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起青色羽织,衿悠迈出阴影,笑的热烈而灿烂:“走吧,我们去挑礼物。” 两人在一处刻木雕的小摊前站定,衿悠向老板要了材料,开始雕刻自己记忆里的花。 “在我的家乡中,我的生日是立春,代表着春天的正式到来。”衿悠手上动作不停,却难得露出对前世的怀念,“而迎春花,是春天最先开放的花朵之一,也是立春的代表。” “很美,”无一郎微微顿了一下,这是她第一次提起故乡的事情。 月见里衿悠身上有许多秘密。这句话,被记忆力不好的少年郑重地写在记事本的第一页。 即使在不断失去记忆,在新的相处中,他也能感受到这一点。 他确实很想直接问清楚一切,但有时候,也觉得没有必要。 只要她始终是她就好了。 无一郎站在一旁帮她挡着些光,静静地等待着。 然而,事实证明,刀工好的人并不一定适合手工。更何况,衿悠的刀工也不怎么好。 “要不,我等任务结束再送你吧,”衿悠苦着脸,捧着被自己刻断的第三十二朵花瓣,“祭典还有好几天呢,足够了......吧?” 心底闪过一丝失望,但看到衿悠的手指上有些细小的伤痕,无一郎还是同意了。 与老板约定好时间,又付了定金之后,衿悠才站起身来,眺望远方。 太阳就要落下了。 衿悠放下那朵不成样子的迎春花:“我们该走了。” 不死川实弥已经站在不远处,一脸不情愿地召集队员了。他是这次任务里的最后一人。 望见走起路来有些过于小心的蜜璃,衿悠眼睛一亮,蹦跳着跑了过去。 “喔——很不错的长袜啊,没想到伊黑先生很会挑礼物嘛——” “对吧!我也很喜欢这个!” “多谢。” “衿悠……我的礼物……” “知道了知道了,任务结束我一定给你雕出来!” “咦,衿悠要送无一郎什么?” “你们还在聊什么,快去巡逻!” “不死川先生好凶!”两道女声异口同声地尖叫道,而后嬉笑着跑开,只留下身后暴跳如雷的不死川。 在之后的很多个瞬间,衿悠都会想起现在这一幕。 彤红的晚霞、热闹的祭典、并不算融洽的队友、进入鬼杀队的第一位友人。还有,身边碧色眼瞳的那位很重要的人。 短短几分钟的吵吵闹闹,像是被泼洒于白墙之上的油漆。即使身处远方,也能看见那一抹耀眼的,不褪色的红。 再次在阴暗的角落杀死一只鬼,衿悠长舒了一口气。 祭典就要结束了。 衿悠在任务结束的那一天雕刻出来了一朵勉强能看的迎春花。虽然与她记忆里的花还是相去甚远,但无一郎倒是很珍惜地收了起来。 令人感到有些奇怪的是,这次的祭典虽然也捕获了几只小鬼,但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都与最近过于频繁的的活动对不上号。 简直就像暴风雨前的平静。 “不仅是祭典上,就连其他地区的活动都减少了许多,前段时间的骚动简直就像有什么大规模的任务。”蝴蝶忍蹙眉汇报着自己得到的情报。她被分配的任务是游走于各个地区之间,以便提供医疗支援。也因此,她对鬼活动的感知是最全面的。 即使是蹲在角落,衿悠也能感觉到,在蝴蝶忍汇报完之后,主公的目光有那么一瞬间,落在了她的身上。 但主公很快收回眼神,又在庭院中的各个柱身上扫过,仿佛刚刚对衿悠投去的一瞥不过是想看遍所有人的开端:“鬼并不是群居生物,这段时间的沉寂也许是因为有更强大的鬼来到了这边。祭典上没有查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没有,”这次回答的是蛇柱伊黑,“虽然见到过一些看起来很奇怪的鱼,但它们的战斗力并不强。” 谈起那些鱼,参与任务的人脸色都有些怪异。 毕竟说起鱼,基本上所有人的第一印象都是它们生活在水里,基本上没可能来到陆地。但,凡事都有例外。 万一鱼长腿了呢?这句戏言一般的话语,谁也没想到居然成真了。 祭典上的那些鱼长着一嘴尖牙,利用四条粗壮的脚快速移动,站起来的时候有半人高,简直就像那些恐怖电影里的变异生物。 鬼的血液这么脏吗,连鱼喝了都变异成那种样子。想到自己身上也残留着这种脏东西,衿悠搓了搓手臂,忽然有些头皮发麻。 她可不想以后长着一嘴怪牙在地上扭曲爬行啊! 幸好还没来得及脑补太多,会议就解散了。 与主公做了简单的告别后,衿悠回到了老师所在的山中。 “呦,瞧瞧这是谁家徒弟啊,怎么今个有空,来看我一个孤寡老人?”新谷七泽懒懒地抬了抬眼,又向椅子上靠了靠。 “哪能呢,您可是我亲爱的老师,”衿悠谄媚地凑过去给自家生闷气的老师捶背,“我这不是在想怎么解决事情吗?” 舒服地松了下身子,新谷七泽眯起眼睛:“什么事情,需要你这大忙人付出几个月去解决啊?” 衿悠不知道怎么开口。 对她来说,从想通到退队是深思熟虑之下做的决定。但,新谷七泽能理解吗? 小姑娘纠结的神色被新谷七泽看在眼里,她笑了一下,忽然点了点衿悠的肩头:“新羽织穿起来怎么样?” 