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时间自学六七门语言到能读书的地步,然后再从那些晦涩的字句中扣出蛛丝马迹、片山翼是不是还在空闲时候打了两份工? 对,兼职……她甚至还兼职! 原本调查片山翼在米花町的情况时,她所展现出的冷漠还让人难以理解:不管是被炸弹的音浪掀翻后继续爬起来骑自行车回家、还是路过命案现场连眼神都不给一个…… 现在工藤新一多少能理解了,当人精力被压榨到一个限度时,受生理构造限制,就是会表现出惊人的冷漠。 片山翼简直是以怪物般的意志力、七年来每天努力从血肉中挤出第25个小时来。 工藤新一不想放弃的原因除了一点胜负欲外,更多的是探求心。和一些充满矛盾的宗教故事不同,密教书里的内容几乎全是合乎逻辑的(尽管不是正常逻辑),它们的存在能解释许多问题。 但是,想把这些东西用一两年的时间看完太难了。就算还有个有名怪盗和他一起研读,但他们两个人毕竟不是能互相继承进度的机器,齐头并进的进展比独自研学快不了多少。 书店那边说是没有时间限制,工藤新一没傻到会信以为真。 光那时候的形式就能看出来,片山翼绝对是给不知道多少人发出了邀请,谁先写完谁就先交卷离场。 工藤新一不知道名额究竟有几个,也不知道在这个无形的考场里坐了多少看不见的对手,就这样在纸笔不停书写中度过了进入大学以来的时光。 最近他开始考虑换其他方法,如果继续将时间大把大把投入进去,他和片山翼又有什么区别? “嘀——” 他在望着房间的书山出神时,电脑突然响起收到新邮件的提示音,发件人宫野志保,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句话; 【水无小姐回美国了,你知道这件事吗?】 “——!” 看清这句话的瞬间,工藤猛地坐直了身体。他快速将这句话来回读了两边,然后匆忙将纸笔和没看完的书都摞到角落,想方设法求证这个消息。 感谢时差,他联系的人回消息都很快,不到一会儿就确定这个消息属实。 水无怜奈(本堂瑛海)半个月前返回美国,并且开始接受心理治疗。 尽管不清楚是例行公事还是真的出了什么问题,这都是一个危险信号。 片山翼离开日本时带走的几乎都是活死人、没有在她控制下的只有水无怜奈。 片山翼从国外巡游一圈后再回日本的可能性极低,现在队伍里唯一的正常人离开了,她很大概率是要有什么大动作。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无论多危险,他都必须赶快采取行动。 工藤新一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 …… 两天后,斯洛伐克。 工藤新一落地不久,布拉迪斯拉发就开始下雨。等他收拾好东西从落脚的地方出来时,外面已经是晚上,车灯与霓虹招牌经过水汽折射,给人以朦胧迷离之感。 街上的行人数量太少了,外地人更是几乎看不见。 工藤新一裹紧了外套,他不确定这股冷意是因为降温、还是来自当地人那些自认为隐蔽的打量目光。 这种紧张氛围只有少部分是因为显眼的亚洲面孔,更多原因在于前天发生的/总//理遇刺案。 原本这座中欧小城是让人感到惬意的旅游城市,但自几年前开始就纷争不断,或许是受整个欧洲政局动荡的影响,乱子接二连三。 工藤匆匆走过鹅卵石街道,路过一尊只剩下脚的雕像,有个老头沉默地站在这尊残破的雕像前,很像战争电影中悲情的一景。 可惜这尊雕像前没有任何鲜花之类的悼念品,只立了告示牌,用斯洛伐克语和英语告知行人这里不久会彻底拆除、请注意安全。 工藤收回目光,按照电子地图规划的线路来到跟人事先约定好的地点。 绝大部分餐馆这时间已经打烊了,那个人和他约好的地点似乎是一家特色旅店,这个时候仍然对外营业。 老板穿着巴洛克式的钟形裙,上面的机绣花卉图案因为盖了油污显得暗淡许多。她过来给工藤新一点单,开口说的是英语。 工藤新一点了餐,结果餐上来他完全没心情吃,食不知味地把东西往嘴里塞了两口,思绪发散。 店里的其他人在聊天,物价、局势、工资,全聊完得出结论:人都没有良心,日子越过越差,世界毁灭就这两天的事。 一种诡异的黑色幽默。 工藤新一听了两句就忍不住低头喝咖啡,怕弄出多余的声音惹人注意。那些沉浸于高谈阔论的客人倒是没关注他,走到他旁边的是另外一个人。 比起不知名的旅店,这个男人更像是会出现在学术沙龙上的哲学家。他的额头有几道抬头纹,每道纹路都浸满对世界的疑问与哀伤。 “林地生长于漫宿墙外,”他说,并在停顿了一下后继续道:“然而每一个研习诸史的人都知道,漫宿无墙*。” 他用的是一种熟悉的语言,由于长久的翻译训练,自动在脑海中转化成了母语。 工藤新一愣了下,虽然克制住了自身的条件反射、没在停顿中去接下一段话,但他仍然意识到自己在这场对话中的反应是不正常的。 