,前些日子他们降爵罚俸,顾庆之又叫人去打听消息等着看热闹,如今倒是真叫他知道不少荣国府的事儿。 比方贾母杖责死了好几个下人,又比方宁国府的小蓉奶奶,号称美艳无双第一人的秦可卿死了。 不多时钦天监也传了消息过来,宁国府想请顾庆之择下葬的日子。 理论上来说,顾庆之至少要等到年底才放开明年的号,钦天监也是知道的,能叫钦天监差人来给他报信,只能是宁国府出得银子多。 贾家得多有钱? “来人就在钦天监等着。”钦天监的人恭敬应道,“宁国府的人说前头都好说,主要是下葬的时候,前后加起来至少七天不能下雨。他们出二十万两银子。” 这下连顾庆之都要怀疑秦可卿是不是真的是义忠亲王的女儿了,但是凭借他跟忠顺王的关系,和对太上皇的了解,义忠亲王在外头有这么个私生女,完全不可能。 这就更蹊跷了,顾庆之问道:“我记得……若是不曾生育,一般人家的媳妇都进不了祖坟,怕坏风水的。” 钦天监的人点头,“确有此事。” “秦家又是什么路数?”顾庆之再次确认道。 “秦家就一个工部营缮郎,年过七旬,也没什么家产,在京官里算是清苦的了。” 这就更不可思议了,顾庆之道:“我今年再不算的。你也知道,就这么回绝了吧,等腊月再说。” 这人就要走,不过犹豫一下又小声道:“大人,二十万两银子也不少了。兴许贾家是想给您赔罪,他们前头编排您来着。” 顾庆之笑了两声,“那不可能。京里达官贵人这么多,我要开了这个口子,我以后就别想安生了。而且这都隔了十万八千里了,真要赔罪,那也该是荣国府派长房嫡子来说,至少也得有个中人不是?哪有这么赔罪的。” 再说没他的时候,秦可卿这葬礼一样奢华。况且二十万两银子又不是他一个人收,到手六万两就想过去? 别说这不是银子的事儿,就算拿银子衡量,这也太少了。看不起谁呢。 报信这人一想也是这么回事儿,谁家和解不正经来道歉的了? 他回去钦天监,贾蓉还在屋里等着,这人上去跟贾蓉打过招呼,既然是葬礼,也没法笑了,只是道:“监正大人诸事繁忙,怕是脱不开身。” 葬礼,尤其是这等大家的葬礼,前头大殓小敛就不说了,一般是出殡后送到家庙,再停一段时日后择吉日下葬。 家庙里停个一年半载的也是正常。 这人便道:“要算也得等腊月,你们先正常伴着葬礼,总归下葬还是要择日子的。就是……” 他一犹豫,贾蓉又是一个红封塞了过来。 择日子是几家的生意,这人也是知道的,大概也能猜到宫里也有干股,不过猜到归猜到,说是肯定不能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这人比照着监正张大人有时候无意说出来的份例,再想想一般做生意干股都是怎么占比的,大概也能推测到安国公占比不过三成。 “若你们真想给安国公赔罪……得出这个数。” 五十万两?贾蓉吓得就想骂人,他宁可把他死了的老婆再搬回正房,也出不了五十万两。 贾蓉还算正常跟人寒暄两句,这才出了钦天监,往荣国府来了。 贾母屋里,贾珍也正等着消息。 贾蓉进去先行礼,又被脾气暴躁心里憋着火儿的贾珍啐了一口,“叫你办点事儿如此墨迹!在你父亲面前也要拿大!” 贾蓉并不敢回嘴,“去问过了,他要五十万两。” “他怎么敢!” “他欺人太甚!” 贾母气得眼珠子都有点突出了。 贾珍道:“老太太,虽然你说这银子是荣国府出,但毕竟是我宁府的儿媳妇,当初咱们说的是二八分账,但五十万……我宁府自然是拿得出十万两银子,只是他安国公不值这个价钱。” “他当我们贾家是冤大头不成?”贾母是万万没想到安国公竟然敢狮子大开口,“他也不怕骨头戳破喉咙。他不过一个新近国公,坐不坐得稳还两说,他一人就想吃这么些?他不配!” 屋里一时安静了下来,贾赦贾政虽然也陪着,不过没一个说话的。 贾政如今是不顺利到麻木,整个人不说是行尸走肉,但也没什么好奇心了。他低头坐那儿一言不发。 贾赦有点别的考虑,他一直想分家,他还想知道他们荣国府如今还剩下多少银子,所以也是一声不吭,只想老太太气愤之下,能多透露出点东西来。 贾珍翘了个二郎腿,也不说话,端着茶杯就等贾母拿主意,他面色苍白阴沉,整个人从里到外都透出狠毒的味道来。 半晌,贾母叹了口气,似乎是下定了决心,“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好好的办!也叫安国公看看,什么叫四王八公,什么叫老牌世家!我们的底蕴,是他这种乞丐出身的人一辈子都够不着的!” 贾母说完,定睛凝视贾珍,“我也出五万两银子,蓉儿媳妇是宁荣二府里外姓人我最喜欢的一个,这银子是我的心意,好好给她办葬礼!” 贾珍嘴角一扯,拱手道:“多谢老祖宗,如此,我那儿媳妇也该满意了。” 这边商量完,下午宁国府又派了管家去钦天监,这会儿就择个五百两的日子,第二天开始,宁国府吹吹打打的开始了秦可卿的葬礼。 