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老二沉默了一阵,才道:“三爷,我错了,我是想钱想疯了,我真不知道这土匪是干这个营生的,我就是想他们绑个票,那来回跑的肯定是我,我还能赚一笔,我是土匪我了解这里面的忌讳,他们也不是随便杀人的。我真错了,三爷。” 贾琰问他:“你很缺钱吗?” 这次郝青山沉默的时间却比上次还长,长到贾琰以为他不愿意回答的时候才听见他轻声的说了一句:“给我娘子看病。” 贾琰给他开了门,语气依旧冰冷:“你还有一点没说,就是你一直看不起我。”说罢打开石松手里的箱子,从里面拿了两个五个金錁扔给他,“咱们就此别过吧。” 郝老二将金錁收下,低头追上去,笑道:“我以后跟着三爷。” 林荫古道上,三匹马飞奔而去,荡起一层层尘土。 “三爷,我们下面往哪走?” “听你的,去江南!”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莫等闲,袖手踏河山! *** 荣国府这边,闹哄哄也是一年,期间贾琏停妻再娶,尤二姐自尽,抄检大观园司琪被赶走,此间种种,真可谓你方唱罢我登场。 转眼就到了八月十五这一天。 在这个具有合家团圆意义的节日里,黛玉总比往日要伤感,也不顾秋凉露重,身子前倾,双手支头趴在了窗台上,看着一轮圆月,轻叹道:“此生此夜不长好,明月明年何处看。” 紫鹃一把就将黛玉拉起起来。 “我说姑娘,都到这时候了,怎么又发起呆来,老太太不是让去赏月呢。” 待看见黛玉面颊上挂着的泪珠,紫鹃便知姑娘又想家了,想起从傻大姐那听来的话,紫鹃心里大定,一边给黛玉整理衣服,一边半真半笑道:“可是这个性子,怎么哄都哄不过来,如今好歹有人接替了我,可算让我有个念想了。” 黛玉听到这话,只觉得大有深意,心里乱哄哄的,总有些不敢相信,待要问又不好问的,只呸了紫鹃一口就出门了。 黛玉到来时,贾母正领着众人在嘉荫堂的前月台上盥手上香,黛玉躲在梅花树下等了一等,直到众人上香完毕,黛玉才来见贾母。 贾母见她脸色发红,便问道:“什么时候来的?” 黛玉道:“我才来。” “走,赏月在山上最好,咱们去山上赏月,”贾母说罢就携了黛玉的手,只觉得触手冰凉,心里知道她恐怕是早来了,不由得又心疼几分,“鸳鸯呢,去把那件点红软云苏绣披风拿来。” 然后众人一起往山上的凸碧山庄走去。 贾赦贾琏宝玉贾环贾兰并三春都在,依次坐定后,贾母觉得无趣,便提议击鼓传花讲笑话。 一时间笑语不断,贾母看见空了半壁的桌椅,感叹家里人少,猛一下又想起贾琰来,叹道:“你们都是好的,只琰儿这孩子,答应了我中秋回来,在外也不回来。” 问邢夫人贾赦,贾琰何时回来,两人俱摇头不知。 贾母不愿意在这种日子说些别的话,抬头看见月亮已升至中天,便道:“如此好月,需得闻笛。而且远远的听着笛音才好。咱们只听笛子,因为音乐杂了,反失雅致。” 不一会儿,便从远处传来一阵笛声。 却是与平常吹的音调曲谱都不同。 似远似近,清亮悠扬,不似往常的呜呜咽咽,只听得人明朗开阔,烦恼尽去,如空山新雨,如松涛阵阵,如一副波澜起伏的画卷,展开尽显高耸叠嶂的峰峦。 众人不由凝神细听的会儿,贾母笑道:“今日这是哪个女孩子吹的?一定得赏。” 鸳鸯但笑不语。 圆月美景,正所谓: “长沟流月去无声,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 作者有话要说: 三章合一,前三十评论发一下红包,么么哒
第27章 叹奈何迎春定亲 贾母来了兴致,带着王夫人邢夫人并一众姑娘去赏桂花,未料笛声却越来越近,因而笑道:“咱们今日也雅致一回,来个闻音寻笛。”众人都道好。 天空地净,月朗星稀,众人提着八角羊灯缓步而行,待穿过一花荫长廊,便听见笛声戛然而止。 贾琰正站在桂花树下,一身黑色束腰直,手里真把玩着一根玉屏笛,他眉毛微挑,大步的向众人走来。 少年的身量开始抽条,变得更为修长,也显得更为瘦削,肤色从白皙变成了微麦色。 随着他的走近,众人惊讶的发现。 这个在众人心里只知道埋头苦读的贾家庶子变了。 夜色漆黑,贾琰模糊不清的脸逐渐变得清晰,轮廓分明,褪去了稚气青涩,却换成了一种内敛的张力,他风尘仆仆,衣衫半旧,但他单单站在那里,就让人不可忽视,眉眼飞扬,熠熠生辉,似一张拉满的弓,带着势如破竹的力道。 贾母不等贾琰拜下去就连忙把他扶起,上上下下打量着他,心里突然涌出一股酸涩,透过久远的岁月,她似乎又看见当初那个初露峥嵘一往无前的年轻人,贾母落泪,问道:“琰儿?” “老太太,是我,”贾琰笑道:“正值佳节,寄一笛乐祝老太太,寿嘉荣康,福享安泰。” 贾母拿帕子擦了泪,连声道:“好,好,”又看着他道,“高了,黑了也瘦了,往后可再不许你出去了。” “老太太,我在外都好,”贾琰笑道:“我还给您带了各地的土产,一会儿给您看看。” 贾母使劲握了一下他的手,盯着他的眼睛道:“人回来就好,正好能赶得上咱们家的一桩喜事。” 贾母的话音刚落,贾琰就见迎春拿帕子挡了一下脸。 他的心登时一沉。 