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缺乏的物资与食物,偷人食物完全就是夺人生路,树吉只是被村民们厌恶和殴打,而没有被赶出村子或者打死,可以说已经这里的人相当良善了。 很讽刺,也很无奈。 看着一脸委屈的树吉,墨即瑶笑着道:“可以让我进去吗?” 树吉闻言微微一愣,继而急忙点了点头,把屋门完全打开,有些手足无措地道:“请……请进。” 墨即瑶走进屋中,简单环视了一圈,她发现虽然简陋破败,但却出乎意料的干净,只是有些格外的阴冷,让她一进屋不禁想打寒颤。 “屋子里很干净,是你收拾的吗?”墨即瑶看向树吉问道。 “是妈妈和我一起弄的!”树吉如此回答道。 “妈妈?”墨即瑶若有所思,左手不经意地放到腰间,轻轻触碰到了刀鞘,她又问道:“可以告诉我,你妈妈在哪里吗?” “就在姐姐你后面啊……”树吉一脸奇怪地道。 墨即瑶猛然回过身,却是空无一物,这时她忽然感觉到后颈微微一凉,她轻轻弹了弹剑鞘,那柄雪姬赠与的太刀也仿佛回应一般,透过剑鞘泛起了些许热意,顺着她的手臂往上,瞬间驱散了颈后的含义。 “妈妈!”树吉忽然大叫一声,一脸焦急的跑到了墨即瑶身后不远,对着空气紧张地呼喊起来。 片刻之后,树吉脸上的紧张消失不见,变成了些许的庆幸,他转过头看向墨即瑶,与黑瘦外表不相配的眼眸中中充满了愤怒,他质问道:“你为什么要打妈妈?!” “打妈妈?”墨即瑶觉得自己有些冤枉,她之前只不过是本能地自我保护而已,但她也明白这是没办法和一个不成熟的孩子讲的,只能沉默以对。 “你走,我不欢迎你!”树吉恼怒地道。 墨即瑶见状,也只能无奈地点头,转身离开了树吉的家。 “人鬼混居的母子吗?”最后看了一眼倒去一半的房屋,墨即瑶在心中暗暗想道。 虽然不想灵力体质的海夜那般可以看到灵体,但联系了三年剑术之后,墨即瑶的灵觉也明显敏感了许多,虽然距离黑羽秋彦那样有着“心之眼”的剑豪还差许多,但多少也能感知到一些隐世存在了。 如此弱小的灵体,竟也能制造出一些灵异,是这村子界限薄弱,又或者……整个天下的界限,都在一点点崩溃呢? 墨即瑶回到村长家时,村长已经准备好了晚饭,很简单的米饭和腌萝卜,却让村长的小孙女阿江看到后,一直在咽口水。 墨即瑶暂时没有胃口,便将饭菜暂时放到了一遍,向村长问起了树吉的事情。 “树吉?大人见到他了吗?”村长忽然皱起了满脸的褶子,略微迟疑了片刻,才讲述道:“树吉其实没有父亲,他母亲是个疯子,没有名字,亲人都早早死去,村子里的人都叫她疯子。后来突然有一天,疯子怀孕了,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但没有人知道里面的孩子是谁的……” “那孩子就是树吉?”墨即瑶不禁在心中有所猜测,然而接下来戒备村长的话语推翻。 “疯子毕竟心智不全,肚子已经完全鼓起之后的一天,她摔倒流产了……当我们发现她时,她已经因为失血昏迷了过去,当时我们都觉得疯子已经要死了,但最终她却还是挺了过来。” “疯子一苏醒,便慌乱不清的问我们她孩子的事,虽然话语很混乱,但还是能听得出来,说实话我们都有些没想到,疯疯癫癫的她竟然会有孩子的概念……我们都没有告诉疯子她流产了,但她似乎也本能地明白了什么,变得更加浑浑噩噩起来,到处寻找不存在的孩子。” “忽然有一天,疯子从村子里消失了,当时并没有人在意,几天之后,她忽然回来了,还带着一个孩子,那孩子右手长了两个拇指,想来应该是因为这样才被遗弃的,大人应该也想到了,孩子就是树吉。” “畸形的弃婴吗?”墨即瑶不由得点了点头,当时还没有注意,现在回想一下,树吉的右手却是生了相连在一起的两根拇指。 说起来,遗弃畸形孩子的习惯,似乎还是伊邪那岐命和伊邪那美命开的头,他们的长子和次子分别是死胎和畸儿,被一起遗弃在了芦苇舟中。 这时村长又道:“其实在最开始,我们都不觉得疯子能将树吉养活,毕竟她没有心智,更没有食物来源,自己都是有一天每一天的,只能靠着偷其他人家的食物,又或者捉些老鼠虫子为生,又如何养活如何一个孩子呢?但大概是树吉的命足够硬吧,他最终还是慢慢长大了。” “随着树吉长大,他需要吃的东西也渐渐多了,疯子更没有办法找到足够的食物了,她或许是看到我们种田,混乱的央求着我们,要到了一些萝卜的种子,扒开家周围一切能扒开的土地,将种子种下,但她那里会种田,纵然萝卜耐得住贫瘠,但最终的收获也没有多少。” “最后,疯子还是去偷其他人家里的食物,虽然一直被打,但还是再偷,或许她也只能这样了吧,直到一年冬天……村里的健太没有办法忍受疯子了,他跑去疯子家狠狠揍了一顿树吉,威胁说如果疯子再偷他家东西,他就傻了树吉,疯子似乎是被他吓到了,居然真的再没有去偷过他家的东西,其他人看见有效,很快纷纷效仿,于是,疯子再也不敢在村子里偷东西了。” “不敢在村子里偷东西吃,饿极了的疯子竟然去了山里,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但之后村里还是会时常丢失食物,而树吉竟然也没有饿死,于是人们很快发现是树吉在偷东西,可他却说食物是疯子找来的,开始还有些人觉得诡异瘆人,但后来渐渐就没人相信树吉的话了,认为他只是在狡辩,当有人发现家里丢了东西,基本都会去揍树吉一顿出气,就这样一直过了两年多,直到现在。” 