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情况下,傀儡一样的花鸟院春雨本是不会回答的他的问题的,但这次,不知道为什么,他冲他点了点头。 于是中原中也又问了:“那匕-首呢?” 花鸟院春雨歪了歪头,这个动作他做得和他的妹妹如出一辙。 是如出一辙的茫然。 他举了举自己手上的长刀。 这是一把很陌生的刀,中原中也记得花鸟院春雨的武器不是这个。 但这把刀却有点眼熟。 他定睛一看,发现这把刀的刀身居然出现了裂痕。 …… 现在他终于知道这把刀为什么眼熟了…… 这是展厅墙壁上挂着的展示品。 他抬眸,看向了花鸟院春雨。 他心中,兀得升出了一种荒诞感。 “你的袖刀呢?”他问。 但他此时,已知道了答案。 * 成功盗得人鱼匕-首的怪盗基德,AKA‘花鸟院春雨’狂奔在燃烧着的游轮长廊上。 他暗自感叹港口Mafia干部的好骗,一边又在想是谁伪造了他的预告函,又是谁船上放炸-弹‘阴差阳错’或是有意为之地助了他一臂之力,一边转过一个弯,打算在无人的船舷用滑翔翼离开时,却突然一个急停。 在这条燃烧的走廊上,有一个人似乎已经等候多时了。 “匕-首上的宝石显然并非你所求。” “那么,能否将这把匕-首,借我一用呢?” 燃烧的走廊中,有人在火焰里,朝他露出了一个笑容。
第24章 橙红色的救生艇上,赤司征十郎和花鸟院夏花相依而坐,这条艇上的人都并非是什么小角色,也许一时间赤司并不能全部说出他们的名字,但他们中,却绝对不会有人不认识他。 燃烧着的轮船离他们越来越远,海面随着救生艇的移动渐渐变暗变黑,横滨港口在遥远的前方,只露出微茫的星星点点,其他的救生艇和护送的警卫船巧合一般地离得他们很远。 赤司征十郎的视线扫过面前他熟悉或者不熟悉的一张张脸,叹了口气,移开了视线。 按道理,赤司征十郎,赤司财阀唯一的继承人,与永远囚于花鸟院家宅中的金丝雀,本该毫无交集,甚至不该听过她的名姓。 毕竟,在花鸟院家重归横滨,重新打进日本上流社会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所有人都不得不重新认识花鸟院的新家主花鸟院季明以及他年少有为的儿子花鸟院春雨,却几乎没有人听过花鸟院夏花的名字。 按道理说,她身为花鸟院家的二小姐,再如何看中闺誉的守旧家族也不至于让自家的女儿在上流社会一点名气没有,甚至到了查无此人的尴尬境地。 但赤司征十郎的确没有听任何人提起过她。 无论是花鸟院季明还是花鸟院春雨,他们表现得都像是没有这个女儿,没有这个妹妹一样,从不提及,从不说起。 直到那一天的晚上。 那是一场很稀疏平常的宴会,平常到他根本不记得是谁举办,举办的意义是什么,有什么人发言,又见过什么人。 他只记得那天他心情不是很好,头一次仗着自己还是小孩子的身份,光明正大地推开一些父亲有意向他引来的客套寒暄,任性的去到了别墅的后花园。 想来那应该是他很熟悉的某个家族的别墅,不然也不至于如此熟门熟路地走到那里。 他往日从不会如此任性,也正因为此,他偶尔的任性也是可以被大方的原谅的。 所以那天,他很无所畏惧地坐在花园里的石凳上,看着面前围成一圈的,矮矮的玫瑰花丛,再从红艳艳的花朵和枝条的间隙看向池塘,月光投洒在池面上,很碧波荡漾,全然不似他今日在海上面对的一片漆黑的,无边际的海波。 他那时候大概在发呆。 然后就有人从花丛里,某个他都没有注意到的小径穿过来,现在想想,也许那里根本没有什么小径,只是小姑娘想来,所以大概直接从一片玫瑰里钻了过来。 但那时候的赤司没有思考这些。 因为面前的小姑娘的衣服有点凌乱,料子却很好,一看就是不小心迷路的贵女。 他下意识地觉得,穿着这样衣服的人,大抵是不会做出从玫瑰花丛里硬生生挤出一条道来的。 虽然看上去是哪家的小姐,但她的脸却又很面生。 赤司征十郎不记得哪家有这么一位同龄的小姐。 但他往往不会忘记见过面的人。 疑惑没有持续太久,在他将张口询问的前一刻,这位面生的小小姐先开口说了话。 “你看上去不开心。”她顿了顿,看上去窘迫腼腆而害羞,她的日文不算特别标准,带着一点外国口音,于是赤司又开始回忆,这场宴会请了哪几个有外国血统的家族。 “你为什么不开心?”面前的小小姐没察觉到面前少年的接着问。 很直白的问题。 在赤司征十郎看来,这个问题太过于直白了,直白到无礼。 这种问题是不应该被问出来的,因为被问者会感到被冒犯。 但他面前的提问者却没有这个自觉,她只用那双宝蓝色的眼睛看着他半晌,大有不回答就不离开的架势。 赤司征十郎,自幼就被教导如何做一个温和绅士但又不容违抗的上位者,搪塞和他同龄的,这样的小姑娘,对他而言大概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但他没有。 也许是心情太差了的缘故,他难得没有了维持假面的心情,只是说出了他的内心所想。 “有些事情是没有原因的。”他说。 这就是他当时内心所想的,最真实的答案。 