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哲尔差点被她气笑了,但他按捺住了自己:“是吗?猊下对你说了什么?” “我有一个坏习惯,喜欢吃有点腐烂的水果。”她的声音似是自言自语,“猊下说,这样对身体不好……我明白猊下的意思,可我就是喜欢那股甜腻腐败的味道。” 他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于是凑近她亲亲她的脸颊:“别再想那些烂苹果烂葡萄的话题了,布兰达,多想想我好吗?” “想你?” “是啊,多想我。”他又吻了吻她的唇角,“我好喜欢你,亲爱的布兰达,你呢?你也喜欢我吗?” 布兰黛尔看着他:“嗯,我也喜欢你。” 还未等他品尝到多少虚荣的喜悦,他听见布兰黛尔补充道:“你就像……水蛭。” 他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什么?” “你就像水蛭。”她摸了摸他的脸,“愚蠢、脆弱又无力,只能依附于他人,靠吸食他人的血才能生存下去……我喜欢水蛭,比喜欢蛇还要多一点。 ” 听完她的话,奈哲尔当即气急败坏地从床上下来——喔噢,他提前遮住格蕾的眼睛果然是正确的决定——尽管他大发脾气,但布兰黛尔似乎没有要理会他的意思,甚至没有起身挽留他,依然维持着平躺的姿势,神情似是沉思。 两天后,奈哲尔向特勒家族发出了婚约申请书,布兰黛尔同意了。 幻象再度散去。 莫德雷德和加拉哈德面面相觑——格蕾被他捂着眼睛,没能参与到这一次的眼神交流中。 好一会儿过去,才有人打破了沉默:“……啊?” 莫德雷德瞥了一眼卢修斯:“你不是忙着看黄书吗?” “本来是这样的,不过现在看起来是你们这边更有意思。”卢修斯摸了摸下巴,“话说你们不列颠人的感情都是这么……呃,扭曲的吗?” 才不是,这对夫妻的情感经历对他们而言也属于诡异至极的程度,但莫德雷德才不想在外人面前吐槽自己的国民,只给了他一个冷哼。 他们接着登上了第四层楼,这一次奈哲尔的记忆要混乱、零碎得多,基本贯穿了他和布兰黛尔的婚姻生活,尽管这段婚姻维持的时间本身并不长。 奈哲尔是典型的贵族公子哥,年轻、英俊又自负,流连于宴会并乐于施展自己的魅力,而布兰黛尔寡言、沉闷、喜欢待在实验室里,偶尔会吐露几句令奈哲尔恼恨的,“富有学识之人”的冷嘲热讽,最重要的是她讨厌宴会,除非主办者是女王,否则她基本都会拒绝出席。 新婚燕尔的已婚男士独自出席宴会称不上是一件光彩的事,但奈哲尔偏偏要这么做,不仅因为宴会是他的欢乐场,也因为他有种古怪的倔强心思,故意要与布兰黛尔作对,她讨厌宴会,那他就偏要出席,她不喜欢他看那些禁书,那他就偏要仔细研读,她不喜欢他面对其他千金时轻浮的表现,他就偏要与她们调笑,并且让她看见。 大部分情况下,布兰黛尔都会选择退让,忍受他身上种种令她不快的恶习,唯有一次她发了脾气,因为他意外闯进了她的实验室,污染了她培育的实验品。 莫德雷德看着那些在玻璃皿里因为魔力反噬而融化的水蛭,当布兰黛尔怒火中烧地让奈哲尔滚出她的房间时,他忍不住咕哝了一句:“活该。 ” 这次的回忆也揭示了奈哲尔和布兰黛尔远离王都来到这个偏僻城镇度假的原因:那次闯入实验室的突发意外导致了他们短暂婚姻的第一次危机。魔吸水蛭的培育陷入瓶颈后,布兰黛尔想要找一个安静的地方继续研究,奈哲尔则希望修复他们的夫妻关系。 莫德雷德觉得这人真的很怪,一方面他又不是很喜欢自己的妻子,也没有什么利益上的需求,另一方面他身上又有股古怪的贱劲儿,为了不结束这段婚姻,甚至不惜低声下气地向她献媚,可说他专情,他从不吝于在宴会上与其他贵族小姐调情说笑,举止暧昧,后来还偷偷给自己找了一个情妇。 “这家伙是不是有点傻?”他说。 “我也这么认为。”加拉哈德回答,“哪怕是从您嘴里说出这句话,我也赞同。” 莫德雷德很想朝他吐口水,但一想到这么做可能会带坏格蕾,而且在罗马人面前也有失不列颠王储之风范,只好不甘不愿地放弃了。 灯塔一共有五层,再往上就是最后一层。 同时,那种微妙的熟悉感也越来越清晰……莫德雷德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这个灯塔的一切异象可能确实与他有关,尽管他没有参与其中,但他似乎通过某种方式间接促成了眼前的结果。 “莫德雷德。”格蕾忽然开口。 “我在,怎么了?” 格蕾没有继续,仿佛她刚才只是单纯想叫一声他的名字……但莫德雷德隐约感觉到,他的小妹也察觉到了这件事情似乎间接与他有关。 唉,看来这周的饭后甜点都得分给她了。
