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风吹了吹,待墨迹干了之后,小心叠了起来,郑重道:“你放心,一旦有消息,我就告诉你。” ...... 不知不觉已是辰时,客栈里时不时响起木门开关之声,居住在此间的行人客商陆续起身。 店小二送来清水,包拯洗漱完毕正欲出门,就听木门被轻叩两声敲响,门外男人唤道:“包大人,是我。”他听出来人的身份,立刻回道:“原来是公孙先生,请进。” 公孙策推门而入,就见包拯身着黑色常服,负手而立,眉头紧锁,显然正在为陈州之事烦恼,问道:“大人今日未穿官服,可是要隐瞒下身份,私下里在这陈州城里探查消息。” 包拯看到公孙策眉头才松开,朗声道:“不错,公孙先生。我思来想去,这陈州城内官吏与安乐侯沆瀣一气,碍于安乐侯的身份,不作为已久。此地百姓对官府中人必定多有怨言,对我这外来的开封府尹也不会信任。若是我以开封府尹的身份前去询问他们,他们不一定敢告知我实情。” 公孙策微微蹙眉:“大人,在来往陈州的路上已经有杀手前来刺杀你。我们进城前虽然提前换下了官服,但是一行人众多,难以掩饰,很快到达陈州的消息就会传到安乐侯的耳中。路上危险,还须展护卫保护在你的身旁。” 恰在此时,房门再次被敲响,这次进来的正是他们刚才提起的展昭。 展昭关上门,转身过来,先后与二人行过礼道:“包大人,公孙先生。” 公孙策展眉道:“展护卫,你来的正好。” 展昭闻言神情疑惑地向他儒雅的面容上望去,公孙策一一将刚才的对话告知于他。 展昭自然是欣然允诺,这本就是他的职责。说完此事之后,他就将昨晚夜掏软红堂救出方思阮的事情一一告知了两人。 展昭已经尽力不带一丝偏见地去陈述整件事情,但在提起“段逍遥”之时仍旧不免露出了冷硬的神色。 公孙策瞧了出来,但他知晓展昭素来生着一副侠义心肠,只以为他看不过这段逍遥卖妻求荣的行为,才是如此态度,没有太过放在心上。 但听起他说起这位段夫人,不免上心起来,她是安乐侯庞昱强抢民女的重要人证,她的安危至关重要。 公孙策思索过后,开口道:“包大人,段夫人昨天夜里被展护卫从软红堂救出,算算时间,此刻安乐侯定然已经发现了她不见的事情,必定会派人在陈州搜寻。此次大人来陈州查赈之事已经打草惊蛇,安乐侯先前竟敢派杀手刺杀您,保不齐他在知道段夫人在我们这里后再派人杀人灭口。陈州到底还是安乐侯的地界,不如让张龙赵虎在旁保护她。” 包拯抚须凝思,沉声道:“公孙先生考虑得很有道理,也好,就这么安排。还有田府一家人的下落就由王朝马汉带人前去打探。” “趁着安乐侯得到消息前来阻挠我们前,尽量先获取到一些消息。” 一言落定,当下分作三路,各司其职。 城东一处闹市,角落中搭起一个小棚,热烟袅袅,米香四溢。衣衫褴褛的老百姓在前方井然有序地排作两排,等待施粥。 一老妇人手里拿着碗路过时,包拯特意往她碗里看去,碗中雪白浓稠,没有掺杂其他异物,是实打实的白米。 包拯拦下她,礼貌地问道:“老人家,这粥可是官府派人施的?” 那老妇人仔细端详了他一番,看他肤色微黑,长须飘逸,温和有礼的样子不像是是个坏人,呸了一句,才开口:“那群官老爷哪会管我们的死活!要是指望他们,我们早就饿死了,这粥是个姓段商人花钱派人来施的。” 包拯拧眉又问:“陈州大旱三年,颗粒不收。难道官府一直不闻不问?” “以前倒是还好,勉强有口饭吃。自从那个安……” 说到这,老妇人停了下来不再说下去,看了他几眼,又道, “我看你们是外乡人,劝你们一句,还是早日离开这陈州。要不是我老了,不想死在异乡,早就走了!” 说完,她就绕过包拯离开了。 方思阮这段日子里一直未停下施粥,她自己没空,就找了几个值得信任的人后,交于他们一笔银子,托他们施粥救助灾民。 他们一直恪守承诺,收了银子之后也一直打着“段逍遥”的名头施粥。 “展护卫,我们在旁等等。等这两个施粥的伙计忙完之后,再去询问他们一番。”包拯望着不远处若有所思道。 展昭护着包拯在一旁地早点铺坐下,叫了两碗馄饨,轻声道:“包大人,这陈州城内的百姓果真对官府多有怨言,碍于安乐侯的身份,提都不敢提他。” 包拯抽出筷子道:“若是没有人愿意出面佐证,倒也确实是个难题。” 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 青光一闪,展昭唇畔勾起,面露微微笑意,以巨阙剑身再身后格挡。 “叮”的一声,两剑相击。 白衣人率先收回了剑,抽了个板凳在他们一桌坐下,朗声道:“老板,再来一碗馄饨。” “白玉堂,你怎么会来到陈州?” 白玉堂扬眉一笑,开玩笑道:“怎么?就许你展昭来这里,我就不可以来陈州了?”而后他转过头又向旁边的包拯打了个招呼,“包大人。” 包拯微微一笑。 店家本是惊慌失措,但见二人明显是熟识,放下心来,继续去煮馄饨。 等待馄饨端上来之际,白玉堂见展昭胸前衣襟露出一个,手一探。 