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他把《千字文》背熟,当夜抽取了系统奖励的盲盒,竟然是王阳明亲自注解的《论语》一部。徐茂行是惊喜与失望并存,心情复杂极了。 说惊喜自然是因为知晓王阳明的大名,那可是儒学界公认的圣人,其钻研出的“心学”呼吁读书人知行合一,对当时只知空谈微言大义的学术界产生了剧烈的冲击。 能得到这样一位大神亲自注解的书,徐茂行何止是惊喜,简直就是受宠若惊。 至于失望,就是东西虽好,却和他预期的相差太远了。 上次他背完《百家姓》,从盲盒里抽出的奖励就很实在,直接就是二十锭五两重的金元宝,大大缓解了徐家的财政危机。 不是他没出息不争气,整日里只想着钱钱钱,实在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呀。 虽然安王府每个月也会让人送过来二十两银子,但这是在京城,物价高只是一方面,读书的花费才是大头。还有家里养的奴仆,每年也是要交税的,这笔银子得慢慢攒出来吧? 人家安王府能帮这么多,已经足够仁义了,徐茂行可没脸再求上门去打秋风了。 得了那一百两黄金之后,徐茂行就拿出了一半交给了福伯,贴补家里的日常花费。也不知福伯自己脑补了些什么,并没有多问这笔钱财的来历,只是自那以后,过日子就更加精打细算了。 今日他能多给那些闲汉一钱银子,可见是高兴坏了。 “二爷,您读书呢?” 福伯一进门,见徐茂行正拿着一本崭新的《论语》翻看,顿时就欣慰的不得了。 徐茂行便把书小心放在桌案上,问道:“安王府那边的礼都送去了?” “送去了,送去了。”福伯之所以来这一趟,就是想说这件事,“王妃身边的管事娘子十分客气,还奉命留了我和拙荆一盏香茶。” 徐茂行闻言,心里松了口气,脸上便也带出笑影来了,“那就好,那就好。” 也不枉他拐弯抹角提醒安王那番话了。 且不说他父亲就是安王一党的,如今他又受了安王这么多恩惠,日后入了朝,天然就会被归在安王一脉。若是他敢跳反,只怕会被整个官场唾弃。 因此,他自然是希望安王的位置越稳越好的。 提起安王,就不免想到栾长史,他又吩咐道:“栾长史那边也不可怠慢,人家为了咱家的事也没少跑前跑后。” “二爷放心,东西都准备好了,明日我便亲自送送过去。” 福伯又说了些今日在安王府的见闻,比如有哪家的管家去送礼时碰上了,王府管事们对他们的态度分别如何等等。 虽然都是琐碎东西,但对徐茂行来说,却是很珍贵的获得朝中动向的机会。 徐茂行忽然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名号,便打断了福伯道:“你是说,保龄侯府的二管家也去拜见王妃了?” “是呀,和小的是前后脚进的王府呢。”福伯得意道,“王府的管事让咱们家先进去的。” 徐茂行若有所思,又问道:“往年保龄侯府也去安王府拜节吗?” 福伯撇嘴道:“去,怎么不去?他们家一向是谁都不得罪,凡是入了朝的皇子,三节两寿都有一份拜礼奉上。” “原来如此。”徐茂行点了点。 本来史家的人口就多,开销巨大,再为了维持中立的立场抛费这么大,也怪不得他们家财政紧张了。 但这种左右逢源的行径显然是不可取的,他记得老板的电视剧里,史家比贾家还先被抄呢。
第15章 再入贾府 见他特意问了史家,福伯留了心,多问了一句,“二爷,可是这史侯府有什么不妥?” 徐茂行摇了摇头,说:“没什么,只因他们家和荣国府有亲,所以多问两句罢了。对了……” 提起荣国府,就难免问起黛玉的事,“这些日子,你是不是找人盯着荣国府呢?怎么样,他们家可是要办喜事了?” 福伯没想到自己私下做的事都被徐茂行看在眼里,心下一时讪讪,干笑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二爷。” 随后又丧气道:“真叫二爷猜着了,他们家是在陆续采办办喜事用的东西。也不知是不是有什么别的内情,每次出去采办物品,都要请清虚观的道士或水月庵的姑子跟着。” 徐茂行心里明白,可不就是有内情吗? 他们家哪里是正经办喜事?分明就是要给凤凰蛋贾宝玉冲喜呢。 别家若是冲喜,办事都是越低调越迅速越好。也就是荣国府格外不同,或者说王夫人格外不同,疼宝玉和疼眼珠子似的,哪里肯委屈自家宝贝儿子半点? 又要大张旗鼓的办,又要保证冲喜的效果,可不是买一样东西就要有道士、尼姑跟着吗? 不过这话却不好明说出来,他便道:“谁知道呢,或许是他们的规矩格外不一样。” 福伯在意的也不是贾家的规矩如何,而是另外一件事,“哎,原本林公退了咱们家的婚事,又把女儿送到外祖家,打的就是亲上加亲的主意。如今那贾家二爷都要另娶了,他们竟是不准备考虑林姑娘的终身吗?” 说到这里,他不由泛起了嘀咕:“二爷,他们家打的主意,不会就是让林姑娘病死在闺阁里,好顺利贪占了林家的财产吧?” 再想想贾家盖的那座省亲别墅,不知道多少银子打水漂似地投了进去。早先老爷还在任上时,就曾说过贾家在内的好些勋贵都只剩空壳子了,他们家哪来那么多钱盖园子? 只怕林家的钱他们已经提前花了,生怕林姑娘出嫁之后,人家夫家来讨嫁妆呢。 