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罗伞盖竖在身穿雪白朝服——如果他当官这就是官服了,头戴展脚幞头的郡王身后,腰横金带,在下午的刺眼阳光中叫人睁不开眼睛,在他身后旌旗招展,派头十足。 武德司一行人来的时候浩浩荡荡,走的时候比来时还气派,吹吹打打鸣锣开道,满城文武官员相送,道路两边挤满了来一睹郡王风采的人,本城的百姓,外地赶来看热闹的武林中人,无不翘首打量。 郡王威严华贵,蒙面高人气度斐然,谢指挥使精明干练,姑苏慕容——是位兰枝玉树一样的病美人。 一行人赶路以每日一百二十里、一百五十里之间,山路崎岖曲折,赶路更麻烦一些,不到三天时间,已经可以遥看秦关。 林玄礼在山路中快要无聊死,此处治理的很好,百姓们主要犯法行为是越过收税的关隘逃税,偶尔吃到牛肉包子也不是孙二娘开的黑店,竟没什么山贼土匪,跳出来让他解个闷:“西当太白有鸟道,可以横绝峨眉巅。” 晓行夜宿,白天策马狂奔,晚上也不偷懒了,专心打坐练功。到了第四天夜里,隐约觉得有些不安。 魏长史骑马累的暴瘦:“郎君,怎么今日愁眉不展。” 林玄礼这一整天都觉得不安,若有所思:“我心里头不太舒服,是不是有谁出事了。或许是有什么感应。”可怀疑的对象太多了,早知道有用得上占卜的一天,就应该和英英好好学习。 问题是占卜学起来太累了,大量的逻辑就等于没有逻辑。 不过她就算生性不爱搭理杂事,遇到我有危险也会玩一把从天而降的耍帅……赶路确实是够无聊的,我也不想出门了。 “算了,我去炒两个菜散散心。” 路过乡村店铺时候买了蔬菜肉类,还有干香菇、木耳、面筋、笋干之类的干货,再配上熏肉火腿,切做细丝,乱炒了一荤一素,新鲜的烙饼和煮的粥,给自己偏爱的人每人分赠一小碟。 阿朱还回来一个精致小巧的粽子。 各自安寝时,林玄礼边推说回去之前需要加紧运功,刺激几条经脉穴道,可以尽快变瘦,以此博取六哥和老婆的怜爱之情,就裹着被子打坐运功。 谢宝忍不住问:“郎君,你裹着被子打坐,不会坐着睡着么?我有时候就…”怪丢人的。 众人无不侧目相视。 谢宝大为窘迫:“当我没说行么?” 众人:“哈哈哈哈哈哈”“请顿酒我就把这事儿忘了!”“怎么敢忘了谢指挥使的事?” 林玄礼:“哈哈哈那不行,你完了,再过三十年大伙还得拿这件事取笑你。” 谢宝摇头:“那倒不必。后来不裹被子,冷飕飕的睡不着就好了。” 林玄礼若有所思:“那你夏天可怎么办?” 最年轻的侍卫正在检查营帐四下里可有漏洞,确保不漏风,接话道:“指挥使夏天一天吃三四碗冰,还爱把冰加在凉茶里吃。” 说笑了几句各自散去,林玄礼依然打坐,内力深厚到了他这个程度,一天不吃饭不会很饿,一天不睡觉也不会很困。只不过他的爱好就是吃好吃的和闭眼睡大觉。 长夜寂静无声,扎营宿在荒郊水源旁边的乱石滩上,深夜时非人的声音浮现出来,来回穿梭,捡吃人们吃剩下的骨头和食物的碎屑,鸟雀的翅膀飞震,走兽脚爪唰唰的点在石头上,远处那不知名的虫鸣鸟鸣悠扬远播,纷纷扰扰却不嘈杂。这远近大小的声音听在耳朵里,虽然千头万绪,却理的清清楚楚。 大概是因为阿朱阿碧都睡在他的帐篷里,今天王语嫣没有再对她的亲亲表哥上下其手。 突然之间近处的声音都消失了。 隐约在百米开外有人的脚步声,乱石滩不比湿润的草地,就算轻功再高,也防不住小石头轻轻一动。 拿了一枚万能解毒丹丢给萧远山,东西不沉,把人砸醒。 萧远山一翻身坐起来,拾起床上的蜡丸看了看:“嗯?” 帐篷里还睡着一名侍卫,表面上负责夜里斟茶,实际上没人懒到喊他倒茶喝,自己伸手倒一杯也累不死。 林玄礼往外指了指,传音入秘:“有人来了,我继续装柔弱的金枝玉叶,看看他们想干什么。”缎面被子往上一扯,完完整整的盖住,装作一副柔弱的样子。因为是小圆脸,其柔弱程度倒也有限。 等了一会竟没什么变化,大概是帐篷太厚,换气孔又开在顶端,一时半会毒药不能侵入进来。 又耐心的等了一会,嘴里含着的解毒丹都要化光了,具体没测,但一枚丹药效果最强的时间只有一个时辰。 各种迷烟的味道他都能分辨,乃至于各种让人暂时失去内力的药烟,也都品鉴过。 毒手药王是一位很优秀的老师,他就连缺德的程度都有限。 林玄礼小声哔哔:“我都快睡着了。” 忽然觉得眼睛有些酸疼,一种很多年没有体会过的,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哪来的洋葱啊!!这不是我日思夜想的洋葱吗!!快拿来让我炒羊肉啊! 忽然之间泪如雨下,心里也明白不存在天上掉洋葱、羊肉、铁板烧的铁板这种好事,只想知道这是什么玩意,催泪效果还挺强的,还无色无味,感觉用得上啊! 侧耳听着,来者果然直奔最高大华丽的帐篷而来。郡王的营帐位于中央,被众帐篷拱卫,而且又高大,又有花纹装饰,非常好认。 