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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川世安弯了点腰从伞面下探看过去，他们所站的街对面是一家医院。 尽管不是父亲工作的那家，早川对这里却莫名觉得熟悉。 她下意识看向帖着医院名称的浮雕石板。 这不是…… 想起刚才小卖部外的对话，早川有些不安地看向幸村，“我们来医院做什么？” “进去了就知道了。” 对于幸村的守口如瓶，早川自然是无可奈何，只能惴惴不安地跟着他一路又走到了住院部。 住院部对于外来人员的探访一向有着严格的把关，所以早川本以为护士站的人在看到他们的时候会出言拦下，却没想到值班的护士小姐却是一副熟稔的样子。 只见对方露出了笑容，满是亲切地道：“幸村君，你今天也来了啊？下这么大雨过来应该很不方便吧？” “来东京有些事情，正巧顺路。” “原来是这样——”拖长了尾音的护士小姐眼神在幸村和早川之间飘了个来回，露出了恍然的神色后又道：“孩子们都聚在原来的那间病房里，您直接过去就好。” 幸村精市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这才拉着早川的手往走廊内走去。 来到某间不时传出笑语的病房门前，幸村精市知道自己再不说早川一定不会跟着自己进去，这才终于开了尊口解释： “之前在网上看到这家医院正好在招募志愿者，我就报名试了试，没想到就通过了。” “志愿者？” “嗯。”透过病房门的玻璃往里看去，幸村的神情变得更加柔和了些，“陪伴他们的时候，至少可以让他们短暂地忘记身上的不舒服。” 早川世安在进来的时候就有注意到，这里就是幸村之前病房所在的楼层。 所以也就是说，这里的孩子也和曾经的他一样受着神经疾病的折磨。 病人才是最了解病人的。 早川世安看着幸村推门而入的背影，听着里面传出惊喜的童音，一声声喊着“幸村哥哥”，心中五味杂陈。 这里会一次又一次翻新他陈旧的回忆吗？ “世安，不进来吗？” 早川世安一愣。 看向里面才发现，幸村正带着六个小孩，七双眼睛都看着自己的方向。 “幸村哥哥，这就是你之前说的漂亮姐姐吗？”其中一个小妹妹眨巴着大眼睛问道。 “嗯，是不是很漂亮？” “嗯！” 听到许久没有听到的声音，早川世安嘴巴微张，一时忘了打招呼。 这个小女孩她认识，大家都叫她小优，曾经也是幸村病房的常客。 因为声音很甜，辨识度高，所以认出来一点也不难。 不过早川能记住她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她在准备做手术的前一天，小优偷偷来看过她，还把自己的平安福塞进了她的手心里，说是这样可以保佑她平平安安地从手术室里出来。 “幸村哥哥今天教我们画画还是讲故事？” “嗯……下雨的话光线也不好，要不就给你们讲故事吧？” “好耶！” 幸村摸了摸距离自己最近的小孩的发顶，随之轻车熟路地从一旁的抽屉里抽出了一本绘本。 他翻开第一页，绘声绘色地读起了里面的故事。 幸村的声音本来听起来就很舒服，此时听着，早川恍然有了种又回到了他们最开始认识的那段时间。 那时候她还很怕生，通常就安静地坐在旁边听幸村和小孩子们讲故事。 除了讲故事，有时候他也会教孩子们画画或者说一些关于网球的基础常识。 他说什么，小孩子们就听什么。 说来也是奇怪，幸村不管是说什么，小孩子好像都很喜欢听，但同样的内容只要换了个护工就不行。 “漂亮姐姐，你和幸村哥哥是不是也会像王子和公主一样，一直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啊？” 早川低下头，扎着双马尾的小优正趴在病床边上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小孩子的问题总是天真到令人展颜，她好笑地瞄了幸村一眼，见他果然也正看着自己。 早川移回视线，顺势拍了拍小优的发顶，语气温和地回应说：“当然。” 她想，她或许知道阿市为什么要带她来这里了。 他一个这么排斥消毒水味道的人既然肯主动过来，以前的事情，那应该就是真的放下来。 生活总得继续，谁也不会为了一次失败就停滞不前。 何况……他是幸村精市啊。
