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鬼杀队的队员甚至是奔着这份工资才来的鬼杀队,毕竟像鬼杀队这种高薪,还有巨额人身保险的良心企业可不好找。 无一郎抬着头,似乎是在看天空中的云朵。听到衿悠的感慨,他微微低下头:“没事的,除了我们,主公也另外调了几位柱过来。哪怕来的是上弦也走不了。” 听完这番话,衿悠面上的愁容不减:“就怕鬼不正面袭击,而是躲在暗处吃人。这么大的祭典,我们根本分不清楚一个人是失踪了还是被袭击了。” 其实她更担心的一点是,她在与那只暗处的鬼作战时,对方明显提到过要活捉她,再加上珠世的话。以及从她受伤之后,鬼的活动就忽然加剧,她很怕这些其实都是冲着她来的。 退出鬼杀队也有这一层面的考量,在之前的任务中,几乎没有人见过鬼中的上弦,连下弦都很少遇到。但据无一郎所说,那天躲在暗处的鬼明显是下弦。只是一次照面就出动下弦来抓她,那下一次呢? 上弦这些年的活动是很少的,关于鬼舞辻无惨的情报更是一概不知。所以如果鬼杀队听了她的担忧,一定不会在乎,甚至因为能收集更多情报而高兴。 可她在乎。 说到底她只是这个世界的过客,若不是因为父亲的事阴差阳错地来到这里,她根本不会与鬼杀队有任何接触。但这终究是她的事,又怎么能把其他人卷进来? 衿悠微微偏头,在回答完她的问题后,无一郎又抬头去看云了。碧色的眼瞳在阳光的照射下像一块上好的琉璃,那样干净,又那样疏离。 “无一郎。”她趴在椅背上,忽然开口。 “嗯?”无一郎转过头,琉璃有一部分被覆盖在阴影下,像是抹不掉的尘埃。 衿悠笑了一下:“没事,叫叫你。” 有些担忧地抚了一下衿悠的额头,无一郎有些疑惑:“你不舒服吗?” “怎么可能,”衿悠哭笑不得地拽下无一郎的手,“就是看你看得有点出神,想看看叫你你能不能听见。” “无论你什么时候叫我,我都能听见。”无一郎捏了捏衿悠的脸颊,“要睡一会吗?” 怎么感觉被照顾了? “无一郎,我比你大。”她强调。 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无一郎没有接话,只是将手指在自己的额前划了一条线。 衿悠:...... 不就是比你矮一截吗!我又不是不长了! 衿悠趴回去,无声地叹了口气。 如果说她被上弦盯上,第一个要跟着她的,绝对是无一郎。 一年多的相处,两人已经习惯了身边有着对方的存在。也许是因为他们身上都背负着另一个人的生命,甚至在某些时候会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觉。 听完就忘的无一郎显然是她最好的树洞;而她,也是失忆的无一郎记下自身经历最好的人选。 虽然她常年不在总部,但通过鎹鸦,也有了不少的书信交流。这些信会在月末的时候统一存放在无一郎的宅邸内,以方便他随时查看。 他这样好的人,应该要长命百岁的。 叫卖声与欢笑声源源不断地传进她的耳朵,还有时不时飘来的香气,都在撩拨着她的心。 看着不断变换坐立姿势的衿悠,无一郎戳了她两下:“现在还没到晚上,要出去逛逛吗?” 挣扎了两秒钟,衿悠决定遵从自己的本心。 街道上琳琅满目的商品让衿悠一时间挑花了眼,还是无一郎率先带着她进了一家面具店,挑了一个奇怪的面具扣在她脸上。 “这是什么啊,”衿悠只看见了一片灰色,紧接着就被面具挡住了脸。她想先摘下来看看,却被无一郎按住了。 望着面前被面具遮住的人,无一郎一本正经:“很衬你。” 衿悠则是看中了一个猫咪面具。 无一郎面色复杂地握着手中那个有着可爱脸的白猫面具:“你让我......带这个?” 面前人的脸色如同调色盘一般丰富,自两人相处以来,衿悠还是第一次看到无一郎脸上流露出这么多的神态。 当然,把那个想刀了她的表情压下去就更好了。 衿悠憋着笑付完了钱,将面具扣在了无一郎的脸上,两人就这么顶着奇怪的面具出了门。 “月见里衿悠?”迟疑的声音从旁边传来,衿悠转过头去,与店铺边带着蛇的黑发男子对视上了。 确定了是本人,伊黑脸上的嫌弃便不加掩饰地流露出来:“你们俩都带的什么东西?无一郎你怎么也跟着胡闹。” “猫咪怎么你了?多可爱啊。”下意识回嘴的衿悠也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她摘下面具,等看到上面的图案时,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确实是灰色的面具,但上面雕刻的图案,赫然是一只树懒。它懒洋洋地耷拉着嘴角,看上去就像没睡醒的样子。 这衬她?这能衬她? “无、一、郎,你管这叫衬我?”晃了晃手里的面具,衿悠转过头去。 “因为你很喜欢睡觉,”无一郎的眼神落在一脸怒火的衿悠身上,“还不喜欢活动,只想躺着。” 在衿悠来到宅邸的时候,除了处理文书,她确实很喜欢趴在屋顶上晒太阳,柱合会议也总是睡着,像树懒有什么不对吗? 身旁的伊黑噗的一声笑了出来,连带着肩头的蛇也不停抖动。衿悠无言以对,甚至想找个缝钻进去。 够了啊,把我之前的感动还给我!! 笑的人不止伊黑一个,身边有不少经过的路人也听到了这番话,她们赶紧拿扇子遮住脸颊,急匆匆地抖着肩离开了。 