林玄礼突然忍不住好笑,出门带了这些侍卫,说是用来保护我,实际上我的武功修为是最高的。 萧远山拿了一块手帕按在脸上,他虽然不讲究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的屁话,但莫名其妙的大哭起来,怪难为情的。这什么破迷药!统统杀了。 八个衣着奇怪的黑衣人鱼贯而入,大摇大摆,如入无人之境。 因为一行人都刚从边关回来,一看就知道,这是党项武士的打扮。 林玄礼终于想起剧情,这是西夏一品堂的人!这药就是悲酥清风没错了! 难道说这药是星宿派和他们联合开发的?为你们的合作伙伴来报仇了? 俩人上前掀开被子一看,叽里呱啦的说了几句,上前就要搬动这位金尊玉贵的大宋郡王。 林玄礼慵懒的一动不动,双眼垂泪,脸上说不出来的古怪。 他还在忍笑,能把悲酥清风认成洋葱,服了我自己。石一嗔要是听见,上来啪啪就是两巴掌,小师妹也要气的不搭理我了。 屋外的帐篷里都传出了刀兵相加的冲突声,还有谢璀大骂他们目无法度的声音。 林玄礼一跃而起,冲出去查看情况。 他只是泪奔而已,并不影响施展绝佳轻功——虽然修炼的轻功不是最上乘的,但是内力雄浑厚重,将近百年功力。借由夜色隐蔽,依次冲入帐篷在背后点住黑衣人的穴道。 谢宝和另外两个武功高强的侍卫勉强有反抗之力,跌跌撞撞的跟出来:“郎君,你,你” 人们大多在熟睡之中,昏昏沉沉在深梦觉得双眼刺痛,泪流满面的醒过来,只是浑身动弹不得。 只有武功最高强的几个人之前为了对付星宿派,服用了许多解毒丹,停药不过三天时间,还没完全耗光药性。 慕容复眼睛痛醒,正要坐起来研究是何缘故,发现身上有些无力,内力只能用出三分。他从没遇过什么鬼压床之类的事,就知道中招了。心里不由得怀疑起来,再一琢磨,自己的营帐内睡着三个姑娘,莫非是…… 又听见门口有人惊惧交加的喊着‘郎君’,顿时怀疑起某人觊觎慕容夫人。如果是看上阿碧不用下药侵害,开口索要就罢了,至于阿朱——他对乔峰那样喜爱,断然不会对自己倚重之人的儿媳、结义大哥的妻子下手。我就知道人人都窥探我的表妹! “表妹,你还能动么?” 王语嫣也觉得双目刺痛,泪流不止:“表哥,你的内力还能调用么?” 慕容复从她头发上拔了一只短钗:“你瞧着门口,若有人走进来就捏捏我。” 屋外月光皎洁,人影闪动看的清清楚楚。 在远处骑着马的其他西夏武士,只看到黑夜之下一道雪白的人影,快若鬼魅,直扑自己而来。 穿着睡衣月夜泪奔的郡王破口大骂:“什么破药,还叫人哭个没完,叫我小师妹看见了,把你们都毒死!好一群党项废物!” 西夏武士自持自己一方足有三十多人,更相信悲酥清风的无敌威力,恐怕他运转轻功时只会中毒更深,马上就要倒下了。开口嘲笑:“好一位泪眼朦胧的美人。” “赵郡王珠泪点点,不知道被人按住之后,哭的是什么模样。” “嘿真白!” 林玄礼气的泪如雨下,从来只有他调戏敌人的份儿,今日竟然被这些垃圾骚扰了! 疯狂掉眼泪有点影响视线,幸好随手夺了谢璀的刀,英英剑法可以化用在刀上,胡家刀法自己也是认真练过的,足以以假乱真! 精妙细微,连贯大气,杀人如厨师展示刀工般轻松。 营帐内还醒着的三个人跌跌撞撞的想追过来保护郡王,刚跑出营帐还没几步,浑身发软倒在地上。 远远的看到郡王在月夜下大展神威,刀光如电,杀的一身染血。 谢宝:“突然感觉自己很没用……” 萧远山把潜入营帐呢黑衣人一个一个的扔在一起,都点了穴道,又出来看战况如何。“谢指挥使,何必妄自菲薄。” 谢宝幽怨的眼泪长流:“官家叫我保护郎君。” 萧远山拍拍他,原本想笑,但泪流不止。 林玄礼咔咔一顿乱杀,只留了三个活口,因为泪眼朦胧,也顾不得鲜血喷溅到睡衣上,心情好了些,指着他们边哭边笑:“流泪眼观流泪眼,哈哈。你们去找找解药,我去河里洗个澡,给我拿衣服过来。”内力深厚,五感敏锐,觉得血味很不舒服。 旁边就是一条小河,脱了衣裳淌水进去。
第180章 所有的外敌都料理的干干净净, 还能活动的三个人又都是男的,也没什么可避嫌。乱石滩上没法种菜打猎,是不会有人居住的, 就连渔民也要在好一些的地方生活, 估计到白天也只会有路人,不会有民妇路过。 林玄礼很久没有亲手杀这么多人, 又对悲酥清风的药效又气又好笑,就肆无忌惮的脱光,衣裳在浅水区用石头压住,一跃进入河里游泳。 河水还算挺深, 隐约有大鱼黄鳝搅动水流的感觉。有点想潜进去摸鱼, 又担心自己的解毒药不能完全抵抗悲酥清风,别潜到水底摸鱼时突然毒性发作浑身发软, 好家伙,将来墓穴是衣冠冢, 祭祀时都只能往河里扔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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