墨即瑶听完,忽然问道:“你相信树吉的话吗?” 村长顿时沉默了,片刻之后摇头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墨即瑶看向村长,等待着回答。 “其实……疯子可能并不是没有回来。”微微沉默了片刻,村长忽然道:“我也不知道当时是不是看错了,在疯子入山几天之后的一个夜晚,我看到了一个很像她的身影,浑身都是血,半爬半走地进入了她家,我当时有些害怕就没有声张,第二天疯子家的屋子倒塌了一半。” “之后,树吉就声称他母亲回来了,这话自然没有人相信,大家都觉得是他偷了东西不敢承认,但我因为那天看到的身影,一直觉得疯子或许真的回来了……虽然不一定是作为活人。” “这样啊……饭菜要凉了,我先回房间吃了。”墨即瑶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端着饭菜转过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刚走了两步,墨即瑶忽然顿了一下,问道:“对了,怎么没有见到村长的儿子儿媳啊?” “不瞒大人,老汉福薄,早早便白发人送黑发人了,我那儿子死后,儿媳也改嫁走了,就留下阿江,与老汉相依为命。”村长闻言不禁有些哀伤,但还是回答道。 “抱歉,说到村长的伤心事了……”墨即瑶略带些歉疚地道,继而话题一转,“说起阿江,我看她的年纪,似乎也就和树吉差不多大吧?” 作者有话要说: ①:可以参考获得金棕榈奖的著名日本电影《楢山节考》。
第39章 “是啊,阿江出生那年,树吉刚好被带回了村子里。”村长点了点头,眼眸中流露出一丝哀伤。 墨即瑶点头,回了自己房间。 一夜很快过去。 清晨的墨即瑶来到村长屋前,认真地练习起剑术,她深知在这样一个战国乱世,所有的道德良善都已被世人抛弃,生命便如野草一般脆弱和廉价,自然不敢在护身之术上懈怠半分。 甚至某种程度上,墨即瑶已经有些享受拥有武力的感觉了,纵然直到现在,她其实连一次战斗搏杀都不曾经历。 或许,这便是身怀利器杀心自起吧? 一个多时辰之后,墨即瑶重新将刀归鞘,停下了剑术的习练,就看到村长正从外面回来,身后还跟着十来个人, 村长迈着有些不便的腿脚尽量快地走了过来,脸色略有些担忧地道:“算算时间,次郎应该现在也应该见到清山城里面的大人们了,只是不知道城里的大名肯不肯立即派兵来村子,按照即瑶大人您听到的消息,后天天亮之前,盗匪们就会趁夜偷袭劫掠村子了,我去集合了一下村里还剩下的男人,如果明天大名的军队还没有到,还请大人带领我们抵御。” 墨即瑶看了看村长身后的十多人,发现都是些半大的孩子和尚算健康的老人,知道村子里的年轻人果然是都被征去打仗了,心中不免有些叹息,但还是郑重地点了点头。 “多谢即瑶大人了。”村长发自内心的恭敬一礼。 …… 清山城中,松吉丸悠然自得躺在房顶上,眯着眼睛遥望着无力地坠在西方,已经不再那么炽热和刺目的太阳,享受着最为孩子的最后悠闲时光,再过一段时间,等举行了元服之礼,他可就要正式成人,需要娶妻生子承担责任了。 “话说起来,似乎父亲大人为我安排的那位井上家的女儿,还是尾浓国有名的美人呢,虽然这种名声更多是因为她父亲是号称尾浓狡狐,完成了盗国恶绩的枭雄盛家,但想来的话,应该也不会太丑吧……” 无聊的松吉丸正思维发散地胡思乱想着,忽然听到了小原利久的呼喊声:“松吉丸大人,你在哪里?” “利久大人,我在这呢!”松吉丸笑着招了招手,迅速跃下屋顶,朝着正一脸焦急寻找自己的小原利久快步走了过去。 看见了松吉丸,小原利久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他急忙迎了过去道:“松吉丸大人,我在城中一共只招募到了五位武士,你看是延长招募一天,还是如何?” “没有时间了,如果那个农民所言不虚的话,盗匪后天黎明之前就会去劫掠他们村子,而我们到达村子的路程,也要差不多半天。”松吉丸摇了摇头,稚嫩的面容在这一刻变得成熟坚定起来,“五个人就五个人吧,带我去见他们,然后便连夜出发,到村子里正好可以休息一个白天,养精蓄锐以逸待劳。” “可是,只有五个人的话,是不是太少了一点?”小原利久依旧有些忧心。 “世间之事哪有真正万全的,人数少点就少点吧,毕竟这些人虽然是没有领地的野武士,都也毕竟都出自武家,自幼学习过武艺,虽不说有多高明,但只是对付一些盗匪的话,想来问题还是不大的。”松吉丸却是比较乐观,目光中充满了自信,“而且利久大人说错了一点,并不只是五个人,还有我呢。” “这样的自信,果然不愧是秀信大人的儿子啊……”看到如此自信地松吉丸,小原利久不禁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或许真有些杞人忧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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