葬礼一忙起来,也就顾不得别的事儿了。加上王熙凤又去宁府管事儿,荣国府整个都懈怠了下来。 薛姨妈催薛蟠不停点的,“不行你就堵在街门口,他总得进出吧?你少带些人,一个人上去他还能叫人打你不成?” “他又不认得我,我也没见过他,他怎就不能派人打我?” 薛姨妈冷笑,回头叫道:“莺儿!你陪少爷出去,你给那安国公送过铜板的,安国公必定认得你。再把香菱也带上,你带两个丫鬟在身边,他总该让你近身了吧?” 薛蟠还有点迟疑,薛姨妈都恨不得上前扭他耳朵了,“你有点出息!宁府那边要停灵七七四十九天呢,这么好的机会,你又是外男,原该老实待着的,正好借口出门。” 第二天一早,薛蟠就带着两丫鬟出门了。 只是堵了几日,还真没堵到人,一开始是因为顾庆之早上起得挺早,是按照正常上班时间去的钦天监,薛蟠是吃喝玩乐惯了的,他早上是日上三竿才起来,时间上就错过去了。 后来是因为顾庆之盘算着这两日皇帝要来,也就不怎么出门了。 这天早上不是早朝的日子,皇帝挂了个后宫礼佛的牌子,换了一身轻便的常服,带着全公公还有尹恩立以及几个侍卫,往安国府来了。 “他这宅子原本是朕给自己留的,有湖又有景儿,水虽然是暗渠挖出来的,但距离西苑这样近,肯定也是西苑的水。” 皇帝兴致勃勃出了宫,宫里等着求见皇帝的大臣还纳闷,“陛下都有安国公了,怎么还礼佛?京里哪个佛会求雨的?” 一行人到了安国府,守在门口的卫公公上前行礼接了人,笑道:“奴婢都在门房里守了三天了。” 皇帝笑道:“你们安国公倒是谨慎,就算门口不认得朕,也该认得全福仁的,有他在朕一样能叩开门。” 卫公公一边差人报信,一边引着皇帝往里,全公公又嘱咐两句看好门,尹恩立也吩咐门房里锦衣卫睁大眼睛仔细看着,莫要走漏风声,这才跟着一起往里。 这个时候,贾赦也出门了,搞了好几次烟雾弹,贾家对他出门找小妾的行为适应良好,贾母还骂了他两句:“不学好!” 还咒他:“小心死在女人肚皮上!” 府里也有人打赌,猜他大张旗鼓究竟想找个什么样的。 什么样?贾赦冷笑,“到时候等我住进荣禧堂,叫你们眼睛都掉下来!” 贾赦毕竟是袭爵,虽然又降了一位,但是不过稍加盘问,就能往安国府这条街来。 只是马车刚停在街口,他就跟瞠目结舌的薛蟠四目相对了。 艹!X2 贾赦:怎叫这大傻子看见了,万一他回去说漏嘴坏了我入住荣禧堂的好事怎么办? 薛蟠:怎叫大老爷看见了?万一他回去说漏嘴坏了我薛家想另拜码头的大事怎么办? 贾赦忙道:“我是来找安国公和解的,俗话说冤家宜解不宜结,毕竟也算是有点香火情,看着老太太整日茶饭不思,我们做儿子的,也得替他分忧才是。” 薛蟠也道:“我也是老找安国公和解的,我正日看珍大哥哥茶饭不思,为了儿媳妇葬礼发愁,我想着不如我私下来找安国公,能说和是最好,万一不行,也不丢珍大哥哥的面子。” 两人都说完了借口,都不用仔细琢磨,顿时就从里到外都一言难尽了。 这都什么狗屁借口? 他?荣国府大老爷,都说自己不是老太太亲生的了,整日要替艾姨娘报仇雪恨的,他要给老太太分忧解难? 他?薛家的活死人,大字不识两个,整日就是喝酒荤素不忌的玩耍,他担心宁府已经死了的儿媳妇的葬礼?他还想当贾家跟安国公的中人? 两人再对视一眼,眼神里满满的都是鄙视和警惕。 贾赦大手一挥,“难得咱们两个想得一样,贤侄,上我的车子,我带你去见安国公。” 薛蟠虽然多数情况下是个傻子,但这是他难得灵醒的时候,他一拱手,“多谢大老爷,此事未成之时,还请大老爷莫要多说,免得外人误会我们。” 两人哈哈大笑,薛蟠挥手叫他带的两个丫鬟马车上等着,他则跟贾赦一起,携手上了贾赦的马车。 安国府里,顾庆之原本就在正堂守着,得了消息一路小跑出来,正好在影壁处接到了皇帝。 皇帝还跟全公公点评那影壁呢,见顾庆之来,笑道:“这院子的确不错,当初朕挑得好,后来你修得也好。” 顾庆之上前行个礼,笑道:“我师尊还在宫里修书,我师姐在家的,我叫她也来给陛下问个安?” “前儿还听皇后说过,说她妹妹回去念了你师姐好几天。行,朕都封了她县君的,也该见见人的。” 顾庆之一边引着皇帝往后头小湖去,一边叫人去请林黛玉。 这湖原本就很不错,能在皇城内圈有个这么大的湖,本就不是一般人家能做到的,单看这水就赏心悦目。 宅子到手之后,顾庆之在水边修了亭子和水榭,后来林家人来了,又给加了画舫,两个亭子间还修了个小堤,圈了一小片水种了荷花。 如今荷花已经快谢完了,不过莲蓬长了出来,也算是秋收的喜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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