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有深入,但是李世民略为熟悉之后,觉得分辨方向不是啥难事,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老是迷路失期的。 白天不懂夜的黑,李世民不懂李广的苦。 尉迟融那个莽汉也不会弄错,罗士信倒是也不行,跑远一点就晕头转向,只会看太阳分东西,具体一点的路途就找不到了。睡一觉起来,李世民故意不带路让他走在前面,他甚至能走回头路。 上次与霍去病远征,他更是确定自己方向感没问题,刘彻也才放心叫李广听他的。毕竟李广原本只是迷路没会合,大军还是带回来了。要是李世民也分不清方向,带路带进了包围圈那才叫笑话。 不过还没有到会合地点,李广军中收到了卫青的电报,道是撞上了单于,一场大战后单于败逃,可能会与他遇上,让他做好准备。 李广便令斥候向四面探去,卫青的电报里指出了他所看见的单于遁逃的方向,李世民自告奋勇亲带一队斥候向最可能的那路驰去,又放出无人机探看,果然叫他看见滚滚烟尘,是匈奴军败退下来了。 李广立刻下令调转方向迎上去列阵备战。卫青与单于相遇是意外也不是意外,原本刘彻已经知道历史上发生的事,知道原本准备对上单于是霍去病,却撞上了卫青。 但他没干涉,军事部署牵一发而动全身,现在情况都变化了,他乱说话一个不好反而误事。 所以这次汉军仍然是打算以霍去病部对上匈奴单于,匈奴改变了策略,汉军也随之而改。伊稚斜撞上卫青是特意诱汉军深入大漠以逸待劳。 但是可惜,他遇上的是卫青,猎人和猎物调换了身份。唯一不足的是李广虽然没有失期,但匈奴军仍然比汉军预计的提前与卫青部相遇,两军尚未会合,卫青的兵力还不足以留下单于。像历史上一样,单于逃了。但不一样的是,李广正在赶来的路上,且卫青用电报指出了他逃跑的方向,李世民又用无人机找到了具体行踪,带着李广部急行军斜插了过去拦截。 “有我在,李将军你的运气好了不止一倍啊。可能我命中注定就要抓两个王,大唐那边可能历史改变没有了,就换到这里来补一个。”李世民一边打马回报,一边自言自语地微笑,“要是补不齐,我是不是跟始皇也说一声,去他那补一个?他那的王有富余。” 不过也只是跟自己开个玩笑。李世民清楚自己的定位,他是来学习的,来刷经验的,刘彻不可能把大军给他指挥,李广现在给他三千人带兵也是极限了。到秦国,秦人渴军功就像沙漠的旅人渴水,空降一个他去带兵擒王?开什么玩笑,祖龙才不会做这种自挖根基的事。 李敢的炮军都在卫青军中,现在火炮数量仍然有限,还得集中起来使用才有威力。李广这一路本是要去与卫青会合的,没有火炮同行。 所以李广还是以自己最熟悉的方式列阵,让李世民以骑兵在外,迎战溃败的匈奴单于。 压力并不大,因为这支溃败下来的军队,心气也散了。卫青军中,李敢那里的火炮数量比上一战时更多,为了毕其功于一役都没有分给李广,被汉军远轰近射贴身绞杀的伊稚斜单于心态彻底崩了,这次就算逃出去他也不敢再挑衅大汉。 逃出来的人数也没有历史上多,卫青那边正在清点俘虏,太多了一时都没有点清。这样溃散逃下来的军队,就算单于还在军中,逃跑路上撞上老对手同样难缠的李广,还想让他们有多振作?要能做到,伊稚斜就可以到华夏历史名将序列里竞争一下了。 这也就是李广军中没有火炮,要是带上两门点上一炮,当场他们就得跪了。 李世民率骑兵斜掠远扬再冲击,颇有些不过瘾——跟他想象的匈奴战力相差有点大。他看到匈奴军才向汉军方阵冲击了三回,他的骑兵也只来得及来回冲刺了五回,战事持续还不足一天,就有很多匈奴人哭嚎着丢弃兵器下马投降。 这跟汉匈之间经常两军对阵,厮杀数天才分出结果的战争状况,不太符合啊。 这就是战争之王火炮降维打击,给人心理带来的伤害吧,他想。 现在就看他的了。李世民瞅准了方向,冲着丢下投降的大部队,朝另一个方向奔逃的单于骑兵追了过去。 李广也看见了,心痒痒的极想亲自率队追过去,亲擒匈奴大单于这是多大的荣光啊。 李敢那小子又有个妾怀孕了,今年生了完全可以叫李单于嘛。 但是他现在封侯了,要是丢下大军追过去,这边投降的匈奴军队没人压阵又闹起来,损了汉军,那他功过相抵都算好的,搞不好刚得的侯爵也丢了。 李广忍了又忍,忍不住了,把军队交给副手,亲自率了一支骑兵去协助李世民。 匈奴人都击垮了,出不了事的,不把单于亲手抓着,他将来躺棺材里都要坐起来撞墓碑后悔今天没追上去。 李世民看他追上来,吓了一大跳,血都涌到头上来了。李广自己理亏,抢先道:“那边无大事了,我怕单于跑了,过来助你。” 啊!老将军,你原来封不了侯真是自找的啊!身为主将你不能这么容易上头啊!都是你的兵,抓了单于不就是你的功劳么,又没得抢功,你非上来亲手抓是闹哪样啊!怕单于跑了你派人来协助我啊! 你自己丢下大军冲上来,到底是闹!哪!样!啊! 救命啊!我们陇西李氏真的是祖传的心里没数吗! 追都追上来了,不能耽搁,再说这把年纪的老头了,性情也不是他说两句就能改的。