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肃闻言,气得拍了桌:“我是你外祖父,这是你外祖母并你的表妹,你堂堂乡君怎的这般不知礼数?” 甄芙不甚在意地只朝封肃点了点头:“原来是祖父啊,是我失礼了。不过我外祖母早已病逝,不知上头的是何人?” 孙氏面色涨红,她一把拉过封月,朝封肃哭诉:“老爷子,您可睁大眼睛看看。这里的人都不认我们呢。可怜月儿的父亲,就这么出了意外走了。日后我们算是没有子女赡养了,这可怎么办啊?怎么会有如此不孝之人?” 封氏被气得呼吸急促,还不待她开口,甄芙便冷笑了一声:“不孝?是说我吗?” “不是你们是谁?”封肃瞥了眼自己的便宜女儿,又看着甄芙。 “这您可是冤枉我们了。”甄芙浅浅一笑:“我记得有句话,叫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但是,母亲并非如此。每年佳节,还有您的生辰,母亲都会亲自备了好礼相送。每至外祖母忌日,母亲定会让我们与她一同斋戒,沐浴烧纸。这是不孝吗?” “但姐姐不承认我们。”总垂着头的封月听了这话,才抬起头,泫然欲泣地看着甄芙:“祖母自从跟了祖父,便勤俭持家,兢兢业业。待姨母如同亲生女儿一般,她操劳辛苦,又生下了父亲,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姐姐为什么这般绝情?” “绝情?”封氏简直未见过如此会倒打一耙的人:“我与孙氏之事,还轮不到你这个小辈评说!” 孙氏闻言并未和封氏对上,反而边揩眼泪,边看着封肃。封月也像被吓到一般,瑟缩了一下。 封肃立即心头火气,随手便把手里的杯子朝自己的便宜女儿砸去。孙氏与封月对视一眼,眼里暗含喜意。 甄芙朝清湄使了个眼神,清湄眼疾手快,快速地拉了封氏一把,长袖一挥,下意识便把杯子朝孙氏那边送去。 “啊!”孙氏腿上剧痛,便忍不住惊呼出声。 “祖母,你没事吧?”封月泪珠在脸颊上滑落,她怯怯地朝封肃看了一眼,才愤恨地朝甄芙道:“你当着心狠,居然纵着婢女伤了祖母!” 甄芙面色更冷,她斜坐在椅子上,白皙纤细的手把玩着一个杯子,嘲讽道:“你们品格高?真当我不知你们是什么人一般?” 封月正想反驳,甄芙却用力把杯子砸向了他们:“我是圣上亲封的永宁乡君,品格好不好,由圣上来说!母亲是圣上封的三品诰命,性子娴熟,孝顺忠君。你们却口口声声说母亲不孝,说我品格低劣。怎么,难不成是圣上封错了人?圣上看走了眼?” 这么大的帽子,可把那三人吓得面色一白。封肃心里害怕,便责备地看着孙氏和封月。 封月泪珠又滚了下来,眼里嫉恨,面上却楚楚可怜道:“姐姐,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管你是什么意思!”甄芙不耐地打断封月,目光微凉地扫过三人:“我今日便把话放在这里。你们想住在这儿,也可以。但是不能作妖,不能朝我家人摆谱。否则,就别怪我到圣上那诉委屈了。”甄芙说完就让丫鬟强制请了这三人出去安置。 其实,她也不可能真的为了这点小事去找圣上,这话也只是用来吓吓这三人罢了。
第40章 渐次到了暮春,徒渊才带着军队回了京。大部队驻军于京郊大营,立了大功者,随徒渊进宫觐见。 徒渊人刚进城门,街边百姓便放声高呼,两颊激动得窜红,情绪激动得很。 甄芙倚在琳琅阁第二层的窗边,看着徒渊骑着骏马,离这里的距离越来越近。 徒渊瘦了很多,原本白皙的肤色也变成了麦色,显得十分精神。他眼眸幽深,气质不如以前清华,更多了几分血气与严肃。 甄芙正兀自看着,却猛然对上了徒渊的视线。 徒渊见是甄芙,他面色陡然柔和了许多,墨玉一般的眸子也含了情意,甚至还朝甄芙弯了嘴角。 甄芙几乎是下意识地想回他一个笑容。然而她耳力极好,能够清晰地听到了阁楼下,隔间边,有许多女子的正发出的抽气声,还有谈论徒渊风姿仪表的惊叹声。 甄芙嘴角笑意不自觉敛起,她看了眼花瓶里芳香四溢的栀子花,一时头脑发昏,便朝徒渊扔了一枝。 刚扔完,甄芙便红了脸,只能迅速转身,藏住自己的身子。 徒渊微一抬手,便接住了花枝。 他朝着甄芙的方向看了眼,却只见到紧闭着的窗户。徒渊心尖微颤,把栀子花凑近闻了闻。清新淡雅的香气窜进鼻中,让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旁边跟随着的副将,惊诧的看着徒渊,正想打趣两句。 然而,那朵花就像打开了什么开关一般。楼上,街上的女子纷纷都红着脸颊,朝他们的方向抛出鲜花。 徒渊反应极快,他敛了嘴角的笑意,轻挥了马鞭,朝琳琅阁方向看了眼,便快速地朝大明宫奔驰而去。 街上只留下副将和那些糙汉子,手忙脚乱地挡着飞来的花枝。 却说徒渊一路疾驰,下了马,才匆匆走进大明宫。 圣上已经在泰和殿殿门口站着了一会儿。看见徒渊走来,他便疾步上前,阻了徒渊行礼,又拍了拍徒渊的肩,仔细端详了他一番:“你黑了些,瘦了些,不过身子倒是硬朗了不少。” 