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析津府内讯息保持联通,他的消息能传达下去…… 想到此处,他微微一怔,继而听亲卫纷纷拔剑,直指街道高墙之上飘飘而立的身形。 这一瞬萧干居然拍掌大叫道:“果然如此!” 果然如此!有他坐镇,将城内万名宿卫军挪移,随时以局部人数镇压危机,若宋人想要扩大战果,必然会选择直捣黄龙,截断他这道主脉! 那么,这个有胆气至此,敢孤身来挑他百人精锐者谁?
第79章 接管燕京 季卷。 自然是季卷。城中戚少商正领连云寨英豪,与不断调来的宿卫军争夺城门控制权,他们相处日久,配合默契,季卷放他们守门并无不放心,便有底气抽身做独自斩首之事,确保城外军队能顺利入城。 戚少商皱眉问:“萧干在辽国已是排的上号的高手,更何况他身边还有不亚于他的亲卫,你一人一剑,应付得过来吗?” “我并不需要杀光他们。只要使他们无暇传讯,等军队入城,危难可解。”季卷一抹长剑,笑道:“况且,焉知我应付不来?” 因此,在宣阳门外,亲卫拔剑,喧哗叫嚷震天声中,她运足内力,只平静问了一个问题: “萧干?” 萧干于亲卫中反问:“你是何人?有何打算?” 季卷笑而不答。她压低眉眼,视线从那些正待要沿四条主街往城中各处传讯的令兵身上掠过,左手握鞘,将长剑自鞘中抽出。 萧干瞳孔紧缩,果断以契丹语喝到:“出手!” 但季卷的身形比语言更快! 她自高墙一跃而下,剑光直落,半空又借墙壁重上高处,再度直落。契丹亲卫中眼力稍差的只能见一道白虹如鸟雀在阵外翻飞几次,瞬息已围着中军绕了一圈,才堪堪落地。亲卫尚未反应过来,萧干已觉不妙,粗声道:“收紧阵势,保护传令兵!” 这命令再次慢了一步。正急急要往四处传令的几人已喉间喷血扑倒在地,白虹隐匿,季卷挽出血色剑花,脸颊上已沾了血迹,带笑冷冷瞥他一眼,揉身再度杀入人群,剑光含而未绽,首先以臂肘、剑鞘急攻,不求杀伤,将围至身边的契丹武士撞开,霎时冲散阵型。 自她内功小成,还未淋漓尽致地出过手,此时两相对垒,是注定非此即彼的生死争端,她也不再留手,将阵势冲乱、使萧干自人群中暴露后,便立即一剑化万点,剑意同时轻取围在身边的四五人性命,同时沿着击出的缝隙直奔萧干! 萧干立即拔出双锏,两只锏中铸有倒刺,要死死咬住季卷的剑脊,叫她一时拔不出武器,喋血于围上来的亲卫剑下。季卷果然伸剑,果然被双锏咬住,他正狂喜间,见她抬眉瞧他一眼,黑而亮的眸中全无错愕,下一瞬她竟松手弃剑,回身一掌轰出,将靠近她的两名亲卫震开数丈,才又施施然握住剑柄,身形如舞蹈般飞速转圈,带着长剑从双锏制约下抽出。 萧干立即后撤,试图吸引她注意,同时令亲卫围堵住她去路,季卷却全然不受引诱,又一轻笑,踩着涌到近前的武士肩膀高高跃起,从紧凑包围中轻易脱身。她武功高出契丹武士不止一点,若不能合围,仅单打独斗无人是她对手,只能放任她重归安全的方位,再次挺剑冲上。 萧干察觉出这个人的棘手。她目的明确,并不一定非要取他性命,只要牵制住他们注意,让城中消息传不到他这、他也无暇顾及城外战事,宿卫军本就各有后台,没有他居中指挥,只会越发成盘散沙。他被耗在这里,余光见开阳门狼烟更盛,百姓哭闹更响,背后宫城内百官奔走更急—— 宫城中留守的兵卒越发薄弱。