李世民一肚子槽没处吐,也只能跟李广一起追杀起伊稚斜来。 ----- 漠北之战结束后,李世民先回了长安,他得向一圈朋友告别再走。 他和李广一起擒到了伊稚斜,不过没啥成就感,被李广追上来这事闹得只想赶紧抓回去看着大部队才安心。他算是知道了,他打仗是操心型的,操别人的心。 回军后刘彻让他自己玩去,没空搭理他,朝中要为接下来真正控制匈奴开大会小会的商议了。 李世民哪有空玩,他就告辞回来了。回来前跟霍去病李敢喝了顿酒,霍去病看着身体还是可以的,虽说他的战法太耗身体,但他毕竟也年轻。李世民觉得他可能还是感染了什么急病,不然怎么也应该跟自己一样,三四十的时候身体才开始出现问题吧。 这就要刘彻费心照顾调养了,李世民作为朋友只能劝几句。但霍去病像一切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一样,觉得自己棒棒的,青春正好,身强力壮,就差大喊一声“我能打十个”了,哪里就需要养生了。没有天子旨意,李世民劝是没用的。 李敢则是在喝得半醉后哭了,说妾侍怀在肚子里的孩子被父亲取名叫单于,他早就为儿子想的好的名字又用不上了。 李世民好奇地问:“你想给儿子起什么名?” 李敢:“禹,李禹,我原来想为长子起这个名字,没有用上。现在次子也用不上了。” 李世民特别不厚道的跟霍去病笑得酒都喷出来了,没有办法,大汉颇重孝行,李广就这个起名癖好,自己年老没有小儿子了,就瞄上了孙子,作为儿子李敢没法拦啊。 天知道他都开始偷偷祈祷父亲老当益壮,在他儿子出生前给他添个弟弟了。 不过也难怪,毕竟一直没能立下大功封侯是李广大半辈子的遗憾。后来看新一代将领出塞远征,一串一串的捕获匈奴贵人,他更是羡慕得不行,老觉得自己就是少了个机会,差了点运道。 现在他算是满意了。当然战后论功,首功仍然是卫霍,因为歼灭匈奴有生力量的还是他们。 不过李广对此并不在意,他已经封侯了,而且对于他这种性格的人来说,只要封侯之愿得偿,接下来歼敌十万百万的功劳,可能还不如抓到单于有面子。 出去喝酒跟人吹嘘,说“我带人砍了十万匈奴”,跟“我带人抓了单于”,那他还是觉得后者更有意思。 现在首功是卫霍的,可供吹嘘的谈资是他的,大家都很满意。 受伤的只有李敢。 不但不安慰他还笑话他的损友李世民回到了大隋大业十年年末,也是他离开的时间。 现在的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了。 请叫我李·与卫霍同征·走马焉支·力擒单于·世民。 啊,他理解李广了,果然与人聊起来还是把抓了单于这件事挂嘴边更神气。 可惜他不好对旁人说。 而且经历过汉军的豪横,再看他这小小的马邑,真是越看越穷。李世民已经把手头所有的钱用来换装来训练骑兵了。投骁果军的良家子确实很多人自带马匹兵器,但真正的骑兵哪里只能有一匹马,一人三骑是标配,不然冲锋的战马怎么能有体力。这些马都要他来配齐。 而要想在雁门之围里取得战绩,就算是步兵也得有骑乘的马。等杨广被围,他还要趁机募兵,得提前备好兵甲。 马邑这点刚起步的产业是能赚钱,但大头在后,现在建成了刚看到回报,已经全用掉了。他甚至又跟族里借了一笔。 要不是李孝恭写信回去极力夸赞,让亲戚们愿意预支一笔钱,他现在都要吃土了。 好在雁门之围发生在八月,大业十一年的时间慢慢走到六月时,钱又回笼了些——主要是钢锭卖得快,毛线和毛衣在秋冬好卖,彩染毛毯这种高价的奢侈品,李世民这里还没发展起来。 七月初,魏徵又在准备出发去收羊毛(收情报)去了,李世民将自己眼下小小的文官亲信集团都叫过来议事,神色严肃得不太正常。 魏徵一边落座一边说笑:“都尉这样郑重,难道是得了消息,突厥要翻脸了?” 李世民顿时愕然,叫道:“玄成你果然是个会掐算的道士吗?” 魏徵比他还愕然,“突厥真要翻脸了?要来攻打马邑?” 一时间众人都想发问,房玄龄已经开始回忆盘点粮草军需的数量,杜如晦开始头脑风暴思考马邑的民夫征役。 李世民抬手翻掌下压,止住了燥动,道:“我有消息,但不可对人言,你们也不要问。突厥有异动,对我马邑无意,陛下将北巡至雁门,突厥意在陛下。” 魏徵一下站了起来。 他是好好坐着船看着书去求官,被瓦岗寨当成会炼丹的道士劫走,又被李世民的亲信认为是人才,送到了洛阳。尽管他随遇而安,在反贼窝里也能好好做事,并且为做好一个反贼兢兢业业,但他始终与房玄龄杜如晦这种主动加入的不太一样。 此时房杜二人想的是怎么在这件事里捞到最大的好处,魏微这一下差点撞翻桌案的跳起来,喊的是“别的事好说你不能相助突厥劫掠天子啊!” 李世民受伤了,他用受伤的眼神看着魏徵,委屈地问:“玄成是这么看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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