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把匕首还是前段时间他送予她的。 她盯着熟睡的王保保,眼里闪过过一丝杀意,举起匕首,对准了他。 那时的场景又在眼前浮现...... 她掀起眼皮,冷冷暼了他一眼道:“若你帮我杀了我的杀夫仇人,那我就嫁给你。” “好!”王保保目光熠熠,像是怕她反悔,立刻道,“那就一言为定!” 她那时的这句话原本只是搪塞之言,为了摆脱他的纠缠,却没想到他真的放在了心上。 她突然觉得自己很恶心,利用完人家,就要将他杀了吗? 恰在此时,王保保蓦然睁开了双眼,黑漆漆的眼珠没有丝毫的睡意和惊慌,显然醒过来已有多时,也对她的这个举动早有预料。 这一犹豫的功夫,她已失去了杀死他的机会。 “你该听你妹妹的话......” 方思阮说到这突然停下,她想杀他,已是不争的事实,既然已经被他察觉了,又何必多言。与他对视片刻后,她缓缓闭上眼,微微仰起头,又道, “你杀了我吧。” 成王败寇,她认了。 死了也好,起码不用像现在这样度日如年。 王保保握住她的手,却并未夺过匕首,指腹抚摸着她冰冷的手背,拉至自己的心口处。片刻后,他松开了手,道:“你要想杀我,就尽管来。我绝不会躲开。” 方思阮闻言倏然睁开眼,身形微微晃动。 在这短短的一瞬中,她其实想了很多,她此时杀了他,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是杀了他之后呢?她左右不过搭上一条命,大不了一死了之,去地府与七哥做伴。 可是柔儿呢? 她又该怎么办? 她是她和七哥的女儿,是七哥留下的唯一血脉。王保保若死了,到时汝阳王必定迁怒于她。 手一松,匕首掉落在了柔软的枕头上,锦帛霎时破出一道口子。声音很轻,即便在这寂夜里依然微不可闻。 王保保坐起身,将她拥入怀中,右手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她柔顺的乌发,拥着她背的左手渐渐收紧,不断轻吻她的发鬓,轻声道:“阮妹,我就知道你下不了手的。” 即便不是为了我,但柔儿就是你的弱点。 纵使你的心中没有我又如何,此刻陪伴在你身边的只能是我。 她眼中涌出了晶莹的泪珠,浸湿了眼睫,眼前视线渐渐模糊,只余那支默默留下残泪的红烛,好似她新婚之夜时燃烧的红烛,火光微微摇曳中,七哥为她揭开了红盖头,脉脉对视,许下终生。 自莫声谷离世后,她自觉自己的心已是冷硬至极,再也掀不起丝毫波澜,只有在两人的女儿莫辞柔面前时才能展露笑颜。 方思阮不明白身旁人是如何想的。他堂堂一个汝阳王世子,要什么女人会没有,却为何偏偏要留她在身边。 或许,终有一天,她会杀了他。 她喃喃地问,并不指望得到他的回答:“夜夜刀悬于颈上,你难道还能安然入眠?” 月色朦胧,长夜寂寂。沉默片刻后,只听他的声音在她的耳畔缓缓响起,他温柔至极地吻过她的耳垂:“我想,我是注定要死在你的手上的。” 是缘?是孽? 他也不知。 但在见到她的第一眼起,他就注定要争上一争。
第40章 IF向番外:武当小师妹(完) “我看六弟与师妹很相配......” 殷梨亭本欲走进紫霄宫,却在门口听见了大哥宋远桥说了这一句话,不由一怔,脚却是再也迈不进去了,不知为何身形一晃,躲在了门后,垂落在身侧手微微震颤,剑柄上的白玉菩提流苏剑穗也随着轻轻晃动。 而后又听四哥张松溪缓缓道:“六弟性子温和,平时待小师妹也很好,只是不知他是何意......” 后面的话殷梨亭已听不进去了,他没有想到几个师兄竟然生出了将小师妹许配给他的心思,一时间只感到脸上发烫,不知不觉的红了起来。 殷梨亭心中默默道:若是将小师妹许配给我,我自是再高兴不过了。 无意间听道这一出,导致一连几日他见到方思阮时都有些不自在。只要小师妹在他面前出现,他的耳边总响起大哥的那一句话,有些心不在焉...... “师兄,师兄......” 一只玉手在他眼前晃了很久,殷梨亭才回过神来,“哦哦”地回了两声。 方思阮见状神情疑惑道:“师兄,我刚才说的你听到没有啊?” 他其实没有听清楚她究竟说了什么,只是情不自禁地想笑,却又觉得突兀,于是只能勉力压下翘起的嘴角。 方思阮有些奇怪的看着殷梨亭。 直至有一日,小师妹回山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变了。那天,他们忽听紫霄宫中传来了宋远桥大声的呵斥声。 “大哥,这是出了何事?你为何要对七弟动手?”闻讯赶来的几人匆匆拦下暴怒的宋远桥。 殷梨亭想要扶起跪在地上的莫声谷,他却始终不肯起来,一双膝盖像是牢牢焊在了地上。 宋远桥见几个师弟都到了现场,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不再隐瞒,胸前剧烈起伏了几下,似在忍耐蓬勃涌出的愤怒,额头青筋暴起,他闭了闭眼,冷笑一声道:“你们自己问这畜生做了什么事!” 从未见过大哥如此的震怒,他们一时间不由面面相觑。 大嫂揽着方思阮的肩膀,似在安慰她:“思阮,你别担心。