第339章 不出意料, 奈哲尔最后的记忆是与布兰黛尔在沃伦汀镇度过的这段时光。 尽管他几乎是死皮赖脸地求布兰黛尔带他一起去,后者也同意了,但事情并未如他想象中那般发展。布兰黛尔将自己关在房间里——莫德雷德知道她在为魔吸水蛭的培育触及瓶颈而困扰,但奈哲尔不知道,即使知道,恐怕也无法理解这件事情带给她的痛苦——哼t ,加拉哈德总是对他不爱看书这一点冷嘲热讽,看看真正没脑子的家伙是什么样吧。 总之, 奈哲尔认为妻子还在和他冷战。 起初,他一如既往地试图用甜蜜的微笑和讨好的话语让她心软,但一天里他能见到妻子的时间都不多,只能看着她拿着一个密封的手提箱进进出出,这一次她将实验室改造成了炼金工房,彻底杜绝了他人擅自闯入的可能性。 最初的耐心终于在一次次转瞬即逝的碰面后耗尽了,他恢复了过往的作态,不再拒绝当地官员的宴请——这种乡下地方的宴会当然比不上繁华的卡美洛特,但也比像条狗一样等着对迟迟不露面的主人摇尾乞怜好得多,他也是在那时认识了日后的情妇迪莉娅,一个年轻的寡妇。 当时迪莉娅还在守丧,纵使她在沃伦汀镇称得上是有几分姿色,那身裹尸布般的黑色长裙也足以让她看起来形如枯槁,但奈哲尔还是一眼就相中了她,要确立这种关系不需要花费太长时间,他只是让自己的目光在那个女人身上驻足得久了一些,当那双哀戚的眼睛在他的注视下闪现出如饥似渴的火花时,他知道对方已经是他的掌中物了。 当晚,奈哲尔没有回别馆, 而是在那位官员的府邸留宿。 后半夜,就连最忠诚的守卫都忍不住打哈欠时,他的房门被敲响了——迪莉娅穿着她那套寡妇的行头站在门前,蜡烛暗淡的光照把她的脸照得像女鬼一样苍白,但奈哲尔还是让她进了房间,当迪莉娅踮起脚亲吻他时,奈哲尔有一瞬间的迟疑,但很快又将那种感觉压了下去,这是他在婚前最常见不过的娱乐,没道理因为和布兰黛尔的婚姻就克制自己。 何况她还不在乎他,她不能什么都不做就妄图改变他。 那一晚他过得很尽兴,迪莉娅因为丈夫去世已经过了两年禁欲的生活,在床上极尽放纵,哪怕那晚窗外是狂风暴雨都遮盖不住她激情的尖叫。当欢愉结束后,她倚在他的怀里,脸上还有着情欲未消的红晕,语气甜蜜地与他回忆方才的激情时刻。 “您比我丈夫生前做得都要好。”她亲亲他的唇角,“我以后还能来找您吗?” 奈哲尔当然不会因为一句隐晦的奉承而满足,然而他看着迪莉娅满是红晕的面庞,心中忽然有了一种奇妙的感觉……也不是所有穿着黑衣服的女人都会在上床后说些扫兴的话。 “好啊。”话音落下后,他忽然感到胃袋紧缩,一股反胃的恶心感涌上咽喉。 这当然不是什么出轨的负罪感,更像是一种无可奈何的恼恨,因为他已经下定决心不把布兰黛尔的想法放在心上,而对方或许也确实不在乎,可他依然潜意识地试图在其他人身上寻找这个他不在乎也不在乎他的女人的影子,这让他感觉自己很可悲。 最重要的是,他仍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就像他不知道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向布兰黛尔求婚一样。 第二天返回别馆时,他罕见地因为心虚而紧张起来——同时也有那么一点期待,想知道布兰黛尔发现这件事之后会如何反应,但那天他们只在晚餐时见了一面,奈哲尔一直等待着布兰黛尔询问他昨晚为什么没有回来,但他的妻子什么都没有问,他只从对方那里收到了两句话,“这里住得习惯吗?”和“晚安”。 再炙热的怒火也无法形容奈哲尔那天晚上的心情,从此之后,他开始越来越频繁地和迪莉娅见面,并且不吝于让旁人知道他们之间那点秘而不宣的关系,除了没把她带回别馆外,他和她在各种地方幽会,并且逐渐沉浸在这种充满恶意的愉悦中无法自拔。 但他再也没有在别馆以外的地方过夜,因为在晚餐上听到布兰黛尔的那两句问候,已经成为了他对妻子报复环节中最重要的部分,一想到对方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完全不知道他在外面过得有多快乐,奈哲尔心中就升腾起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快意。 这种扭曲的关系持续了近两个月才迎来了变化。一天晚上,布兰黛尔没有在晚餐结束后回到房间,也没有说出那两句惯常的问候,而是问他:“要出去走走吗?” 他愣了一下:“怎么了?” “附近有一座灯塔,是在伦迪尼乌姆港复兴计划二期建造的。”她如往常那般语气平静地说出了一些他根本听不懂的话,不过奈哲尔知道一般提到“复兴计划“什么的,通常都是女王的手笔,“要去那边走走吗?” 闻言,奈哲尔的心跳慢了一拍——灯塔是他和迪莉娅最常幽会的地方之一,因为那里位置偏僻,看守人也是一个好打发的老头子,但短暂的惊恐过后,他又认为自己没理由害怕,他可不在乎布兰黛尔的想法,就像布兰黛尔不在乎他一样。 至于他们为什么还维持着这样的婚姻,没人知道。 灯塔落座于沃伦汀镇漫长海岸线的最远处,途中还需要经过一个海湾,如果不肯绕远路,就只能划船了,布兰黛尔选择了后者。 当水波将小船推离海岸时,奈哲尔忽然意识到,他昨日才在这艘船上和迪莉娅亲热过,对方当时还穿着那身寡妇的行头,就像他的妻子一样,浑身上下黑黢黢的,像一只渡鸦。 他有时候会想,当他们干那些勾当时,迪莉娅会不会想起她的亡夫,就像他时不时会想起布兰黛尔一样,但他知道如果自己提出这一点,对方肯定会以为他生气了而急于否定,其实他对这件事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想跟对方认真讨论一下,不过那个场景光是想一想就够诡异了,所以他从未实践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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