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思路没错,福伯不禁打了个寒噤,猛然抬头对徐茂行道:“二爷,不如咱们再拜访荣国府一回,明说了若是林姑娘嫁过来,咱们可以不要嫁妆。” 虽然徐家也缺钱,但在福伯看来,自家二爷如今下狠心要读书,将来必然有一个功名。等有了功名之后,比起钱财来,林黛玉能带来的人脉才是更珍贵的。 若说一开始徐茂行不了解这个大管家,如今紧密相处了这么久,如何还猜不透他的想法? 福伯的思维虽然功利,但一切都是为了徐家,为了徐茂行这个主子,徐茂行只会感激他,哪里会有别的想法? 也因此,他愿意对福伯多透露一些,遂安抚道:“福伯放心,就算荣国府里有人生了这想法,那老太君也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女儿唯一的骨血出事的。”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有些神情有嘲讽也有叹息:“说不得我与林姑娘的事,还要着落在那些要害林姑娘的人身上呢。” 福伯先是不解,继而恍然,点头道:“二爷说得不错,贾家老太君年岁大了,靠她自己还不知道能护住林姑娘几年。若要长久地保林姑娘性命,自然是趁着她还能动弹、脑子还清明,先把林姑娘给嫁出去。” 若是林姑娘以贾家养女的身份出嫁,能选择的人其实不少。无论是和贾家同阶层的勋贵家的次子,还是来京赶考的举子,都能给贾家带来利益。 可正因贾母疼爱外孙女,不愿意拿她去换利益,徐茂行这个手握婚书,得到过林如海肯定的,反而有了非一般的优势。 想通了之后,福伯越发觉得,自家二爷以往只是年少轻狂。如今老爷和大爷都不在家,二爷这不就立了起来了? 且看资质、看心性,怕是比被老爷寄予厚望的大爷还要强一层呢。 原本他还想着自己是世仆,又是积年的老仆,给自己的定位就是帮二爷立业,给徐家保留一丝重回权贵圈子的香火。 但经了这两场事之后,他的心态逐渐就变了,变得真正以徐茂行的意志为主,再不敢把他当成不懂事的小主人了。 于是他便询问道:“那二爷觉得,咱们何时再去荣国府一趟?” 徐茂行笑道:“这回不必咱们主动了。若我没料错的话,不等那位宝二爷成婚,贾老太君就会先让人来找我。” 福伯笑了,“那到时候二爷也能矜持矜持了。” 徐茂行无奈地看了他一眼,知道他的心态还没有完全转变过来,虽然看好林黛玉,却对于自家上赶着的事有几分耿耿于怀。 但这种思想很不可取。 徐茂行正色劝道:“福伯,咱们是要结两姓之好,又不是两家官场博弈,何必计较谁占上风谁落下风?” 福伯神色讪讪,默默鼻子道:“嘿嘿,二爷教训得是,是老奴想岔了。” 徐茂行趁热打铁,又叮嘱道:“将来这门婚事若是成了,林姑娘就是咱家的女主人。我要安心读书,家里的事都由她来操持拿主意。你们对待她,该比对待我更尊重几分才是。” 他的态度表明的十分坚决,福伯自然也慎重了起来,重重点了点头,“二爷放心,家里的事一切都由二奶奶做主。” 徐茂行这才笑道:“还不是二奶奶呢。” 福伯也笑了起来。 果然又过了五六天,贾府的二管家林之孝亲自送了请柬来,请徐茂行次日到荣国府去赏菊吃蟹。 此时已是八月下旬,正值菊花初绽,秋蟹渐肥之时,请客吃饭用“赏菊品蟹”做借口,是再寻常不过了。 徐茂行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自然也不矫情,直接就答应了,又好生把林之孝送了出去。 等再返回内院,福伯就忍不住激动之色了,一面夸赞徐茂行料事如神,一面就要去张罗明日赴宴的衣裳。 见他实在高兴,徐茂行便也没扫他的兴,任由他去忙碌了。 等到第二天一早他起来之后,福伯已经把马车雇好了。昨日准备的两身新衣裳,先拿过来一身给他穿上,又把另一身用蓝皮包袱裹好,以备不时之需。 主仆二人乘车去了荣国府,早有贾母安排的人在侧门接他,把他直接引进了荣庆堂的前厅。 这一次的接待就比上一次正式多了,虽然贾家的男人依旧没有露面,但邢王二夫人、王熙凤、东府李纨并贾蓉之妻胡氏都在。 因着要商议的是喜事,李纨这个青年守寡的就要避讳了,徐茂行自然见不着。 和众人见过礼之后,又陪着老中青三代妇女说闲话。这一次徐茂行没再装哑巴,而是在恰当的时候说几句讨喜的话,既不会让人觉得厌烦,又能捧得一群女人高兴。 徐茂行这手哄人开心的功夫,从上辈子哄妈妈和姐姐就开始积累经验,这辈子又从小就把娘哄得把他当眼珠子疼,哪里是一般人可比的? 就算是最见不得林黛玉好的王夫人,也觉得徐家虽是破落户,徐二这孩子还是不错的。 她悄悄观察了老太太一番,见贾母也被徐茂行哄得笑逐颜开,心下微定,暗道:这下老虔婆可满意了吧?赶紧把林丫头嫁出去,省得来攀扯我的宝玉。 这样想着,她又忙给王熙凤使眼色,就连贾珍之妻尤氏也没逃过她的眼神催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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