但这位陌生的小姐并不满足于他的回答,她走近了两步,月光照在她金色的长发上,像是流动的绸缎。 “可是你的难过显然是有原因的,没有人会无缘无故难过。”她说,听起来甚至有些纠缠不休。 于是赤司征十郎没有了再回答她的想法,他站起身,看向这位冒昧的小姐。 “已经出来了很久了,我想,也许我们该回去了。”他提议。 她歪了歪头:“回哪里去?” 赤司皱了皱眉,显出与他年龄不甚相符的成熟:“大厅里。” 他面前的女孩却皱了皱眉,往后退了一步,露出抗拒的神色来:“我不能去大厅,不然就会被我父亲和哥哥发现我偷偷来这里了,我会拖累女仆小姐的。” “你是偷溜出来的。”赤司征十郎陈述着这昭然若揭的事实,他凝眸凝视着月光下的女孩,过了一会儿,他试探却又笃定地说,“你的父亲是花鸟院季明?” 并非是花鸟院夏花和花鸟院季明这对父女有多么相似,事实上,花鸟院季明什至不是金发,也没有欧洲的血统。 与她真正相似的,是花鸟院春雨。 但因为他从未听他这位同龄有人提起过他有妹妹,所以刚刚也没有往那处去想。 直到现在。 小姑娘露出了惊诧的神情,她捂住嘴,一脸'这可怎么办'的样子,匆匆上前几步,声音急切:“你,你能帮我保密吗?” 赤司征十郎沉默了一下。 不是说他有意刁难或者卖关子,事实上,他还在思考为什么花鸟院家要瞒住他们家有女儿的事实呢? 是瞒住,而不是其它。 花鸟院家不知原因地想要藏住这位小姐,不让她被世人所知,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只是他不知道为什么,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 但短暂的思索,却被花鸟院夏花误以为是犹豫。 不懂人情世故的小姑娘几乎下意识地想到交换,想到约定,彼时她还是个对人世间几乎一无所知的任性之人,再慌乱之下,她伸手拽住了他的手腕,下了一个几乎不容他反对的约定。 “你替我保密,我让你不再难过。”她说,信誓旦旦。 这是赤司征十郎和花鸟院夏花第一次相见。 他那时候还在疑惑,明明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不愉,她又为什么知道呢? 在疑惑中,他的视线黑了一瞬间。 下一刻,月光,玫瑰,池塘,顷刻间烟消云散,他站在走廊上,熟悉而又陌生的走廊上,有人站在走廊尽头回头看他,温柔的冲他微笑。 “怎么了?征十郎?为什么不跟上?” 此刻,他只觉得四肢发凉,警惕和怀疑冲撞着他所剩无几喜悦。 他疑心自己身处幻梦中。 然而,这的的确确是一场美梦。
第25章 “征十郎……” 是微弱的呼唤。 “征十郎?” 带着一点疑惑不安。 “征十郎!” 小姑娘惊喊和略微用力的推搡,彻底将赤司征十郎从迷梦中惊醒,他猛地睁开双眼,赤色的双眸里带着些许警惕,茫然浮上一瞬间,转眼被他压下。 意识在他睁眼之时便很快回笼,他和面前的夏花对视了一眼,睡着之前的记忆快速回笼后,他随即将视线越过她的肩头,望向近在眼前的港口。 而再回眸,那燃烧着的游轮已经彻底远去到看不见了。 “我睡着了?”他开口,问了一个无需回答的问题。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不过发生在这种情况之下,未免就有些过分奇怪了。 他这么想着,将目光投向这艘救生艇上其他人。 果不其然,在这漆黑的海面上,本该惶惶不可终日,为自己的生命担惊受怕的们人不知何时,都已经陷入沉眠。 赤司征十郎都不用想,就知道一定是面前的小姑娘干出来的事。 而夏花却好像并不觉得奇怪,事实上,她甚至都没有身为始作俑者的自知之明,只是犹犹豫豫地回着话:“应该是,我刚刚叫了你好一会儿你都没醒。” 她说完,扭过头望了望逐渐近了的港口,现在大抵已经近深夜,那边却还是灯火通明,想来是聚集了不少救护人员在那里等候。 海面阴沉的已经看不见一点除了黑以外的颜色,波涛却推着这根本无人驾驶的救生艇往既定的目的地前进,秋日的海风冷冰冰地扑上人面,能惊得人一个激灵。 在这种寒意之下,赤司向后靠了靠救生艇的边壁,抬手捏了捏自己的鼻梁。 “你的约定,是和谁做下的?”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沙哑而闷,便开始疑心是否是秋日的海风威力太大,惹得他这样身体的人都有将要感冒的预兆。 猝不及防被这样一问的小姑娘一愣,随后朝他养起了一个颇为自得的笑:“是和海噢。” “因为一个一个和他们约定好浪费时间,所以我就直接和海约定啦。” 小姑娘也唯有在躲懒这一方面分外机灵了。 无论从哪方面看来,她都像是个根本没长大的孩子。 赤司这么想着,一边又不禁想起夏花的实际年龄还要比他大上一岁多,一时间竟有些五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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