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心领神会,马上闭上了嘴巴,翻身到墙头边上,只冒出一颗脑袋看戏。 “天长路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缥缈歌声清晰了许多。 楚留香已听清楚:“这是李太白的《长相思》?” 花满楼点头。 “听这幽怨歌声,倒像是回忆过往种种,不堪言。”楚留香眉头一蹙,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叶蝉衣将下巴枕在手背上,撞了一下旁边的陆小凤。 “作甚?”陆小凤莫名看她。 叶蝉衣点了点下巴。 陆小凤顺着下巴的方向看过去,差点儿没跟着应和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他眼睛圆瞪,伸手一把捞住楚留香的衣袖。 圆瞪的眼睛里,对面窗台无声洞开,露出对镜梳妆的一个女子来。 那女子一身红装,脸色惨白,黑得像在发亮的眼睛,眨也不眨看着庭院的三人。 她捏着梳子,一下又一下梳着自己拢到一侧的发。 在这样瘆人且强烈的目光下,庭院里的三个人不约转身,回头看去。 下一刻。 “啊!!” “鬼啊!!” “是鬼!有鬼!” 三个人屁滚尿流地摔了,手脚并用想往外爬。 砰! 被推开了一条缝的大门,被一股莫名的力从外面顶着。 三个人用力撞都撞不开。 女子轻轻放下手中的梳子,幽幽道:“梅郎,我是你的杜娘啊。我是你的妻,是你孩子的母亲啊……你不认得我了吗?” 叶蝉衣眉头微动。 哦嚯,这恐怖箱还是个量身定制的产品? 梅品脸色惨白,背部紧靠着大门,戒备地盯着她,压根儿没有半分看见旧相识的喜悦。 女子目光一转,看向吴德:“吴大哥,我们青梅竹马,难道连你也不认得我了?” 叶蝉衣眼睛微瞪。 好家伙,这是拱手送挚爱的剧情? 青梅不敌天降老友? 她反手掏出本子和笔,交给手速最好,文采也不错的楚留香。 “写下来,素材呢!”叶蝉衣小声道,“我等会儿问问女鬼姐姐能不能发。” 上次写无花的话本反馈不错,后来加印了一批,卖了上万册,还赚了点小钱。 钱不在少,能有就行。 顶多她和对方商量一下,给对方分红,逢年过节兑换成元宝蜡烛香,给对方烧过去! 楚留香:“……” 这样的人要是不赚钱,还真是天理不容。 吴德一样惨白着脸,什么话也说不出,甚至腿软得站不稳。 “唉……”女子柔柔一叹气,将目光转到了厉刚身上,“厉大哥莫非也不认得我了?那日梅郎不在,你潜入我房,难道也忘了吗?” 叶蝉衣嘴巴微涨,倒吸一口气。 好家伙。 偷完人家妻子,竟还能面不改色与人做朋友。 委实佩服。 厉刚冷汗直流,脸色不仅发白,还有些青紫。 梅品似乎并不知道此事,他呆滞的眼睛,转向厉刚。 “厉兄……”他双眼的愤怒慢慢蓄积,“当初我拒绝纳妾,可是你喝骂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让我一切以子嗣为重!我素来敬你是君子,洁身自好,不近女色,公正严明。万万想不到,你竟是这样的人!!” “你卑鄙!你无耻!你枉为君子!” 叶蝉衣听得直皱眉。 什么玩意儿,也配“君子”两个字,简直就是在侮辱“君子”这两个字! “厉刚这货也真是,狗男人立什么flag不好,偏偏要立个不近女色的flag,自己想搞个当和尚的人设就算了,还教别人纳妾,开枝散叶呢!啧啧,背后却偷了别人的家。无耻!实在无耻!”她小声嘀咕着,像极了视频吐槽弹幕成精。 楚留香:“……” 这要写吗? 算了,先写吧。 厉刚眼中杀机一闪。 他从慌乱到镇定,也不过一盏茶时间。 “梅兄……”他转身,垂下眼眸,一脸愧疚,向前两步,“是我对不住你。此事已无法弥补,那就……” 噗—— 刀刃入肉。 厉刚握住梅品的肩膀,声音冷冷:“那就只好送你到地府了。” 呲—— 厉刚将他肩膀推开。 鲜血溅起,梅品抽搐着一张脸,捂着胸口倒下。 那双眼,睁得如铜铃。 吴德拔腿就跑,边跑边摸着自己身上的兵器,但还没摸到,就被厉刚一匕首刺到后心。 他往前踉跄了两步,扑倒在地。 他亦如梅品一般,瞪大双眼,不得瞑目。 厉刚踩着他的后背,将匕首拔出,在衣物上揩了揩。 他看向窗台带笑望着这一幕的杜娘,厉声道:“我不管你是人是鬼,你如果不想再死一次,就滚出这个庭院。” 叶蝉衣看着那双微微打颤的腿,觉得对方真是能装。 听到厉刚色厉内荏的话,杜娘吃吃笑起来:“厉大哥,你不会以为……”这句话刚落,她的身形就是一闪,落到了厉刚眼前,“我现在还像之前一样,手无缚鸡之力,只能任你作为?” 厉刚额上的冷汗,终究淌了下来,顺着下巴滴落。 杜娘笑着的表情一变,变得极其狠厉。 她伸出黑红长指甲的手,掐在厉刚脖子上:“厉大哥……你是不是太天真了?” 说到最后几个字,她忽然又变得温柔了。 “慢着!”叶蝉衣从墙头上露脸。 花满楼三人:“!” 他们伸手拉住叶蝉衣的袖子,想要遁走。 虽说他们心里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但是看到一只没有脚的阿飘出现,他们还是觉得瘆人! 哪怕是看不见的花满楼,完全听不到脚步声,只能听到女人在说话,风吹过时,也是畅通无阻,什么东西都没穿过。光是凭着想象,他也能还原如今的场景。 “安啦,安啦。”叶蝉衣拍了拍花满楼的手背,“我不会有事儿的,杜娘姐姐是一个明白事理的女鬼,肯定不会伤我。” 在另一边捣乱得开心的小猫咪:“……” 现在的亲亲宿主,脸皮厚若围墙。 她摇了摇头,继续猫猫发疯,平等地创死所有动手干过天大亏心事的人。 叶蝉衣翻过围墙,落地,走到杜娘三四步的位置,停下来,朝她笑了笑。 花满楼他们三个担心她,也跟着翻墙,站到背后与两侧护着。 叶蝉衣:“……” 感觉自己带了一家子大哥出门。 厉刚激动看着叶蝉衣,一双眼写满了“女侠,救我”的字样。 “你要救他?”杜娘手上的劲儿一点没松,反倒是更紧了。 厉刚被掐得喘不过气,他想要挣扎,却发现自己的手脚就跟木头一样,压根儿不听他使唤。 叶蝉衣赶紧摆手:“不不不,我不救这种晦气东西。” 不要侮辱她! 晦气东西翻了个白眼,差点儿昏死过去。 “不过我觉得这位杜娘姐姐,你可以晚一点儿再掐死他。”叶蝉衣真诚道,“我有一件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这个人渣听完,应该会很气,但是又不能拿我怎么办。” 杜娘打量着她,斟酌半晌,松了松手,让厉刚喘两口气。 她手下倒是没松开,随时准备送厉刚去地府十世游,眼睛也紧盯着叶蝉衣:“你说。” “是这样的。”叶蝉衣摆上打工人的营业笑容,“我刚才也不小心听到这几个渣滓做过的坏事……” 杜娘静静看她,没说什么。 可以说是一个情绪异常稳定的鬼。 叶蝉衣再接再厉:“区区不才,是一个略通笔墨的穷酸人,靠写两本书混口饭吃,勉强糊口。” 花满楼三人:“……” 略通笔墨?穷酸人?混口饭吃?勉强糊口? 这四样没一样真。 骗鬼! “你想将这件事情写成话本?”杜娘上下打量她,但并没有暴怒的迹象。 叶蝉衣抿唇点头,一副老实人模样:“是。” 大概是变装之后的模样,实在太有欺骗性,杜娘居然答应了。 叶蝉衣向来遇强硬者则更强硬,遇弱……她就软了。 “当真?你可以多考虑一盏茶时间也无妨。这话本要是写出来,可能会有脑残打着‘受害者有罪论’的旗子,对书中的你指指点点。” 哪怕她笔墨不偏不倚,也架不住有些脑子,它早就坏掉了,不太能用。 杜娘锁眉,奇怪道:“不是你想要写?” “是。”叶蝉衣也想摸鼻子了,“不写下来,哪有人知道他们曾经的罪状,那不是白白给他们赚好名声吗?” 少跟她说什么死者为大。 首先,那个死者要值得尊重,才能为大。 地上那俩,和即将要去地府报道的这个就算了吧。 杜娘不太在意:“那不就行了。” 她想的,恰恰也是让厉刚他们三个遗臭万年。 就算没有这个小姑娘冒出来,她也要留下血书,向其他人昭示他的罪恶。 厉刚最是注重面子的人,不然他也不至于违逆天性,编造一个与他好色内在完全相反的太监人设。 还说什么不近女色。 笑死。 他们花花多君子的一个人,也从来不标榜自己不近女色。 这样的一个人,听到自己的“光辉”事迹将会被传遍,自然是恐慌的。 他没办法开口,就用祈求的眼神,看着叶蝉衣。 “好咧!”叶蝉衣开心道,“为了不让大家一眼就看出来指的是谁……” 闻言,厉刚又生出了几分侥幸心。 他眼含热泪。 “我会将梅品吴德改名为梅德和吴品,厉刚就改名厉不刚好了!”她用快活的语气如是说。 厉刚情绪激动,快要不能活了。 他梗着一口气,不等杜娘动手,白眼一翻,喉咙咕噜噜滚着浓痰。然后头一歪,竟生生气死了。 叶蝉衣:“……” 她赶紧退后两步,警惕道:“我可没动手,我什么都没做!” 别讹她! 杜娘也有些错愕,错愕中又觉得这理所当然。 浮沉名利者,一朝失利还能勉强维持体面,再失终年维护的虚名,便再也受不住了。 想当初,她不也是这样。 在反复的煎熬惊惧中,生生折了自己的寿命。 这不能说不是厉刚的报应。 杜娘仰头大笑。 她一挥手,早先准备的那些白纸血书,纷纷扬扬飘落下来。 叶蝉衣仰头去看,觉得像是老天泣泪,降下红雪,红的是血,白的是雪。 她主动蘸了墙上的狗血,帮不能直接接触外物的杜娘,涂到那三个人渣脸上。 “这场面还有些不像冤魂索命。”弄完,叶蝉衣还觉得不满意,主动挽起袖子,招呼三个没见过这等场面而呆住的大男人。“来来来,赶紧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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