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没有,”徒渊见甄芙神色自然,似乎当真不知,他语气里不免有了难以忽略的失落:“那日你很好,醉酒也没有失态。只是坐在危栏上,但那样真的很危险,以后都不许了。” 甄芙让自己忽略徒渊的失落,语气有些后怕道:“如此便好,我下回肯定不会那样了,真的是很危险。” 徒渊嘴唇微抿,赞同地颔首。 一时间,两人谁都未曾说话,气氛寂静得尴尬又古怪。甄芙抿抿唇,准备率先开口,打破沉默。 “那个……” “芙儿……” 片刻两人一同开口,又默契的相视而笑。 甄芙抬眸看着徒渊,示意他先说。 徒渊眉目柔和,嘴角含笑:“我就想说,再过一月,便到了围猎的时候了。芙儿可想要什么皮子,我可为你打来。” “不用了,我什么也不缺。”甄芙摇摇头,又担忧道:“只是,围猎场上虽然隔绝了猛兽,但仍有有危险,你定要注意着些。” “嗯。”听了这话,徒渊面上含笑,心里泛起了甜意。 甄芙自顾自说了一堆,目光流转间,却见徒渊目光含着笑意,极为温柔专注地看着自己,她话音便不自觉越来越低,直到消失。 徒渊见甄芙目光微微闪躲,耳垂处微红,他心里一动,浮现了个不可思议的猜测。 甄芙正尴尬,就见徒渊的脸忽然凑近了自己,她略带紧张道:“哥哥要做什么?” “你别动,我瞧瞧。”徒渊声音里有两分诱哄,又刻意的低柔下来,让甄芙忍不住用手指捏捏耳垂。 “哥哥看什么?好了吗?”两人的脸凑得近,呼吸交缠,甄芙一瞬间有些失神。 “好了。”徒渊直起身子,见甄芙脸上绯红,眼波如水,耳根也泛着红。他语气里就有了些隐晦的喜意:“我以为你脸上有灰尘,却发现我看错了。” “嗯。”甄芙明了,心里松了口气。 徒渊看着甄芙明显表情明显放松,心尖微颤,语气却故作平淡地问:“芙儿刚刚不是有事和我说吗?” 甄芙微怔,她张张口,想把一切捅破,想告诉徒渊他们不合适。但话到嘴边,又被她咽下,只能无奈道:“没有什么事。” “那我去看祖母了?”徒渊问。 “好。”甄芙颔首,却感觉困扰了自己许久的结果已渐渐浮现,她只想快些回去。 “那我看着你走。” 徒渊微眯着眼,看着甄芙比寻常时候,略加快的脚步。又想到她刚刚的表现,他便突然愉悦地轻笑出声。 看来芙儿并非是没有感觉的,害得他总以为,她真把自己当做亲兄长看待了。 甄芙寻了清阮,便立即上了马车。马车一路往甄府而行,甄芙捂着心口苦笑。她发现,她似乎一点不想和徒渊说出那些拒绝的话语。 现在仔细回想起来,端午那日她听了徒渊的表白,心里只是感觉那事发生的突然,心情无措。而那轻微的心动,被震惊所覆盖,也被她下意识忽略过去。 原来,她也是动情了的。甄芙涩然地揉揉眉心,想到他二人可能前路茫茫,就无奈叹气。 清阮却以为甄芙身体不适,忙问道:“姑娘可是有哪里不适?” 甄芙摇摇头,颇有些认命道:“我到底还是栽了……” 清阮不明其意,却知道甄芙只是在自己思量事情,并不需她答话。于是,她沉默不语。
第34章 秋狝过后,时间不觉便划过了秋日,渐渐进了初冬。霜寒冷凝,草木也泛黄凋零,天色阴沉,几日都没有太阳。 不久前,京中传来伊岐一族的官兵几次三番带头抢夺附近村庄的粮食,并故意伤人的消息。 伊岐位居北方,多是游牧为生。今岁收成不好,便有了此策。而其首领并未阻止,反倒任意放纵。 其挑衅之意已经明晃晃摆在了光天化日下。 圣上也脸色阴沉地看着殿下皆沉默不语的文武百官,怒火中烧道:“你们的计策呢?平日里如妇人一般为了点小事吵吵嚷嚷,如今在正事上,倒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大臣们心里一紧,纷纷下跪,低头喊道:“圣上息怒。” 圣上怒极反笑:“要我息怒?尔等倒是拿出解决的计策啊!” 苏辰起身上前,拿着白玉笏躬身,朗声道:“回圣上,微臣以为此战不可避免。伊岐狼子野心呼之欲出,我等必须率先出击。” 苏辰是元后的弟弟,是徒渊之舅,他性情也极肖似苏老。 圣上见是苏辰,面色便不自觉缓和了几分,正想开口。岂料就有人突兀地唤了一句:“圣上,此战打不得!我们该求和。” 缮国公说完,又冷冷看了苏辰一眼:“现在时令不对,于我朝形势来说,是劣非优。苏大人此言,微臣觉得不妥。” “禀圣上。”王子腾闻言,也站了出来:“微臣以为缮国公所言极是。若要打,便该开了春打,如此花费较少,将士行军拔寨也便宜。” 苏辰却冷笑道:“如果照二位大人所说,春日行军,我们倒是来说是行军便宜了。可对伊岐来说,便是平白给了他们一段休养生息的机会。那时他们兵强马壮,对我们才是真正的不利。” “况且,伊岐旁边的渠州百姓早已不堪其扰。有的粮食断绝,无裹腹之物。有的妻离子散,哀伤度日。他们都是我朝百姓,难道要对这些惨状视而不见吗?” 