徒渊抿唇,颔首道:“是瘦了些,但儿臣感觉比以往要好很多。” 圣上和他说了一会儿子话,才像是想起什么一般,自我抱怨道:“看来朕果然是老了,只顾同你说话,忘了让你进去歇歇。” “圣上正值壮年,刚刚是您太思念殿下了,便只顾寒暄,一时忘记罢了。”戴权跟在两人身后,听了圣上的话便忍不住岔了下嘴。 圣上被说中心思,面上微有些窘迫。于是他刚坐下,便朝戴权斥道:“你这老货,瞎说什么。谁思念这混小子了,还不赶紧泡茶来,若是晚了,你这月的月俸就别想要了。” “老奴不会说话,茶老奴却是会泡的。还请圣上和殿下稍等片刻,老奴去去就来。”戴权行了礼,便往隔间走去,打算亲手泡茶。 不过一会儿,戴权便亲手上了茶。 圣上轻抿了一口,才叹了口气感慨道:“不过眨眼间,我便老了,而你也长成了,是到了该娶妻生子的时候了……” 徒渊执壶的手一顿,他把茶壶放下,才抬眸看向圣上:“不知父皇是什么意思?可否明说?” 圣上又叹了口气:“我原本不想催你。但是你看,你下面的瑞儿孩子都有两个了。你大哥身体虽弱,却也是娶了妻,有了个孩子的。如今,你算有了些建树,也有了心悦的女子,是时候该定下来了。” 徒渊闻言,他心里悸动,只是依旧回道:“此事要慢慢来。” “慢什么慢!”圣上心里不满徒渊的磨蹭,劝道:“你是男子,可以等。但芙儿是娇滴滴的女娃,再过几月她便该及笄了。女儿家的时间最是金贵,你既然看准眼了,就先确定下来。等她及笄后,我就为你们操办婚事。” 徒渊看着情绪激动的圣上,无奈道:“您不要急。待我明日备好礼,亲自去甄府问问县公的意思。万一他不同意将女儿嫁我呢。” 圣上忍不住拍了桌:“他敢不同意!我可是瞧得分明,你与那芙儿丫头是情投意合。他若是不同意,朕便直接下旨,他难道还敢抗旨不成!” 情投意合,徒渊心里品着这几个字,脑海中不自觉就想起了甄芙。一瞬间,他只觉得这几字似乎甜到心里。 “……你觉得如何?”圣上说了一阵子话,见徒渊神思恍惚,便有些来气地推了他一把。 徒渊回神,不解地看着圣上。 “你不要多想,如今只有把你们的关系定下来才是最实在的。”圣上见徒渊听得认真,不由把刚才的话又提了一遍:“民间提请亲,必有媒人长辈相随。明日下了朝,朕便与你同去甄家,亲自替你说媒,为你撑撑场子。” 戴权越听越不像,忙道:“自古也没有君主亲自去提亲说媒的理儿,这般恐怕不像。不若……您看我与殿下同去如何?” 圣上挥手,打断戴权:“这事还得朕去。是朕要与甄家做亲家的,而朕又与甄士隐以知己互称,于情于理,合该朕去。再说,百姓就能去得,朕也能去得的。我们分明都是一样为人父亲的。” “这哪里一样了……”戴权心里发苦,打算再劝,却被圣上打断:“渊儿放心,我明日不过是一寻常的父亲罢了,不会以势压人。咱们明日就去甄家,好好商谈,朕还不信他们不答应。” 徒渊正要说些什么,圣上却有些兴奋地摆摆手:“就这样说定了,明日我们一起去。现在我去私库里瞧瞧,有没有什么合适的物件。” 圣上说着,便自顾自地走了。戴权无奈,只能跟上。 不一会儿,大殿里就只剩徒渊一人。他只能站起身,心情复杂地整理了衣衫后,朝殿外走去。 第二日,圣上下了朝,用了午膳,便命人用马车拉着他挑的物件,同徒渊一起出了大明宫。 甄芙与封氏,甄霖用了膳,又一起走到凉亭里,看着池子里各色的锦鲤。 甄霖胡乱撒着鱼食,引着锦鲤四处游着。他眼眸发亮,看着锦鲤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心里一动,便把一小盒子的鱼食全撒了进去。 “你这混小子,怎的把鱼食都倒了。若是把鱼撑死了怎么办?”封氏一见,便走到栏杆旁,伸出食指戳了戳甄霖的脑门。 甄霖笑笑:“母亲放心好了,这池子可大了,说不得鱼找不到鱼食呢。况且,它们胃口极大,这一小盒子,还不够它们吃呢。又哪里会撑得到。”他朝封氏说完,又瞧着一池子锦鲤争相游走进食,伴着阳光,如碎金一般。 他看了几眼,便兴奋地指着一池锦鲤,朝氏问道:“母亲,你觉得好不好看?” 封氏正要说话,岂料封月正走到了这里。 她看了眼池子,便一边落泪,一边朝甄霖指责道:“霖哥儿这般大的人了,怎么还没有半丝怜惜之心。这般好看的锦鲤,若是撑死了岂不可惜?” 凉亭里的欢笑戛然而止,过了片刻,甄霖才费解地看着封月:“我之前说了,这鱼半点事都不会有。表姐又有什么好哭的?还有,我怎的就没有怜惜之心了?” 甄芙只拉了封氏坐下,吃着点心,漫不经心地看着。 封月脸色微红,随即泪水落得更凶了:“我先前只远远的看了眼,并不知详情。但霖哥儿也不该直接把鱼食倒进去。” 甄霖本就极不喜她,见了此番作态,他更是索然无味地做到石桌边,和甄芙,封氏,边吃着糕子边看她表演。 由于没人捧场,气氛便显得过于静默尴尬,封月哭了几声也哭不下去了,只局促地站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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