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静静等待着呼吸的平复,也等待着理智重新回到大脑。虽然黑羽快斗已经把自己的名字调回了他心中“今日超级大傻瓜公信榜”的第一名,但还没有傻到连几分钟前的事都彻底忘了的程度。 是了,他朝女士开枪了,用的是白马探曾经拿来瞄准他的那把麻/醉枪。 @无限好文,t尽在 过去快斗总觉得肩枪套只是一种装饰性用具, 好让出现在影视作品里的角色看起来像是侦探或特工,但现在他得承认这玩意儿确实是有点用处的, 至少女士就没发现他还藏了一把枪。 然而这一枪并没有射中白马四十二——旁边那位嘴角有痣的年轻警官帮她挡住了子弹,他似乎并不知道这其实是麻醉弹, 以至于快斗事后回忆时, 脑海里忍不住为那位警官脸上英勇就义的表情加上了一个慢镜头。 “白马教授……”年轻的警官倒在地上,痛苦不堪地喘着气, “如果我死了……请告诉我妈妈,我是为了贯彻作为警察的义务而牺牲的,她应该为我感到骄傲……以及请告诉我的邻居横枪小姐,我已经暗恋她很久了……” 当时的快斗对此非常感动, 但他不得不提醒:“这是麻醉弹哦, 警官。” “麻醉弹?”警官倏地睁大了眼睛,摸了摸自己刚刚中弹的部位,这时快斗才看清他胸前的工作证,“话说回来,确实没怎么出血呢……太好了!我还活着,我还能继续孝顺妈妈!” 气氛一下子变得诙谐起来……呃,至少不太像是警察抓小偷了。长川谷的同事甚至戏谑地朝他吹了声口哨:“还能活着向横枪小姐告白呢,长川谷!” “等、等等——!”长川谷满脸通红,虽然客观上捡回了一条命,但社会评价(某种意义上)已经趋于死亡了,“不、不许你们拿这个开玩笑,我刚才可是真以为自己要死了!” 现在回想起来,多半是中森警官不在的缘故——他认为基德按惯例会从天台逃走,坚持要把天台所有可能帮助他逃跑的东西清理干净后再和大部队汇合——否则,很难想象他看到自己的部下们在工作时间嘈杂得像是一群大学生时的反应…… 他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了一只暴怒的巨蜥,抓狂地朝小蜥蜴们喷射火焰。 这种氛围并没有保持很久——巨蜥是遥远的,母狮却近在眼前,而比母狮更近的,是她手里的那把黑黢黢的Glock 19 ①:“把急救针交出来! ” 她脸上的怒火是当时的快斗所无法理解的,他还因此生出了微妙的恼意。一来他根本听不懂对方在莫名向他索要什么,二来这本质上是白马探的枪,而白马探刚才还打算用这把枪来对付他,如今他所做的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治彼身……如果必定要有一个人受到女士的指责,那个人也不该是他。 “不要动。”正当长川谷打算坐起来时,女士猛地按住了他的肩膀,把他压回刚刚那个躺在地面上的姿势,“不要乱动,血液循环加快会缩短麻醉剂的制动时间。” 在枪口偏移的瞬间,快斗扔下了一颗烟/雾弹——老把戏,但总是很好用——然后趁着这短暂的时间伪装成了警卫中的一员。 当烟雾散去时,长川谷身上的麻醉弹已然生效,失去了意识,而女士脸上那罕见的动摇,则让他短暂地对自己产生了质疑……一种古怪的认知,如果连她都露出了这样的表情,那多半是发生了什么很可怕的事。 他看着她深吸了一口气:“基德,我知道你还在这里,就在驻守的警卫之中。”女士放下了枪,但神情中仍有一种能使他慑惮的力量,“我不知道你是否清楚,你使用的弹药是为了压制暴动的犯罪目标而研究出来的警方特供版,它内含的麻醉剂对神经具有强烈的毒性,一般用于对付毒瘾发作的犯人。制动时间为两分钟,对一个身体健康的成年男性,有效时长约摸为十分钟,而且如果这十分钟内没有用急救针进行强制苏醒,这位警官就会产生永久性的脑损伤,二十分钟内没有注射急救针……他就会死亡。” 快斗感觉自己的心跳慢了一拍,紧接着就变得越来越快,几乎让他喘不上气。 当在场的其他人因为吃惊而面面相觑时,他勉强按捺住自己不安的情绪,佯装出和旁人一样迷惘而恐慌的表情。 可当他的目光在途中和别人交汇时,那些人的目光似乎变成了某种无声的谴责,仿佛所有人都看出了他的伪装,所有人都在说“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他死去吗?”。在过去,他们视他为一个华丽而狡猾的魔术师小偷,现在他却成了他们眼中的杀人犯。 “现在,所有人都拿出自己的手机。”女士继续道,“基德,既然你能知道我聘请家政的消息,应该也知道我的手机号码。我知道你只对宝石感兴趣,无意取走别人的性命,请你用短信告诉我你有没有急救针,如果有的话,请告诉我它在哪里。” 片刻后,她又补充:“如果急救针就在你身上,也请告诉我,我会让所有人疏散到展厅外,你可以中途将急救针扔到某个角落,然后再把它的位置发给我。” 快斗本能地咽了口唾沫,打开了短信的编辑框:「麻/醉枪是我从白马探那里拿到的,他身上确实还有一些东西,但我不确定那里面有没有急救针。」 女士拿出手机,快斗看着那双琥珀色的眼珠飞快地从左扫到右,好似复印机里正在运作的扫描模组。 「他身上有没有类似无针注射器的东西?白色或者蓝色,看起来像是大号的涂改液笔。」 快斗回想了一下:「有。