没了他的四处调动,各支队伍将领只觉得自己处境艰难,艰难便要借人,要借便要借仍驻守宫城战力完整的队伍,而他也说不出否决的命令,明知这只是往对手期望的局势下落,仍不得不饮鸩止渴,期望撑下去还能等到些许变数。 撑下去!因他身边契丹武士已减员三成,即使精锐,士气也发生动摇,那些壮硕汉子若能侥幸从季卷剑下逃脱,再望向他的眼神就满是乞求,用神情询问他: 还要再打下去吗? 还要再送命下去吗? 可萧干找不到罢手的理由。他在辽国是四军太师,与秦晋王交好,如今天祚皇帝一死,他有的是机会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怎么能允许栽在宋人手上? 他咬牙,被季卷的剑削去一块的双锏再击,正要冷声下令亲卫再攻,声音却溶于一阵天崩地裂的轰鸣,而轰鸣响处,却是—— ——宫城之中! 萧干骇然回头! 这一回头,便见宫城元和殿节节倒塌,哭喊与火光冲霄而起,还未等他弄明白情势,第二轮轰响使宫城城墙化作齑粉,另一支身着轻甲的骑兵自丹凤门长驱直入宫城,击穿稀稀落落、不足千人的宫城内守军,几乎未受任何抵挡便将那些使析津府尚能做陪都的契丹权贵尽数俘虏。 “幸好戚少商和向将军的队伍在开阳门吸引了绝大多数火力啊,”在极度灰暗中,萧干听已杀至他身边的季卷笑着感叹,“也得感谢我把唯一懂兵法的人留在这里,才让宫城里守卫变得这么薄弱。” 她收了剑,对着仍沉浸在如浩浩天威的炮弹声里,未能回神的萧干笑道:“还不投降吗?我可随时能下令杀掉贵族俘虏,叫你成为辽国罪人。” 萧干抛了手上双锏。兵器跌落在地的声音对于此时城中喧嚣而言微不可闻,但已足够季卷挑眉轻笑,他苦涩瞧着季卷,问:“我已是辽国罪人,投不投降,有什么区别?” 季卷归剑入鞘。她上前两步来扶他,竟全不担心他突施偷袭,自信笑道:“当然有。未来治理燕京,还得仰仗太师。” 萧干见她说话拿足了腔调,与他见过的宋人一般无二,点头应是,颇不以为然。他对宋人宋军了解很深,除去极少部分真有大情操者,见过的绝大多数宋军都只嘴上冠冕堂皇,在大肆掳掠、满足私欲之时,与北边女真人的嘴脸也没什么区别。 这女人的队伍居然能打入析津府,仅战力上的确超出普通宋军太多。但一朝入城,必要放纵军士,几千人的队伍,便是上万百姓也不一定能满足。杀一些、逃一些,等放纵过后,这析津府里还能有多少活人? 剩的恐怕都是未来要拿来换钱的契丹贵族! 萧干心服于强者,也自信宋人不会杀他们,此时说投降倒是畅快。他本也不太在乎平民性命,因此对季卷的装样不置一词,到底做不出大拍马屁的事,只沉默着跟在她身后,带着冷笑地要看她怎么下令屠戮城池。 但季卷与几位将领会面,只谈了如何修缮城墙、如何管理贵族、如何安排中低层官员继续履任原职,手下数千兵卒拱卫宫城,提防契丹士兵哗变,根本不踏足城中坊市。萧干听他们开完短会,不信地问:“你们真是宋人?” 得到季卷肯定的答复,他又连连摇头:“若你们是宋军,辽国不可能安逸这么久!若你们是宋人,怎会放心继续让契丹人掌管析津府?” 季卷笑了。她似乎微妙地被恭维到,以至于心情大好,哼着歌示意他跟上:“不仅析津府。萧太师未必不能继续做兵力更盛的四军大王。”她意味深长地瞧他一眼:“要看萧太师愿不愿意。”