也顾不得面具的问题了,衿悠一把把面具扣回脸上,直到确认自己的脸被全部遮住,才松了口气。 曾经有一位名人说过,只要看不到我,丢脸的就不是我。 树懒面具的事情,和她衿悠有什么关系呢? 随着衿悠的沉默,气氛一时间陷入了尴尬,她又不好把伊黑撂下和无一郎离开,但要让她开口,她又实在不知道能和对方说些什么。 毕竟这位的关系,和她也不怎么好。 不同于不死川明着想杀了她的态度,蛇柱伊黑并不怎么和她说话。只是在她发言的时候,常常会提出一些质疑,以及......听起来很像阴阳怪气的夸奖。 说实话,这还是二人第一次心平气和的交流。 刚刚在她看到伊黑的时候,她甚至怀疑自己看错了人。平常的伊黑总是阴沉着脸,锐利的眼神仿佛要刺破她的一切伪装。 但她刚刚看到的伊黑,面上明显有未来得及收回的笑,表情也是前所未有的温和。 “无一郎,”在八卦面前她决定放弃生气,悄悄戳了戳旁边人的肩膀,“蜜璃是不是也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无一郎的“嗯”字还没落下,一道女声就在街道的另一边响了起来:“伊黑先生,我买到昆布了!咦,衿悠也在?好可爱的面具!” 衿悠本想躲开蜜璃的拥抱,但看着身旁伊黑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心念急转间已经拖住了蜜璃的腰,甚至还主动抱紧了蜜璃的腰。 很好,这下想杀她的不止不死川一个了。 满意地看着伊黑的脸几乎黑成了一滩墨水,就差亲自上手来把她从蜜璃身上撕下去,衿悠挑了挑眉,对着伊黑的方向露出了一个挑衅的笑容。 你行不行啊。 看懂衿悠眼神的伊黑脸色更沉了,狠狠瞪了一眼同样面色不好的无一郎,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想着看好戏的衿悠无奈地摇了摇头,放开了蜜璃。 伊黑于无一郎交换了个眼神,下一刻,伊黑站在了蜜璃身边:“要一起逛逛这家店吗?” 眼见蜜璃的脸忽然红了起来,衿悠眼睛一亮,正准备跟过去看好戏的时候,发现自己后颈的衣服被人拽住了。 “衿悠,我想吃那边的萩饼。”说完话的无一郎不顾衿悠的反对,拖着衣领直接把人拽走了。 “哎不是你自己去买嘛,让我看一会——”衿悠想把自己的衣服解救出来,难得看到这两人同时露出这种娇羞的表情,她还没看够呢! 听罢,无一郎捏着衣领的手紧了紧:“没什么好看的,天快黑了,要巡逻了。” 天边太阳高悬,怎么看也是下午两三点的样子,衿悠怀疑地回过头:“无一郎,你伤着眼睛了?” 自知这个理由站不住脚,无一郎索性不说话了,直到再也看不到伊黑和蜜璃,才松开了手。 “这里也没有萩饼啊,”不满地整了整自己的衣领,衿悠的眼神扫视了一圈,却只看到一些饰品店,“你到这来干嘛?” 似乎有烟花的声音在远处炸开,人群发出惊呼声。无一郎站在她的面前,挡下所有向她席卷而来的人流,带着笑的声音穿过所有阻碍,被递到她的耳边。 “衿悠,送我一件礼物吧。” “无论过去的记忆有没有恢复的那一天,我都想记得你。”
第19章 第 19 章 “记得……我?” 天空在倏忽之间阴沉下去,浓厚的云雾遮蔽了光,也遮蔽了衿悠眼中的光。 衿悠的手指掠过羽织边缘,那是制作这件羽织的人特地绣上去的枫叶。针脚并不细密,甚至有些地方已经松动,但已经足以看出制作者的心意。 可惜,她喜欢的,其实从来都不是枫叶。 “你想要什么样的礼物?”衿悠垂下手,眼中的金雾像是酝酿着一层风暴,只等着合适的时机爆发出来,“或者说,你想要记住的,是谁?” 在养伤的时候她就发现了,无一郎已经隐约猜到了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否则在蜜璃对现代语句提出自己的疑惑时,无一郎也不会立刻帮她遮掩过去。 但她仍然想知道,对方想要记住的,究竟是那个身负鬼的血脉,于鬼杀队昙花一现的月见里家后人;还是那个说着古怪词汇,懒散又拼命的异世之魂。 没有犹豫,无一郎上前一步,将她眼中的彷徨尽收眼底:“我见到的,只有一个月见里衿悠。” 所以,也只是你。 阳光重新穿破了云层,连最后的几丝薄云也消失殆尽。蒸腾的热气洒在队服之上,带起一阵滚烫的热意。 衿悠微愣,说实话,无论是主公、老师还是其他队员,衿悠在面对他们的时候都能感觉到一种若有似无的疏离。 并不是说他们的态度,而是衿悠总会有些恍惚。那些开解的,劝诫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径直穿过了她的灵魂,对着深不见底的山谷中的另一个灵魂说的。 但她没办法说出实情,总不能见一个人就拉住对方,然后告诉他“我不是这具身体原本的灵魂,所以别那么跟我说话”。 她只是不想努力,不是不想活了。 如果能有个人记住她,似乎……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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