白马探和他的东西被我扔在排水系统的第二根排水管道里面了。」写到这句话其实就足够了,可他还是忍不住又添了一句,「我知道你已经预料到我会从那里离开,只要你们沿着我的轨迹追查,肯定能找到他,我是确保了他不会死才把他塞在那里的。」 这种措辞一点也不怪盗——这是黑羽快斗才会说的话,直白又幼稚,像是一个反打了欺负自己的人之后,想要和妈妈解释又满腹委屈的小男孩。 但“妈妈”并没有再回他的短信,她冷静地指挥着现场,把他抛之脑后:“ C组留在这里照看伤员, A组和B组,跟我一起去展馆的排水系统入口。 A组先行,不要发生拥挤, C组通知最近的医院,让救护车尽快在展馆外待命。” 不同组的成员在收到命令后各自展开了行动。快斗目送着那位女士匆匆离开的背影,直到她的身影倏忽消失在转角处,才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睛。 几个和长川谷认识的警卫围聚在他身边,将警服外套脱下来垫在他身下,好让他不至于躺在冰冷的地板上,他的脸色像石蜡一样白得发青,脖颈上肿胀的淋巴结看起来就像是紧绷而突出的青筋。快斗情不自禁地走了过去,也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揉成一团让他枕在脑袋下。 其中一名警卫抬头看了他一眼,因为没想起他的名字,所以只是腼腆地笑了笑:“谢谢。” “不客气。”他看着长川谷紧闭的双眼,心里默默地说了一句抱歉。 白马四十二决定离开现场,基本等同于默许基德可以取走宝石。 这并非是出于某种道义——如果女士听到别人说她对小偷还存有道义,估计会笑到把酒撒到地上——而是因为她必须亲自去搜查排水系统,否则以这群年轻警员的能力,根本不可能在剩下的几分钟里找到白马探的位置,而留在现场的人里,没有任何一个能够阻止怪盗基德把宝石拿走。 快斗很轻易就取走了白色哀悼,没有任何人追赶他,但他还是忍不住逃窜般地从展馆第三层离开,像是要从某种复杂的情绪旋涡中逃离……然而那种彷徨的感觉依然缠绕着他,如影随形,让他的嘴里分泌出焦苦的味道。 过去他也有过狼狈逃走的时候,但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让他产生了一种自我怀疑的卑劣感,他感觉自己正在被灼烧。 最好笑的是,当他抵达天台时,中森警官刚好带人从天台撤走。 他是为了抓怪盗基德而来的,最后却只提走了一个爱玩足球的小侦探,就像是他试图逮到一只猛禽,最后却抓住了一只小鸡——多么讽刺啊,如果是以前,他会大肆嘲笑对方一番的,但是现在(至少是今晚),快斗觉得没有人比他自己更值得嘲笑。 呼吸平复后,快斗抬头凝望着迷蒙的夜空,几乎要迷失在这凄冷的月色下。 他喃喃道:“我没有想要害死他……” 可他想要倾诉的人不在这里(她当然不在这里),回应他的只有一阵t晚风,温度褪去后,湿冷的衬衫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理智回笼后,他脱掉了手套——由于汗液的关系,脱掉它们变成了一件有点困难的事。他举起白色哀悼,黑钻内的星光刻痕在月色下熠熠生辉。 快斗甚至感受到了钻体表面传来的暖意,仿佛钻石里真的藏了一颗正在燃烧的天体——如果那个传说不是随便杜撰的,这就是属于冥府女神的星星。 然而女神的星星并没有滴下眼泪,这意味着它并非是他要寻找的“潘多拉”。 快斗感觉有些失望,但更多的是庆幸。 他想起了白马探的话,这是那位女士时隔两年第一次参与重大案件,所以他不能让她暴露在媒体的鞭笞下。 当时他只觉得对方的发言很可笑,因为那位女士明显比他强大得多,根本不需要他所谓的“保护”……直到现在他才明白,有些人是会因为主动背负了别人的错误而蒙受更多责难的。 快斗将白色哀悼放回了它原本的展示柜,他本想像以前那样留一句话,用属于怪盗的措辞表示自己不打算带走这颗宝石,并且对自己造成的错误感到抱歉…… 不过,他很快又觉得这样太啰嗦,也许只要一句简单的“对不起”就足够了,可听起来又很像自己在施舍警方(虽然这是事实),如果对面是中森警官也就罢了,但他不可能这样对待那位女士。 在困扰之际,黑羽快斗想起了白马探——那个导致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忽然有了一种福至心灵的感觉。 于是,为了成功恶心到对方,他在卡片上画了一个大大的爱心,然后在爱心中央写上了42。
第71章 “真是一张憔悴的脸啊, 快斗。” 屏幕里,黑羽千影的面庞似乎比以往还要容光焕发——相比奔波了一整夜,身心俱疲的他, 他的母亲显然在拉斯维加斯过得相当不错。 快斗昏昏欲睡, 硬木的餐椅靠背都让他坐出了羽毛床的感觉……感谢今天是周日吧,否则他今天多半要在“上课打瞌睡”和“被叫去走廊罚站”这两件事里循环度过了:“当然的吧,你不是知道我昨天去了东京国立艺术馆吗?” 母亲戏谑地冲他笑了一下,仿佛他们无声地交换了某个秘密:“所以,昨天和情人的约会还开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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