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枫摇头,“你呼唤之音仅我一人可闻,龙师不会时刻监察我的行踪。” “那就好,希望不叫你为难。”幼清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盒子,里面躺着几张纸,丹枫从她手中接过,幼清道,“喏,我分析了你的血液,这就是药方。” 丹枫道:“请讲。” “诚如我之前所说,凭空创生面临着很多问题,你与我的血脉并不相同,想必用药、改善也要用仙舟方子,不然不起作用不说,还可能酿成糟糕的后果。”幼清说,“我想了几个方法,其一是最稳妥的,你们持明中有与异族相爱并且非常盼望有子嗣的夫妻,他们倘若愿意身先士卒,我会先对他们用药,改变持明的某部分基因,我会温和用药,尽量不损伤他们的身体,让他们自然受孕。其二便是由我捏造生命,这样就需要同意此次实验的男女提供生物样本,并且,我需要你们的一个持明卵来孵化幼子,为了避免你们减员,我会尽量复制一个相同的持明卵出来。其三就有些无厘头了…”幼清拍拍自己的胸脯说,“我体内也有龙族血脉,与你的不同,但也有不少类似的基因组,我打算把我自己的血放在药里,这样能事半功倍,用我族的血改善你们的,但是你们之后出生的每个孩子可能都要与我有点血缘关系…” 丹枫静了许久,他并不懂基因为何物,不过也能听懂大概,丹枫道:“我已寻到你所说的夫妻。” “那就还是用第一种法子好了,不过龙尊大人,事先说明,这件事可不是一朝一夕的…”幼清说,“可能一代只有这一个新生儿诞生,他想要繁衍还需要继续用我的药,即便这样想要留下后代的持明多了,改变也需要几代人的努力…我见镜流应召而走…你们是不是天天都在打仗?届时死伤无数,生的肯定比不上死得快。” “无碍。即能破局,何不一试?”丹枫道,“若这孩子养在我身边,我会护她周全。” “你还真是不沾红尘啊。”幼清抱着胳膊说,“人家小夫妻辛辛苦苦得到的孩子,怎么能给你养?除非你做孩子的师父之类的…” 她捏捏下巴,“说起来……你们持明是否有……”幼清比划起来,丹枫不解其意,她只好道,“就是能否行房…” 丹枫沉默良久。 他不知何谓行房。 他真是单纯得可怕啊!幼清将他上下看了看,身体并没有什么问题,倘若持明没办法行房,恐怕也讨不到外族老婆了,她根据常识做出了判断,立刻打住了这个话题。 丹枫见她不再多言,便继续道:“第二种方法,我可以入局。不论是血液,还是其他。” 幼清望着他,他神色淡漠,透露着不为人知的疲惫,以及就连他自己都无法看破的急躁。哪怕他始终冷脸待人,可他心海翻涌,早就到了极限。 与龙师斡旋…再加上持明存亡的重担,他早已喘息不得了吧? 幼清放下手臂,问:“丹枫,你的意思是,这三种方式,你都要试一试?” “不错。”丹枫道,“此事若成,恩情似海,不论星海无垠,持明一族,涌泉相报。” 幼清指着那个雕塑说:“之前听你和我说这位雨别龙尊的故事,你们虽有各自的人生,但行事作风上却很相同呢。” “雨别非我…亦是我。龙尊传承,世世代代…”丹枫的声音飘渺得很不真切,“不可断绝。” 幼清叹气,“受人之托,当然要帮人帮到底啦,捏造生命对我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难就难在让你们现在有的持明能够自行繁衍,景元给我借了个工造司的工厂,现下看来,并不适合接下来的工作了,我看丹鼎司有不少大夫,龙尊大人能不能借我一间屋子?对了,我还要一个你们的持明卵,我会尽量保证它的健康,但是我要带它走。” “用于方案二?” “嗯哼。我看你们的持明卵都是一人一个的,届时新生的小持明应该也会很像那个人吧,你要不要和快要蜕生的持明商量一下?”幼清摊手道,“为君之道,不可行霸道,还是不要太专断独裁了,那些龙师中可有你信任的人?和他们也商量一下吧?” 海风习习,不知怎么的,幼清发现丹枫紧绷的肩膀放松下来,他长舒一口气,像是在冷静头脑,过了会儿,他道:“有的。这座塑像便是他…或说之前的他出资建立的,他始终…” 持明并没有父母儿女,但是丹枫还是用了这个词:“待我视若己出。” “那太好啦!要我陪你一起去吗?” 丹枫颔首,她感觉自己又飘了起来,腰上缠着他的大尾巴,她飞在旁边,歪着脑袋问:“龙尊大人也会这样拉着别人飞吗?” 不,他只这么带过她和幼时的景元,若是旁人,恐怕要让他用水牢囚之,对待客人不能太粗鲁,他便用了自己的尾巴,不知为何,做起来十分自然,兴许…是因为她长得有些小巧,且龙之一物,也习惯如此对待同伴吧? 幼清想说自己其实会飞,不过他像自己的爹爹那样用尾巴带着她腾云驾雾,她还觉得挺怀念的,便没再多话,而是用手摩挲起他的长尾巴。 “大青龙啊大青龙…行云布雨好神功…” 她唱着家乡民谣改良版,丹枫本不怕痒,但是被她摸得龙鳞发紧,他摇动尾巴,幼清闭上嘴,抱着他的尾巴不再乱动,乖乖跟着他往鳞渊境深处去了。 龙师们正在开会,一见她又来了,有几位立刻吹胡子瞪眼,拍腿就要骂,丹枫的目光扫过,那几个嚣张的偃旗息鼓,他们嘴边的话噎在喉咙里,只能看她落地,跟屁虫一样追着丹枫走进大厅。 