第80章 燕云台遇袭 萧干仍在品味季卷话中真意,青田帮对燕京已开始全方位的接管。起初他们炸开宫城长驱直入,彻底吓破了城中百姓的胆子,接下来闭锁城门的举动更令他们惶恐不安,但宋人军队始终盘踞于宫城内,平素见到的城中守备仍是熟悉的那些面孔——甚至那些面孔也不敢强横,有谁习惯了对平民作威作福,强占了觊觎许久的女子,当天下午就被宋人军队拉到街上斩首示众。 那些宿卫军脸色绝不好看,但在青田帮黑洞洞火器指下,再不好看的脸色也不得不阴转晴。同样脸色不好看的是消失了几日,又重回原岗的坊使、都监等一系列小官,纵使他们腹中有再多怨言,见到这些日常熟悉的管理者回归原位,逐渐平复下的倒是城中百姓的心。 从粮价起落上就能看出城中局势已逐渐落入青田帮控制。季卷入城开始三日粮价飚高不下,几乎要发生哄抢饿死人的惨事,在铁腕镇压囤货居奇的粮商,并以抛售宫城内资产稳住商贾后,这些生活必需品的价格至今已平缓跌落,仅比战前高上些许。 将城内局势稳定住后,被她羁押的契丹贵族里,逐渐有了愿意投效的高一级官员。其中萧干的游说起了重要作用,他看得倒开,如今析津府陷落,他受制于人,就算要抓住国内政变的机会已是晚了一步,既然如此,不如争取从季卷手里保下更多契丹贵族,一是向季卷献忠,二是向这些仍有复起可能的人卖个人情。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除了适时服软还能如何?被他劝动的贵族也只能这样宽慰自己。季卷开给他们的条件当然远不如自己当家的时候,但是看一看那些想趁夜逃出城、现在被挂在角楼上的倒霉蛋…… 那一日从天而降的煌煌焰弹还历历在目啊! 燕京城内的班子重新以契丹人为主体搭建起来,季卷果如她承诺的一般,对此乐见其成,只在推行新法和改编宿卫军两事上抓牢,其余一律由萧干斟酌自治。见季卷倚重萧干,那些不得已出仕的贵族们也总算卸下几分提防,做一天和尚,好歹要在季卷眼皮底下撞好一天的钟。 如此不过十日,城内基本不可能掀起成规模的叛乱,季卷重开城门,恢复商贾,自己倒独身骑马往西漫行,像要出门郊游,在如今还有些建筑残余的幽州台遗迹停步。 昔年燕昭王千金买骨,在此地筑高台、摆黄金以招四方贤士,如今丘陵乔木,荒草漫漶,一打眼便有了厚重历史的凄凉。而在满目颓圮里,有具僵尸样枯槁人影慢慢起身,凄凉之中,就更添诡异。 这诡异僵尸从荒草中坐起,手执一根哭丧棒,阴恻恻问:“季卷?” 季卷勒马,露出单纯且好奇的微笑,问:“你认识我,那你又是谁?” “来取你命的人!”那枯瘦如僵尸的人影说罢,已自地上弹起,手中精钢哭丧棒阴险狠辣,直往马腹击去,打的是惊马的主意,季卷立即俯身以剑鞘相迎,正要拦他一棒,却见棒尾处机括轻响,往她脸上喷出一片毒雾,猝不及防,“啊呦”一声。 来人听季卷中招,登时发出嘲哳难听的嘶笑,长臂伸出,便要轻取脱力下坠的季卷性命。 哭丧棒穿透毒雾急点坠马的季卷左心,来人料定季卷受了暗算,绝无脱逃可能,连着神志已松了一松,开始畅想将季卷头颅带回后能享有怎样厚待,却见毒雾之后白刃闪动,那本该不受控坠落的女人身上闪出剑光,挑飞哭丧棒后余势刺穿他右肩,同时倍感失望道:“就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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