你大哥会替你做主的。” 这话说的他们更加糊涂了,七弟究竟干了什么事情,竟还牵扯上了小师妹。 莫声谷忍着痛,背却挺得笔直,面不改色,大声道:“小师妹腹中的孩子是我的!” 殿内几人闻言皆神色大变。宋远桥的怒气再也忍不下去了,掏出长剑用剑背狠狠抽向了莫声谷的背脊,用了十成的力道,没有丝毫留情。 这一下若是被他打中,莫声谷下半辈子必定是瘫痪了,张松溪回过神赶紧伸手去拦。 殷梨亭浑身都僵硬起来,在这大殿之上,此时再也没有比他更冷静的人了。 他静静地凝视着方思阮,她颊上生晕,娇艳动人,却是羞多于恼,大脑空茫茫的一片,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师妹,七弟说的可是真的?” 方思阮有些气恼,羞道:“师兄,你们别听莫声谷瞎说!” 她生气得连师兄也不喊了,直接叫七弟“莫声谷”了,但在大哥再次用剑背打向七弟背脊之时,她还是没忍心,伸手抱着莫声谷护着他。 等后来,说清楚了,才知是一场乌龙,皆哭笑不得。但他们却是从这件事情当中知晓莫声谷的心意,再观方思阮的神色,他们眼里就有了深意,她也不是对莫声谷完全没有意思的模样。 殷梨亭孤魂般盯着自己剑上轻轻晃动的剑穗,晚上回到自己房间之时,呆坐了很久,最后解下了剑穗,好好收置于漆盒之内。 从此,他深锁起自己的心意。 翌日,再练剑时,方思阮很自然地就发觉到他的剑柄之上空无一物,不由好奇地问他:“师兄,你的剑穗呢?” 殷梨亭微微笑道:“昨日练剑之时,我不小心弄坏了。” 方思阮并没有多在意,只又道:“那我再给师兄编个吧。” 殷梨亭眨了眨眼睛,恍若无事,回她道:“不用了,我还是不习惯挂剑穗,你不要浪费时间了。” 她对他的心意从不知晓,又何必徒惹她生忧。 再后来,他便亲眼看着师妹与七弟结婚生女,情深意笃,忽然觉得瞒上一辈子也不是什么难事。 他最看不过的,不过是小师妹伤心罢了。 只要小师妹幸福,那便也是他的幸福...... “小师妹!” 殷梨亭忽地一声大喊,惊醒过来,冷汗浸湿了鬓角,他忍不住深深地喘息了几下,酸麻疼痛之感再次弥漫上来,侵袭全身。疼痛尚可忍受,但这附骨的酸麻却是难熬,四肢尽断,被困于床榻之上,再也无法动弹,与废人无异。 一时间,他对于三哥感同身受,也不知三哥这些年都是怎么熬过来的。 他了无生志,恨不得即时死去,便可了断这漫漫的时光。 正在此时,他的视线中探出了一只胖乎乎小手,扯着一方素帕擦了擦他的额头,殷梨亭一愣,下一秒,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映入眼帘,她抿唇一笑,颊边露出个小小的梨涡,甚为可爱。 她稚声稚气道:“六叔,你是要找我娘吗?我这就叫她!” “柔儿!你回来了。”殷梨亭眼睛一亮,却在她即将开口叫方思阮时制止住了他,“不不不,你不要喊你娘。” 莫辞柔歪了歪头,甚是疑惑道:“可是六叔刚才在梦里还叫我娘啊,为什么醒来后就不想见我娘了啊?” 殷梨亭闭了闭眼,曾经日思夜想的人,此刻却不愿以这副面貌再见他,柔声道:“柔儿,你跟六叔说说话就好了。你娘......那个蒙古小王爷怎么肯放你们母女的回来的?” 莫辞柔回道:“娘捅了他一刀,就带着我回来了。他看起来好像很痛的样子,痛得都流泪了。”思及在汝阳王府内王保保确实一直对她很好,她一时间又有些同情他,补充了一句,“那个叔叔看起来好可怜的样子。” 殷梨亭微微一怔,但笑不语。 “娘说,他想当我的爹,但我从头到尾就只有一个爹。”莫辞柔头靠上他的手臂,语气沮丧,“六叔,我爹去哪里了啊?我好想他啊......” 殷梨亭眼里滑过一抹痛色,转瞬即逝,刚想开口,却被吱呀的推门声打断。余光向门口瞟去,一片白色的裙摆一角掠过,整个武当就只有宋远桥夫人和方思阮两个女人。知来者何人,不言而喻。 方思阮走了进来,为殷梨亭掖了掖被角,柔声道:“师兄,你醒了啊?” 说罢,她便从床上抱起莫辞柔,轻声呵斥她:“柔儿,不要打搅你六叔。” 殷梨亭心里焦灼难过,面上却不显,语调依旧如春风和煦,轻声道:“师妹,你回来了。那很好......很好......你不要说柔儿,有她来陪我,我心里好受多了......” 方思阮听他语带萧索之意,原本的被折磨得满脸病容,心中一恸道:“师兄,你不要多虑。无忌带回了黑玉断续膏,能够治疗被大力金刚指折断筋骨的伤,很快你就会好起来的。” 殷梨亭朝她露出微笑。不愿她为自己忧伤,但其实心里并未对此抱有任何希望,四肢筋脉全断,要想恢复正常,谈何容易。 张无忌带过来的黑玉断续膏非常有用,他为殷梨亭接上了筋脉。虽武功一时恢复不到从前的程度,但总比一辈子瘫痪在床好。 一切都有了希望,武当好似又恢复到了从前的样子,只不过七弟再也回不来了。 柔儿刚开始还吵着闹着要爹爹,时间久了,她好像也知晓了什么,再也不提起了,怕惹起方思阮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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