迎春果然还是定亲了。 贾琰回府的第二天,在荻草庐内等了一整天。 连黛玉都派了雪雁来谢他带回来的扬州土产,迎春竟是连一句解释都没有。 磐月端着盆子在院子里洗衣服,担忧的看着他,这都不带停的练了一下午了。 “三爷,休息一下吧。” 贾琰又射出一支,穿风入石,箭镞和雕翎全都隐没不见。 磐月想要再劝,却见贾琰将箭筒一扔,往外走了,磐月看着他去的方向,应该是二姑娘的紫菱洲,心里松了一口气,这姐弟之间有什么说不开呢,三爷怎么跟宝二爷一个性子,听见姐姐出嫁竟不高兴起来。 迎春正在看窗前看书,忽然见前面投下一片阴影,抬头一看是贾琰,立马站了起来,慌乱间还差点把椅子带倒。 “二姐姐怕我什么?”贾琰拿起迎春看的书,见又是《太上感应篇》,心里一堵,不由的声气儿不太好。 迎春低头不说话。 贾琰用手抵了一下额头,尽量让自己不那么生气,拉了把凳子坐下,放软了声音道:“二姐姐,你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琏二哥哥来找过你吗?你知道了自己的亲事,去找过老太太了吗?老太太怎么说?” “咱们是亲姐弟,你跟我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迎春道:“这哪是我能想的呢,全听父母之命吧。” “我跟你说过,父亲他不会好好给你挑的,你好歹拖到我回来,咱们姐弟关起门来说话,你别又来敷衍外人那套!” 迎春又不吭声了。 贾琰被迎春的不言不语气的是一肚子闷气,起身走到门前,一下子把门拉开:“你进来。” 绣橘本来贴着身子站在窗边上,竖着耳朵偷听里面人的对话,半天听不见姑娘的回答,正跺脚着急,谁知被贾琰逮了个正着,她尴尬的笑了笑,赶紧跟着他进去关上门。 贾琰喝了口茶,还是觉得额角直跳,指了指绣橘:“你来说。” 绣橘倒是大方:“三爷是府里对姑娘最好的人,三爷就是不来问,我也想替我们姑娘去问问三爷,三爷别觉得我拿大,实在是我们姑娘这性子,我们看着也着急。” 竹筒倒豆子说的那叫一个干脆。 贾琰交给迎春的五千两银票,毫不意外又没保住,这次倒不是被下人偷的,毕竟下人没这么大胆子,而是被邢夫人拿走的。 至于邢夫人是怎么知道的,是因为这期间发生了抄检大观园事件,那抄检的人正是邢夫人的陪房,这银子放在探春那遇上这事还有可能保住,要放在迎春这,结果自然就不用说了。 “我看见这五千两银票也吓了一大跳,没反应过来呢,就被那王保善家的拿走了,后来细细问姑娘,姑娘才告诉我三爷跟她说的事,后来琏二爷果然来了,只是这五千两的银票再去哪重弄去?琏二爷又被大老爷打了一顿,估计为的也是这事,再后来,就有风声说姑娘的亲事定了,大太太天天在耳边说姑爷多有出息,还一直提起司琪的事,说这姑娘贴身丫鬟跟人私通的名声传出去了,我们姑娘根本嫁不了人。” “老太太后来也叫我们姑娘过去提过这事,说替我们姑娘做主把这亲事推了,谁料,”绣橘指了指迎春,“我们姑娘竟是不愿意。老爷太太姑娘都同意,老太太连个由头都没有,也不好怎么样。” “这些日子我们早就托人打听了,那未来姑爷之前早都死了一个妻子了,据说就是被他活活打死的。”绣橘作为迎春的大丫鬟,也是要一起跟着嫁过去的,迎春又是这样的性子,饶是绣橘的性格算厉害的,想到今后无望的生活,也忍不住掉下泪来。 贾琰示意绣橘出去。 等绣橘出去后,迎春走向床头,翻翻找找了半天,拿出一个莲花红木锦盒,递给他。 贾琰打开,见里面都是一小块一小块的碎银子,加起来大概有二十多两,还有一张二百两的银票。 他的火气一下子灭了下去。 “你哪里弄的这么多钱?” 国公府的姑娘少爷吃穿不愁,但要说有多少自由支配的钱财,那还真不多,贾琰跟迎春这样的,也就是每月二两,又没有父母补贴,二两基本都用来打点下人了。 迎春道:“这么多年攒的,银票是我当了衣服首饰弄的。” 贾琰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你为什么跟老太太说愿意这门亲事?” “太太说,只要我同意这门亲事,就把银票还给我。” “二姐姐,我拿银票给你是让你避开这门亲,而不是让你拿亲事来换银票。”贾琰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小小的变故,就让事情朝着不可逆转的方向而去,明明有那么多解决方法,为什么又回到了原来的局面。 “可是,我问过琏二哥哥,你借的是官票,因为你有功名在身,所以才能借这么多,要是还不上,他们革了你的功名怎么办呢?”迎春的声音很平静:“琰儿,你读书那么不容易,你那么不服输,我看的出来,我不想害你。” 这个十七岁的少女,已到了女子最美好的年华,却看不到这个年纪该有的肆意张扬或青春烂漫,眉目间尽是隐忍温和,本是微丰的体态,这几个月却迅速消瘦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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