龙师中不止那些张扬的老头,还有不少中年男女,其中一位女长老最为冷漠,即便是丹枫走过身侧都未见她起身相迎,恐怕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除此以外,约莫半数都规规矩矩地向丹枫行礼,这群人面目颇为年轻,让人猜不出年龄,恐怕有些还不如丹枫岁数大呢。 幼清偷偷打量着这些人,丹枫在一人身旁停下,垂头道:“老师。” “龙尊大人。”那中年男子捻须一笑,“有事相商?” 丹枫点头,幼清跟在他们身后,龙师卜荀瞧她一眼,又看了看丹枫,卜荀的眼神玩味,指着丹枫道:“情窦初开固然是好事,可不能说离开鳞渊境之类的话啊,到时候被逼褪鳞,又要让我来抚养。” 丹枫面露诧异,他回头看看背着手东张西望的幼清,摇头道:“这位是幼清,结交的朋友,并非是老师所想。” “那就好,那就好。” 本以为她没听,结果她突然插话道:“难道以前也有因为私奔被惩罚的龙尊?” “不错,他爱上一位短生种,想要随她离开仙舟。”卜荀道,“龙尊传承不可断绝,岂是说走就走的?” “那他…后来怎么样了?” 卜荀看看丹枫,丹枫目视前方,可脑海中已经浮现了那人的模样。和自己面容极像,但丹枫清楚,那并不是他。 “哎,说来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卜荀道,“那位情迷心窍,听不进任何劝阻,龙师只得将其软禁,而那短生种不过百岁寿,很快便死去了。” 得知爱人去世的龙尊悲痛欲绝,在他自我了断之前,龙师介入,将他褪鳞,化为持明卵,等待新的龙尊降世。 “奥…”幼清轻叹,做了个无关紧要的评价,“那龙尊大人还是个情种呢…”
第10章 丹枫跟着老师来到了一处幽静的亭台,有护珠人在两边把守,确保这次谈话无人偷听,也无人打扰。 丹枫他们的计划细细道来,卜荀一开始还笑吟吟的,结果越听眉头越紧,他凝重地看着幼清,幼清摸摸脑袋,没等丹枫说完,卜荀便道:“老夫无力,头昏眼花,实在听不懂少主你在说什么…” 丹枫闭口,幼清道:“做起来不难,就是…” “你是何来历?为何能有创生之能?”卜荀警惕道,“见你面容行事与仙舟人无异,此事将军可知晓?方壶仙舟的龙尊呢?” “我不是仙舟人。”幼清摆手道,“我没有恶意,还请先生放心。丹枫是镜流的朋友,我来仙舟,都是镜流和她的弟子景元接待我,对我照料有加,龙尊大人信任我,将这件事拜托给我,我才贸然提出这些方法…” 卜荀握着拳,神情复杂,但对方言辞恳切,把他的顾虑都解释了,他只好道:“恕老夫失礼,并无不敬之意。” 幼清摇头,她摇晃小腿,低着脑袋,想让丹枫和卜荀继续商量,丹枫接过话,和卜荀道:“老师,可以一试。她同为龙族。” “什么?”卜荀瞪大双眼,“她是龙?” 幼清点点头,“不过我是混血,我爹爹是龙,我阿娘是人哩。我不知我们的先祖是谁,和你们的是否是同一条龙,但是我们都是自然繁衍的…当然也有借梦、托生、转世之类的不太常规的方法。” 卜荀捏着龙须,沉吟许久,他道:“此事应知会冱渊君。” “不急。”丹枫道,“幼清调制、钻研仍需时间,我想,事成之后,再与方壶联络。您意下如何?” “唉…你是饮月君,是龙尊大人,我能如何?”卜荀拍拍桌子,撑着额头道,“一下子和我这老头说这样多,头痛啊…” 丹枫不再出声烦他,过了会儿,卜荀压着桌子,扭过身子看她,“幼清姑娘,方才丹枫所说借血一事,那这孩子…” 幼清指着丹枫说:“他说他来养!” 卜荀又拍了拍桌子,连声道:“儿戏…儿戏啊!” 幼清对对手指,“也可以不用丹枫的血,就是用他的方便一些,也更可控,老先生,我向您保证,绝不会有一只持明因我死去,蛋我都给你们保养得亮亮的!” 亮亮的有个毛用!?再说她是谁啊!不能因为镜流是剑首觉得有她担保就行吧? 但不得不说,一听她同为龙裔,卜荀的防备心也减弱了许多,同时升起一股化不开的期许,若是能自然繁衍…持明便不会灭族了。 这对一个即将走向灭亡的种族来说是天大的喜事,但卜荀更为警惕,他清楚仙舟的悲剧源于无知,倘若她也是如药师那样不顾他人死活的“神”,持明子孙岂不是要重蹈覆辙? “幼清小姐,你为何能有如此力量?一旦成功,这些新生的孩子,会不会…” 会不会是怪物,而非持明? “我的力量是靠苦修得来的,当然,以前我是不懂生产之类的事的…”幼清叹气,“说来话长,总之我得罪了上头,闲赋在家,我阿娘看不惯我闲散,给我谋了个差事,让我去司管求子庙,我给心诚善良的夫妻治病、捏娃娃,这才学会了这个本领,这关乎一个新生儿的人生,我虽然不喜欢工作,但我真的好好考察父母和他们的生活环境才会给他们孩子的。”幼清叉腰道,“做送子娘娘那段时间,我的香火可是最旺的,那些带着其他目的来跟我要孩子的男男女女,我才不会让他们有孩子。老先生,我这么说,你肯定还是不信我,毕竟眼见为实,但是我这人从不食言,我干这个活也有两百年,之后我又回老家司水去了,只要和信徒有关的事,我都是认真对待的,那都是一个个生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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