苏辰情绪激动,他话音一落,殿里就静了下来。 缮国公和王子腾隐晦地对视一眼,心里暗道不好。 三皇子徒瑞见无人再驳,只能自己站出来:“父皇,儿臣认为各位大人所言皆有理。只是今岁收成比去岁差了些,粮草军饷之事在军中至关重要。为了大局,儿臣认为此战不能打。” “三皇子说得极是,圣上,此战不能打。”许多老臣纷纷点头赞同。 徒瑞见人皆附和自己,便暗暗挑衅地朝徒渊看了一眼。 徒渊面色不变,不为所动。 “如此便该牺牲伊岐百姓,对其惨状视而不见吗?”何老将军扫了一眼四周,嗤笑道:“你们莫与老夫说什么粮草军饷之语,老夫只知道朝中尸位素餐之人并不少。自己吃得脑满肠肥,却把百姓弃之不顾。” “老将军可莫要血口喷人!殿中之人皆是尽忠职守,清正廉明之辈,您可莫污了各位大臣。”王子腾义正言辞,面上也显得大义凛然。 何老将军却冷笑一声,心里不屑,也根本未搭理他。 王子腾面色不变,却抓紧了手中的玉笏。 圣上把底下情况收入眼中,面上神色莫测,只朝徒渊问道:“不如二皇子说说这事应该战还是该和?” 殿上文武俱都把视线集中在徒渊身上。 徒渊上前两步俯身,平静道:“毫无疑问,该战。” “不可应战!不可呀!” 许多老臣纷纷说了起来,一时间殿中一片纷乱。 圣上冷哼一声,打断道:“朕之前便有言,尔等在大事上无法做出决断,只能如妇人一般吵闹。” 何老将军闻言,竟笑出了声。而殿中之人皆面色爆红,却又不敢反驳,只能尴尬地立在一旁。 圣上见场面清静下来了,眉头才松了松,看向徒渊:“二皇子接着说罢。” 徒渊轻轻颔首:“儿臣认为该战。前人已有言,民如水,君如舟。水可载舟,亦可覆舟。渠州百姓也是我朝子民,不能弃之不顾。保一方百姓安乐,是我等职责。” 圣上闻言,赞同地点点头。 徒瑞面上不服,朝徒渊微讽道:“二哥说得有理是有理,可是粮草呢?军饷呢?” 徒渊面色不变,反而对朝中大臣行了个礼,才对圣上道:“银钱之事,便要靠各位大人了。” 文武百官不明所以,徒瑞更是笑道:“靠各位大人?这话我可不明白了,如此大事,怎么靠各位大人?” 徒渊闻言,竟微微勾起了嘴角:“想必各位都听过此言:‘贾不贾,白玉为堂金作马。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 徒渊一边念,一边看见涉及其中的人慢慢变了脸色,才感叹道:“这是护官符,想必殿中之人都听过的。各位大人当真是富贵极了,也威风极了。” 徒渊话落,圣上便把折子用力摔向殿中,冷笑道:“四王八公当真风光富贵,朕都不敢与你们相比!” 听了此言,本就心虚的几人立马跪下,高呼冤枉。 “你们冤什么?难不成是天下百姓眼睛瞎了?还是朕的眼睛瞎了,没见过你们把挥金如土的样子?” 齐国公陈翼闻言,似受了极大的冤屈似的,声泪俱下,字字啼血道:“圣上此言可寒了老臣的心啊。我与各位大人半辈子都案牍劳形,不敢贪半分钱财,俱都是两袖清风的。可恨那坊间传言,竟无端端污蔑我们,还望圣上切莫相信那些小人之言。” 齐国公声泪俱下,戏是演得挺好,可在场之人却都不是好糊弄的。 其实徒渊说的,是明摆着的事实,明眼人都知道四王八公的作态确与那护官符吻合。只是,由于种种原因,并未有人直接捅出来罢了。 何老将军看着演得起劲儿的齐国公,心里感叹他的脸皮过厚。 圣上却不为所动,打断他哭诉:“朕的确不信你们,只信百姓之言。不过看在你们俱都富得流油,又口口声声称自己是忠臣的份儿上。朕便给你们这个机会,让你们百姓做些实事。” “限你们几家在两日内凑齐钱粮,给那些要去伊岐杀敌的战士。放心,此事朕会下旨以告天下,纪念尔等功德!” 圣上说完,不等那几人反驳便立即高声道:“今日事毕,退朝!对了,请二皇子,林如海,何老将军和苏大人移步到御书房。” 圣上话音一落,便拂袖而去,戴权反应极快,立马挥了挥拂尘道:“无事退朝!” 四王八公看得瞠目结舌,虽不满于这样的结果,却又无可奈何。 徒瑞却视线嫉恨地看着徒渊携几个臣子往御书房而去。 御书房内,传来何老将军爽朗的笑声。 他笑了许久才停下:“原来刚才圣上和几位大人也诳了那起子爱做戏的人。可是怎的不提前告知老臣一声,平白让老臣为粮草之事着急。” 圣上歉意地笑道:“如海回来后,我便留了一手。秘密让户部里的一些人做了不实的账本,专是给那起子人看的。粮草军饷都够,只是朕看不惯他们的作态,想让他们也出点血。没有告诉老将军,是因为您本性太耿直,朕是怕漏了馅。” 何老将军释然一笑:“无事的。只是圣上,这几家再不能留了。”何老将军叹了口气:“非是老臣心狠,而是他们犯的过错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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