第七十二章 等到小孩子一个个被护士叫回了自己的病房，本来热闹非凡的病床周围逐渐空旷起来。 这间本来就是小优自己的病房，等孩子们走得差不多了，幸村将她抱起躺回了床上。 “最近有没有好好听医生先生的话？” “有！吃药、打针、做检查……”小女孩掰着手指头一件件数着，最后抬头咧着嘴明媚道：“这些小优都没哭哦~” “那小优真的很棒。” 幸村说完，忽然从安置在一旁的网球包中翻出了一个小熊玩偶，“这是上次说好的奖励。” “哇~好可爱！！”小优双眼绽出光芒，伸手一把揉住小熊，爱不释手地摸着玩偶身上柔软的绒毛。 早川世安在一旁看着，完全想象不出这个小女孩几乎每周都要经历一次常人难以忍受的神经痛。 之前听护士说起过，小优会变成这样是因为她的脑子里长了一颗肿瘤，这颗肿瘤压迫到了神经，因而一旦发作起来就会痛不欲生。 能坚持到现在，不过是因为小优和小优的父母都没有放弃，所以医生才一直在商量治疗方案。 她记得，小优的手术好像和阿市的手术被安排在差不多的时间，不知道手术的结果如何。 “幸村君，探视时间要过了。”病房的门忽然被人扣响，门外传来了护士小姐提示的声音。 小优听到这句话白净的小脸蛋一下子就垮了下来，一副舍不得的样子。 幸村好笑地抬手捏了捏她的侧脸，道：“你妈妈一会儿就回来了，先让小熊陪着你，好吗？” “好吧……”小优捏着小熊的手，嘴巴撅得都快能挂茶壶了。 早川看着有些于心不忍，幸村却深谙哄小孩的套路，只听他说了句下次带新朋友来陪她完，小女孩的脸马上就阴转晴了。 等到走出病房，早川才问：“这次带了漂亮姐姐，你下次还打算带谁来？” “嗯——”幸村佯装思考了会儿，转头询问道：“可爱妹妹怎么样？” 早川正想回复某人真的很懂物尽其用，电梯已经到了楼层。 电梯门缓缓打开，里面站着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男生。 幸村准备走进去的步子在看见男生的时候顿了一下，隐约想起不动峰的部长好像也是住在这家医院。 男生显然也认出了幸村。 两方对视上的那一瞬间，他双眼里的冰蓝几乎像是冬月里的冰棱一般刺了过来。 不过好在双方都是极有家教的人，此时遇见也只是礼貌性地互相点了下头。 早川与幸村一起走进电梯中，男生往旁边让了些。 本以为互相会这么沉默着直到分别，然而走出住院部的时候他们还是被男生叫住了。 “对于你们队员的打球方式，作为部长你真的觉得合适吗？” 幸村转过头去，看向那个温雅的栗发男生。 不二周助，青学的天才单打。 在关东大赛的决赛场上打赢了切原赤也的人。 不过说实话，在青学的那一群人中，幸村对于不二周助此人还是有些好感的，可能是因为他们看着比较像是同类人。 但是现在的话……看起来暂时是敌对方呢。 幸村将眉眼中的柔和敛去稍许，正色问道：“不二君这么问，是想表达什么呢？” “用网球攻击对手的人，不配拿起球拍。” 不二周助的声音透着微凉，显然对于切原的印象极差。 而他连同不满的，自然还有立海大的其他所有人。 立海大对不动峰的那场比赛早川也在场，因此她自然知道两个人如今的对峙是为了什么。 在赛后得知对手学校的部长最后不得不因伤被送去医院，其实她也觉得赤也那孩子着实过分了些。 可偏偏她又很清楚，切原赤也平时根本不是那样的。 如果说场上的他仿佛有一瞬间化身成了修罗般的模样，场外的他其实不过就是个迷糊到家的小孩，几乎成天被学长们欺负。 她偷偷看了眼幸村的反应——没有赞同，也没有反对。 幸村沉默了会儿，道： “球风合适与否，那是球员自己的选择，我作为部长无法强制要求什么。” 他顿了下，继续说：“不过关于不动峰的那场比赛，我们的确有不妥之处。” 等这句说完，幸村反问道：“不二君还有什么其他指教吗？” 不二周助定定看了幸村一会儿，摇了下头。 那片冰蓝在擦肩而过的同时消失在了视野中，等到不二周助的背影没在了拐角，早川世安才得以松了口气。 刚刚的情形，虽然两个人看起来都不像是会动手的人，但她还以为免不了会有一场唇枪舌战。 好在没有。 否则这里可是住院部。 - 尽管比赛时间被迫延迟了一个星期，但这对于立海大的各位来说好像并没有产生什么影响。 大家该怎么练怎么练，训练强度没增也没减。 不过还是有点不一样的，那就是每天切原都会被幸村要求和一名正选打一场比赛。 在决赛前的第三天，幸村站在了切原赤也的对场。 他拿着球拍，刚要开口问正反，却听切原难得一见地先他一步开口说了话。 “部长，这次我也一定会全力以赴打败你的！” 幸村嘴角的弧度上扬几分，将网球递到了对方手上，“那最好不过了。” 他说完，转身离开了网前。 早川今天没有待在美术教室，此刻她正坐在秘密写生点。 她远远看到，幸村外套的衣袖在转身的片刻于空中画出了一段短暂的弧度，就和幸村本人一样优雅且利落。 “幸村精市对切原赤也，一局定胜负，切原发球！” 场上的切原赤也跃跃欲试地将网球攥在了手中，他看着对面的幸村，眼中满是兴奋。 早川之前就听幸村说过，切原自从进了立海大以后，一直将打败他还有真田以及柳作为自己的目标，且屡战屡败。 她目光在场外兜了一圈，无论是正选还是普通部员此刻都站在周围旁观比赛。 随着击球声响起，明黄色的弧线落到了幸村的半场，弹起之后又被快速击打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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