展昭一时防备不及,被他夺取方思阮画下的段逍遥画像。这也不是什么机密要事,也就任他去看。 白玉堂展纸望去。 “咦?”白玉堂俊秀如玉的脸上露出了惊疑的神色。 展昭察觉不对,立刻问:“你认识画上人?” 包拯目光落在画上,展昭先前和他说过段夫人托他寻找段逍遥的事,心中有了揣测,问道:“这就是那位段夫人的夫君?” 展昭微微颔首。 白玉堂眼中露出更加疑惑的神色,点头之后却又摇头,最终缓缓道:“认识也称不上,只能说是在大理有过一面之缘。但听你刚才说的,我却是不敢肯定了。我是万万不敢相信那位逍遥子居然会娶亲。” 展昭微微一怔,疑惑地问:“逍遥子?” 话音刚落,就在此时突生异变,朔朔衣袍声破风划过,一只雪白如玉的手倏然一把将画纸夺过。 那男子白衣翩然,身长如玉,他夺过画纸后纵身一跃,身轻如燕地落在屋顶,身形缥缈,轻功卓绝,平生未见。 这里动静颇大,引得百姓四散奔离。 展昭脸色一凛,当下站起身来,将包拯护在身后。 那男子看罢画,移下画纸,露出原本遮挡住的脸,满面寒霜地问:“你们刚才说的什么夫人?” 只见他丰神隽上,琼姿皎皎,面容与画中人一模一样。 施粥的人却是认得他的,当即指着屋顶大喊道:“乡亲们,这就是给钱施粥的段公子。” 本来被这场面惊吓得四处逃跑的人们登时止住了脚步,不约而同跑到那屋旁,伏在地上,涕泪四流,道谢声不绝于耳。 …… 傍晚时分,展昭敲响了房门。 方思阮甫一开门,就见展昭在门口深深凝望着她,神色复杂,终是垂下眼避开,道:“段夫人,我今日在市集上见到了段公子。” 方思阮瞬间瞪圆了杏眼,心里纳闷不已。 今天白天一整天,张龙赵虎都在旁边守卫她,她根本抽不出空易容出门。他见到的段逍遥又会是何人?
第76章 逗猫日常(11) 疑问盘旋在心间,百思不得其解。 方思阮不禁垂头凝思,那人能够易容成她模样的,必定是见过她的人,她早些年行走江湖,为求一败,挑战尽江湖各大门派高手,见过她的人不知几何。 可从这些人里头去找,犹如大海捞针。 但世界之大,无奇莫有。若是真有人与之相貌相似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逍遥子”的相貌本就是她凭空虚造而来,若是恰巧世间真有一人长成这个模样。那说到底,却是她盗取了他的相貌了。 展昭静静地望着方思阮,但见她听到段逍遥的消息之后扶着门框,眼睫震颤如蝶翼,心中振动也大抵如是。 方思阮仍旧暗自思忖,不过有一点倒是颇为奇怪。展昭一向称呼她为“方姑娘”,这会儿却是该称她作“段夫人”了。 这两个称呼可是千差万别,不过是一个白天而已,他的心境就有此变化。这个“段逍遥”究竟是何人,能让他前后变化如此之大。 她心中忽有所感,抬眼向展昭脸上望去,四目相对,皆是一怔。片刻后,他缓缓收回了目光。 方思阮望着他问道:“展大哥,你将玉佩交给他了吗?” 展昭英挺的面容苍白,但还是对她微微一笑:“我都按照你说的做了,玉佩已经交给他了。” 方思阮问道:“他可有说些什么吗?” 展昭脸上的笑意倏然消散,半晌,怅怅叹息了口气:“他说很想见你。” 方思阮微微一怔,又追问道:“他现在在哪里?” 展昭眨了眨眼,道:“他……他只留下了一句话,他现在有要事在身,要你保重身体,过后一定会来找你的,而后就离开了。” 展昭在骗她。 方思阮知道“段逍遥”的原话定然没有这般温情款款,展昭润色了不少,其中大概也只有会来见她是真。 如果她猜测的不错,“段逍遥”必然会在今夜过来。 夜清月明,素晖辉洒下来,世间被一片朦胧清艳的月光笼罩着。 万籁俱寂,只余夜风疏疏。 只听门口传来一声“扑通”,有人倒地。紧接着,又是“嘎吱”一声,一个白衣男人推门而入。 一个青衣少女茕茕立于房间,听见推门声,翘然回首,露出一张娇艳绝伦的面容,乌发云鬓,肌肤欺雪赛霜,融融烛光中,眼含秋水向他凝望而来,神情却是清冷如霜。 二人对视良久,方思阮注视着白衣人突然冷冷道:“你还过来做什么?你不是不要我了吗?” 她只当做确实另有“段逍遥”这个人,而自己则是他的妻子,看看他究竟想做些什么。 “段逍遥”在门口微微一滞,但很快就恢复如初,踏了进来,表情古怪极了,却平静地开口道:“夫人?” 方思阮听到这个称呼,神色似有动摇,但语气依旧冰冷,“段郎,你还欠我一个解释。” “段逍遥”进房后只是走到了她身畔,细细端视着她的面容,忽然间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方思阮只感觉一道内力涌入体内。她知道他对自己的身份有所怀疑,借机查看,那道内力在她四肢百骸间一个流转后又不着痕迹地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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