那个人说话用的是梵语,这是种在日常生活中并不常见的语言。 但工藤听懂了。 在两人同时察觉到这点后,男人难得地微微笑了一下,然后转身就走。 他的一系列举动都堪称出其不意,动作与气质不相符地迅速。饶是工藤新一运动神经足够发达,等他追出门时,外面只剩下着夜雨的街道。 工藤不死心地又朝两边的店看了看,然而这回其他店的门口同样空荡荡,漆黑的玻璃倒映着他凝重的表情。 工藤再回到旅店时,最后那点仅存的饥饿感也消失了。他快速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起身要走又僵在原地。 他对那个接头人的信息一无所知,就算要留暗号也没把握对方能看懂,要是留口信的话…… 余光不动声色扫过店里的其他客人,由于他刚才追出去的举动,有不少人在悄悄打量他这个角落,老板也皱着眉在看他。 不行,怎么样都不行。 但如果不马上离开……刚才那个男人到底是谁?他想干什么? 这和工藤新一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原本他的计划是先到地方与人碰头、摸清情况之后再展开行动。 这种安排理应是没有问题的。布拉迪斯拉发是斯洛伐克的首都、也是斯洛伐克最大的城市,人流量算大的,他又是一个人来的,理应不会引起注意才对。 然而现在感觉就像闯入了谁的巢穴。从踏上街道开始,一直有双看不见的眼睛在盯着他。 “原来你在这里。” 在进退两难的时候,有人从背后这样搭话了。 工藤新一愣了下,回头时看到一张几年前曾经见过的面孔。 “别乱跑啊,我找得挺辛苦的,”佐藤美冬笑笑,目光又落到后面桌子上的食物:“不吃了吗?” 工藤新一对她的认识主要来源于片山翼消失后的那段时间,那时候他天天往片山翼的公寓跑,有时候佐藤美冬会在。 但她基本不做什么,给他开了门之后就在客厅看杂志或是录像带,视外界一切为无物。 因而当她突然以为人解围的形象出现在异国他乡,工藤新一反应了片刻才点点头。 “哦,好。” 佐藤美冬紧接着对老板说了两句什么,应该是斯洛伐克语。工藤眼见着刚才还一脸戒备的老板露出笑容,把东西打包后又从后厨拿了两块面包装进去。 佐藤美冬付过钱,说了句「跟我走」。 她带着工藤新一离开小旅馆,轻车熟路从马路拐进了巷子里,最终进了一栋有些年头的住宅楼。 楼内用于粉刷的油漆色泽鲜亮,不过年头太久,有些地方已经剥离褪色。 隔音不好,从走廊上经过时能听到里面住户在看什么电视节目。空气闻起来也有点奇怪,有点酸,又有点腥。 这里远不如外面那些漂亮建筑光鲜亮丽,但这种噪声和奇怪的气味混在一起充满生活气息,终于让那种被监视的感觉消失了。 佐藤美冬在二楼的一扇门前停下,单手开始从身上摸钥匙,边回头跟他解释: “一楼在做羊奶酪面疙瘩,这里的特色。你要想吃明天可以去要一点,但不一定合口味、…” 工藤连忙从她手里接过打包的食物,佐藤美冬对他笑了下,终于摸到钥匙把门打开了。 房间不大,但放的东西不少。从门口的鞋子数量看似乎是有两个人住在这里。 “你联系好的那个线人前两天去看黑//拳比赛时受伤了,在医院里没两个月出不来,”佐藤美冬给他拿出客人用的拖鞋,开灯拉窗帘。然后又坐回沙发上继续看电影:“他进手术室前把接你的事转托给了别人、……你请便吧,小侦探,这会儿闲着可以顺便推理下被拜托的那个人是谁。” 她按了按电视遥控器,瞬间响起电钻和男人的惨叫声,整个屏幕上都是血浆。 看的是《人皮客栈》……心真大啊。 电影开始后佐藤美冬就迅速进入状态,整个人全身心地投入到了血浆片里。 在得到许可的情况下,工藤去各个房间转了一圈。 两居室,客厅有个开放式的小厨房,料理器材没有使用过的痕迹。另外角落有张小木桌,上面拱了好几个灵位,都是些不认识的名字。 桌上被挤得没地方摆贡品,只叠放了几张电影光盘、机油和把崭新的扳手。 其余地方塞得满当当,全是带有鲜明个人特色的物品,工藤新一脑海中隐约浮现出一个名字。 “……是一之濑小姐吗?” 电视屏幕上恰好有列车呼啸而过,血浆飞溅。佐藤美冬像没听到他的话一样不吭声,房门外恰巧在这时被打开了: “抱歉,恐龙展的假山被雨泡坏了、我临时被拖去加了会儿班……啊,人已经接来了吗?” 栗子色短发的女性站在外面,脱下湿淋淋的雨衣,对他友好地笑了笑:“我们之前见过吗?我的原姓确实是那个,现在已经换了,你叫我奏就好。” 她和佐藤美冬打过招呼,到餐桌前去吃打包好的食物,顺便招呼工藤:“你吃了吗,要不要一起吃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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