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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伊没有前往现场观赛，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因为美国国会要求她在那一天参加国会山的听证会，很难说这些人是不是故意的，但不得不说这一做法成功恶心到了她。 正所谓攻击性不强，侮辱性极大，连一些业内大佬都看不下去。 “他们纯粹是想玩崩你的心态，让你丢脸。”谷歌的董事谢尔盖在电话中同莱伊探讨这个问题，“我们总不可能真的按照他们的想法把数据库内接情报局，那才是真正意义的数据泄漏，如果这都能成为打压公司的借口，以后岂不是人人自危？” “这不是第一次，也肯定不会是最后一次。”莱伊心情倒是挺好，“要知道跟霸道的人做生意就是这样，一切以他们的说法为标准，通信时代的到来注定导致数据成倍增长，他们越着急说明危机感越强烈，也从侧面证明这真的很重要。” 谢尔盖沉吟几秒，叹息道：“硅谷现在的独立性还是太弱了，我们仍然受控于华尔街的私募和投行，大部分股权都从创始人手中流失落入那些角色手中，而官方也在背后虎视眈眈，我想科技精英必须联合起来，我们得建立一条自己的渠道来搞定资金的问题。” “硅谷不是有自己的商业银行么，总部位于加州圣塔克拉拉的硅谷银行，只跟科技公司做生意，没有零售业务。” “你看好这家银行？” “不看好。”莱伊赶紧说，“但你不能出去说这话是我说的，华尔街这些银行虽然又势力又讨厌，但他们大部分都有着悠久的历史，信用背书和资金储备绝非小银行能比。投行和商业银行也不一样，商业银行的钱可不能拿出来乱玩，像硅谷银行这样拿着科技公司的钱，用着那么高的杠杠比例借债又放贷，我感觉迟早会出事。” “那就没有别的更好的选择？” “也许有吧，但我现在也不清楚，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好吧。” “我得下车了，之后再说这事吧。” 奔驰轿车停在巨大的草坪边缘，皇冠式圆顶建筑矗立于山坡之上，白色大理石典雅庄重，精美浮雕排列于石柱两侧，每一个细节都被细心雕琢，壮丽又不失精巧。 圆顶两侧，往北是参议院，向南为众议院。 美国国会大厦（United States Capitol），美利坚的权力中枢，Capitol一词源于古罗马高山——卡庇托林，陡峭石岩象征着罗马王权之巅，也是共和制度诞生的起点。 民主、共和、正义。 莱伊下车的时候抬头望了一眼这座宏伟的建筑，圆顶尖上青铜自由女神雕像沐浴在阳光下，光线打在白色墙面上灼热滚烫，几乎叫人睁不开眼睛。 比起风光无限的总统，两院才是美利坚真正的心脏。从各个联邦州府流出的血液汇入白色宫殿中，维持着整个国家的日常运转。 征税权，对于国家机器来说是最重要的权力。 莱伊低头垂眸，无视一旁叫嚷的记者们，在几位高管的簇拥下进入国会大楼内。 大厅宽敞明亮，顶部装饰着华丽的天花板，墙壁上挂满了珍贵的艺术品和历史照片。楼梯和走廊错落有致，通向各个议会厅和办公室。 大厅中央站了一位优雅的女性，身穿黑色职业套装，短发蓬松而卷曲，每根发丝都打理得精致无比，她年纪已然有些大，面部沟壑难以遮掩，但亲和力十足，笑起来的时候仍能在她的脸上找到一种甜美的特质。 可以想像她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位金发甜妞，像电影《律政俏佳人》的主演瑞希一样，一个微笑足以迷倒众生。 “黛安娜·范斯坦女士。”莱伊朝她点头致意。 两位女士在媒体镜头下完成一次简短而礼貌的握手。 ”这边来，亲爱的。“范斯坦领着莱伊急步往一条走廊中走去，直到将闪光灯远远抛在身后，她才舒了口气，侧头打量了一眼莱伊。 年轻女士今天穿着黑色西装与白色衬衫，长发披肩，造型清爽干练，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色边框眼镜，精英范十足，配合她波浪般的黑发与雪白的肌肤，很容易就给人留下睿智聪敏的印象。 “怎么样，紧张吗？”黛安娜·范斯坦与她说笑。 “还行。”莱伊也跟着笑了笑，“说来我还是第一个站在这里的科技企业家。” 当然也是第一位站在这里的，身上留着俄裔血脉的女富豪。 说起来竟然还有一点点自豪。 “我们不会太为难你，孩子。”范斯坦摇头，“但是有些人可能会，你要记住不能留下任何把柄，否定要坚决一些，全世界电视台都在直播你的听证会，这简直比与我同名的黛安娜王妃大婚还要轰动。” “能遇到您，我会比遇到黛安娜王妃还要荣幸。”莱伊嘴甜地奉承她。 黛安娜·范斯坦是加州联邦参议员，曾经担任过旧金山市市长，是美国政坛极少数几位女性高官之一，她很有钱，这一点极为重要，她的丈夫是一位投行高层，有传闻她身价已经过亿。 她一直很支持加州的科技企业发展，抗拒FBI的权力扩张，她喜欢好莱坞，偏袒华尔街，同时支持堕胎与禁木仓，这让她成为公民眼中手段强硬，性格捉摸不定的女政治家。 莱伊一直喜欢这样的女性，黛安娜·范斯坦虽然与莱伊年纪悬殊很大，但显然也同她有着相同的爱好和取向，加之莱伊小嘴跟抹了蜜一样，很快范斯坦就喜欢上莱伊。 “别担心。”她在推开门之前说，“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厚重的木门往后打开，宽敞的议会厅跃然于眼前。 弧形圆圈层层叠叠，由低至高绵延至屋顶，形成一座小山，每条环道中都摆放着密密麻麻的长条听证桌，黑色话筒从黄褐色桌子后伸出一小段，就如干枯枝桠一样倒立在枯死的树木上。人来的很多，几乎挤满了巨大的议会厅，这样显得房顶愈发遥远起来，两院议员就这样坐在山巅上，俯视着最底层的受讯人。 这同样是一种无形的压迫，让来者感到渺小而卑微，从而屈服在森严的权威之下。 莱伊一脸淡然在听证桌后坐下，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上午十点整，雅典这个时候应该是下午五点。 她进来之后，整个场内都安静下来，每个人都在打量她，无论是坐在这里的议员，还是在电视机前的人们。 头顶灯光夺目，摄像机对准她的脸，就如在欧冠现场一样，而她永远一副自若的表情。 “莱伊诺娃·阿尔科维奇女士。”坐在最前头一位年迈的德州参议院议员最先出声，他的声音通过话筒被放大，如平地惊雷，“你名下公司被指控泄漏大量用户隐私，同时涉嫌操控区域政治竞选，关于这件事你本人是否知情？” “首先，我的公司没有泄露隐私，也没有操作竞选，您给的前提是错的，您的问题我也无从回答。”莱伊淡淡道，她声音温和而有力。 “你是俄裔，你的父亲同俄罗斯总统关系非常要好，这你承认吗？” “我否认，我父亲只是一位普通商人。”莱伊面不改色地胡说八道。 “可是俄罗斯总统参加了你的婚礼。” “我想那是因为他很爱看足球，他欣赏我的丈夫，事实上我父亲同俄罗斯总统关系非常冷淡，如果这一点能在这里说明的话......但我想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你认为自己说的东西有可信度吗？” “当然有，在你看来参加婚礼就是交往亲密的证据的话，那我的婚礼很多大人物都有到场，比如波兰和法国的财长、英国能源部部长、斯里兰卡的国防部部长......我的舅舅是一位广结善缘的男人，他有很多好朋友。” 莱伊一点也不心虚地把锅全都甩到自己亲爱的舅舅身上，要相信他的能力足以摆平一切烂摊子！嗯，一定是这样！ “......行了先不说这个，你如何证明MR公司在数据问题上是清白的？” “加州检察长提走了我们的资料整整三个月。”莱伊仰起头，把完美的侧脸弧线留给镜头，她仍然在微笑，“没有查出任何问题，现在你们要求我在这里自证，还有什么是比这个更好的证据吗？当然，我也会借着这个机会对所有使用MR公司软件的美国公民及他国公民作出承诺，我们绝不会在放任任何外来接口接入我方设备，同样也不会出卖任何隐私。” “为了完善这一目标，MR已经同谷歌、甲骨文、苹果公司、PayPal联合成立数据库，先进的技术，高度加密的服务器会保障每一位使用软件人员的信息安全。” 莱伊不疾不徐说完这一段，几位议员气得恨不得给她掐掉电视直播。 怎么还有来国会山打广告的啊！她这一顿输出，一分钱广告费都不用出，把自己公司溜出来狠狠表扬了一顿，顺便还点名赞美了其余几家科技巨头，这些公司的老板估计都在背后笑晕了，不对，既然这几个企业都跟她一起合作建数据库了，那就说明这些人就是一伙的！ 可恨可恨！议员觉得自己被资本家踩在脑袋上吸血，他血压开始升高，脸色也变得难看。 “你仍然无法保证自己同俄罗斯政府之间的关系，即便过去没有，未来也存在这样的隐患，你能够随时把美国公民的信息接入俄罗斯的计算机端口，你该怎样为美国人民负责？”他怒气冲冲。 莱伊不以为意：“首先，您陷入一个思维误区，我不是俄罗斯公民，其次，美国一直以自己是移民国家而自豪，这里汇聚着来自世界各地怀揣梦想的人们，无论是谁往上数三代多多少少都有点外国血统，即便是那些彻彻底底的美国公民，包括坐在这里的诸位，你们的祖父祖母，外祖父外祖母，很多都来自爱尔兰、法国、意大利、印度、华夏......” 她说到这里止住，停顿几秒钟，才继续说下去：“我想，不是每个美国人都要去追溯自己的血脉，然后为之套上枷锁吧，当然如果你坚持这样做的话，我也没什么意见，只要你们拿得出证据，随便怎么处罚我都可以。以及我的确会去东欧地区投资，我在那边有许多业务，未来或许有更多，同样，东欧国家也会担心我在美国本土的强大资源和无限制的权限。这也是为什么我要建立公共数据库，把管控数据的权利交还给机器的缘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机器才是最安全的存在。” 机器不会主动制造复杂的债券，机器也不会突破风险极值去蒙骗监管，至少，现在不会。 工业冰冷无情，但工业也公正有序。 从工业革命以来，富豪阶层史诗级扩张，在过去数千年之间从未出现过这样的盛况，股权的诞生意味着土地财富地位的衰弱，流动性更强的资本玩法席卷世界，它让无数出身底层的天才有机会爬到金字塔顶端，取代那些生来有钱的少量人群，帮助国家或企业掌握庞大的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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