虽然不明白这话题的突然跳转,衿悠还是老老实实回答:“很不错,就是杀鬼的时候总担心弄破。” “你老师倒也没穷到几件羽织都买不起,”新谷七泽翻了个白眼,“你来时那件青色羽织呢?” “我收起来了啊?”不清楚她具体想要说些什么,衿悠有些摸不着头脑,“杀鬼的时候实在是弄破太多次了。” “不错,那件羽织是你父亲交给你的,珍贵的事物当然要好好保护,”新谷七泽意味深长,“不过,保护,不正是一种封存吗?” 衿悠僵在原地,有些不敢抬头:“您……都知道了?” 知道她终于决定放下过去,知道她在为数不多的寿命前终于选择了退队? “别管那些,想走就走。” 像是看穿了她心中所想,温热的手落在衿悠的头顶,新谷七泽的声音是难得的温柔:“你想去哪里都可以,但是一定要记得,有什么困难,找老师。” 想起鬼杀队总部被踹断的门,衿悠低下头,眼神落在老师另一只垂下的手上。 狰狞的疤痕几乎覆满了整个手背,足以见得当时捅下这一刀的人用了多大的力气。也正因为这道伤口,新谷七泽才不能再次握起日轮刀,所用的武器也变成了轻便的短匕。 她忽然扑上去,抱住了自己已经有些瘦弱的老师。新谷七泽胸前的衣服很快便氲开一片水迹,湿淋淋的触感浸润着两人。 新谷七泽没再说话,小心收起自己的匕首后便回抱住了衿悠,两人都沉默不语,只有隐约的抽泣声回荡在这间小小的屋子里,最后被屋外的风雨声掩埋。 窸窸窣窣的声音自屋外响起,像是有什么在地上蠕动时拖过地面发出的响声。 “找到了你,月见里。”
第20章 剧变 也许是突如其来的轻松,让衿悠忘记了一件事。 轻易就能得到的幸福,同样也能被轻易摧毁。 ——一如此时此刻。 那看起来无比坚固,可以为她抵挡所有风雨的家,在上弦的力量面前,也只不过是一击即碎的薄纸罢了。 那在祭典上见过的零散的怪鱼,如今却成群结队地包围了这座山头,甚至放眼望去,连下山的路也被堵塞。 而在怪鱼的中间立着一个壶,一个长着六只手臂的鬼正从其中延伸出来。恐怖的压力让衿悠的腿都有些打颤。 原本是额顶与嘴的地方已经变异成了两只上下分布的眼睛,而印刻在其上的字,也在这片空间中弥漫出一股名为绝望的气氛。 上弦五。 衿悠实在是没办法想象,这只鬼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跟踪她的。如果是从祭典开始就被盯上,那现在受害的,也许还有其他地方。 毕竟在祭典之后她经过的地方,可不止这一座山。 似乎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面前的鬼嘻笑起来。左侧脸颊上的嘴一张一合,说出的内容更是让她如遭雷劈:“拜你所赐,我可是立了大功。虽然在祭典之后你就消失了踪迹,不过能得到鬼杀队总部的大致方位,对那位大人来说也是大有帮助啊。” 与此同时,鎹鸦高德凄厉的喊声已经响彻了整个总部:“月见里衿悠遭遇上弦五袭击——!请求支援!请求支援!” 然而因为祭典后的异常情况,柱级剑士几乎都被派出去巡逻,此刻还留在总部的,只有风柱与虫柱两人。 被主公召集的两人自然也听见了刚才的声音。向来与衿悠不对付的此刻却也收敛了所有声音,与蝴蝶忍对视一眼后便奔赴战场。 然而新谷七泽所选择的地方离总部相去甚远,就算以柱的实力,赶到也要几个小时。 “我也派鎹鸦去给附近的剑士们传消息了,希望能赶得上。”产屋敷耀哉挪开已经沾满血液的手帕,在极度焦急之下几乎要昏过去,“希望那孩子能撑住。” 天音接过手帕,又端来一杯水为耀哉漱口:“一定可以的,还有新谷在呢。” “我怕的就是这个,”产屋敷耀哉苦笑一声,“在那种情况下,她一定会选择牺牲自己。” 而事实正如产屋敷耀哉所预料的那样发展着。 “衿悠,逃吧。” “顺着防御最薄弱的地方,逃地越远越好。” 撕咬,利爪,各种伤口交错在新谷七泽的身上,几乎摇摇欲坠的身体却依旧挺立着。她将衿悠护在身后,一个人承担了大部分的压力。 而漫山遍野的鬼仿若蝗虫过境,即使她们奋力抵抗到现在,那数量看起来也没有减少多少。 更何况,上弦五还一直没有出手。 “那个月见里家的,赶紧投降吧。”喋喋不休的劝告伴随着怪物的尖啸声,扰乱着衿悠一切的思考。在这漫无止境的绝望中,她恨不得冲上前去给那个上弦五来上一刀。 可惜,现实远比想象中要残酷。 也拜上弦五所赐,她终于知道了那些鱼的来源。 那并不是什么单独的鬼,而是以血鬼术为基础创造出来的。也就是说即使杀得再多,上弦五也能再次将它们制造出来。 面对新谷七泽决然的声音,衿悠的脑海里闪过无数安慰或反驳的话语,却都被她一一否定。 她很想说,高德已经去求援了,一定会有柱来的。或者附近巡逻的柱也可能先行赶到,哪怕到的是甲级剑士,在上弦五不出手的情况下,也能帮她们分担一些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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