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再看看其他人吧。 已经以老病致仕,只担着太傅的职务,给稍年长的公子王孙们讲讲课的的张良——虽以老病致仕,但出游还是可以的,张良在咸阳待腻了,听说嬴摽要去西域,就动了同行的念头,加入了名单。 太子舍子陈平——他是在吏考中单独上书得以入了太子的眼,没有入朝为官,而是做了太子舍人。扶苏当然不知道陈平何许人也,只觉得他人情精熟,圆滑世故,所以让他陪自己长子走一遭。 项籍——这是早与嬴摽说好的,到现在真正成行了,嬴摽一邀他就来了,准备到了身毒就跟他们分开,自己去找机会打天下的。 他们这是旅行吗? 他们这是奔着灭国去的吧。嬴政都忍不住这样想了一下,然后看了看地图上诸侯国的位置,猜测项羽会不会到诸侯的封国去搅风搅雨。 刘弃疾其实看到最终的名单时,也冒出了同样的想法。不过到身毒他们肯定就分开了,项羽不关他们的事。 他们从咸阳出发,先到西域,嬴摽叔父们的封国遍布于此,早就从电报里得知太子的长子要来拜访,往往他们人还没到,嬴姓诸王的迎接队伍就远远的迎出来了。 他们一开始随行的商队并不走全程,本来打算到一处看情况换个商队同行,这下也不行了,身份都暴露了。 既如此,他们商量了一下,干脆自己组了个商队,雇了些本地人,假模假式地做起了生意,见一见西域各国不同的风土人情。 项羽长这么大也是第一次看到迥异于中原的风情,尤其诸王见了嬴摽难免会吐一吐苦水,表一表功劳,在这个默认的未来储君这里显一显自己的辛苦,这就叫一群贵公子,对治国之难初次有了印象。 项羽想得比较简单,他就觉得这些鬼地方,送他他都不要。 尤其是从疏勒再往西,那些诸公子后来征战夺来的疆土,现在给韩信和刘弃疾的那群不满二十岁的同学公子们做封国的地方,真正是太散了,按中原的方式很难治理啊,地广人稀,跑马许久鬼影子都见不到一个,人群都聚居在绿洲上,聚众而为城。 李承康感慨道:“我现在知道为什么春秋时强国称霸,到战国时才大肆兼并了。” 他骑着马,旁边是张良的马车,张良闻言,拂开帘笑问:“不是因为周天子尚有余威吗?” “都被郑庄公射中肩膀了,能有多少余威。诸侯只称霸,是因为当时就像现在的西域,地广人稀,很难占据太多的土地。两个接壤的小国之间其实还有不少荒野。 还有农具也简陋,农夫辛苦耕种一年,没有多少余粮能上交的。” 不过中原的土地肥沃,等人口增长,农业发展起来之后,诸侯自然而然开始扩张。不像西域这里,天然的地理条件限制了城邦的扩张。 张良也微微点头。他在咸阳时,只听说这儿原来的国家是从西边征伐过来留下不走的,诸公子颇为轻视,称其城邦林立而兵弱畏战。 现在亲身来此,便知道这也怪不得那些城邦。天上降水很少,饮水和灌溉靠的多是高山积雪融化形成的河流,使得这里大多数地方并不适合聚居,人们只能逐水草而居,形成一个一个的城邦。 战斗力自然也很难提高。 “路修通之前,这里只宜分封诸嬴,不宜如中原一般治理啊。”他说。 嬴摽打马在一旁,眯着眼点头示意受教,然后赶紧侧头吐了一口风沙,把掩面的纱布又紧了紧,劝张良:“太傅把帘子放下吧,这里风沙还是不小。我要同陛下说,这儿的诸侯王考功,一定得看治沙的成绩。都护府也要年年考察,看他们有没有过度放牧,毁了草木。” 不用回去说,到附近的封国时就能用电报联系。现在秦国的电台已经能自产了,用的是电池。他们出发的时候,咸阳城外的火力发电厂也已经完工。别的地方一时不行,咸阳城正在分区动工布线,等把自来水管和电缆都安装起来,有人申请就好接通了。 至于皇宫,自然早就有烧汽油的发电机提供电力,嬴政非常有先见之明的从后世早早买了空调带过来,已经用上了。至于汽油,现在工业化生产有困难,但是少府组织人手,实验室设备去提供一些供给皇宫使用还是够使的。 与咸阳城的生活相比,远行就显得苦楚了。但中年人们本就是旧时代过来的老人,尚算习惯;年青人们正当青春,对世界的好奇与追逐压过了享乐。于是一行人继续他们的旅程。 事情出现一点意料之外的变化,是在转向身毒之前。 刘弃疾指着向西的路说:“身毒虽然没去过,不过也听得多了,我走到这里,倒是更想去更西边看看,听说那边是个强国,与边境常有纷争呢。” 韩信本来无所谓,一听常有纷争,眼睛一下亮了,积极响应:“那就去看看,我跟你一起走。” 张良了然地笑了笑,没有出声。陈平同样心下了然,有些好笑,不过他只看嬴摽。 果然嬴摽听着西边那个叫帕提亚的国家与大秦有边境纠纷,同样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还故作沉稳地道:“身毒晚几个月再去也没什么变化。我们多年苦读,也学过兵法,却没有上战场的机会,正应该去看看才是。” 就连一心想去身毒找机会的项羽也赞同。 没有办法,他谁也看不上,觉得自己可能耐了,却是二十多岁了还只能在球场上撞人。尽管现在心里想着要早点去身毒的无主之地打天下,嘴巴已经诚实地表达了意见:“去。要是赶上战事,让我带一队人马,给你斩将夺旗大破之!” 李承康也更愿意西行,其他人还能有什么话说,自是转而向西了。 这一去,嬴政当时一语成谶——他们不是来旅游的,也不是来见识一下战场的,他们这就是奔着灭国而来的啊! 其实同行的张良和陈平也没有想到,他们还打算作为稳重的成年人看着一点,让王孙见识一下战场,满足一下好奇心就行了。 嬴摽的小叔叔,封在这边的嬴漠也是这样想的,给了他一千人,让他练兵,然后开战时掠个阵。 嬴摽自己其实也是这么想的,小叔父的这一千人对于其封国来说也不少了,是压箱底的军力了。他没敢轻举妄动祸祸小叔父,也就打算战场掠阵,以旁观为主来着。 奈何刘弃疾有心从中拨弄,说服他作为王孙不应该直接上战场,把人交给项羽;又说服他去向嬴漠提出,把囚犯和之前的战俘交给韩信训练,凑足了六百人,也作为一军练了两个月。 这期间,他跟李承康常常躲在一块窃笑,还带着罗士信和高惊去韩信那里偷师。 高惊不知究竟,只是听李承康的话学习罢了。罗士信却学得很认真。 韩信练兵之余,又揪住了刘弃疾:“你肯定有事瞒着我,说,到底什么事?” “现在不说,以后一定告诉你。” 刘弃疾准备走之前再告诉韩信,当然有些事还是不能说的,不过可以告诉他,他们从后世来,他在兵法上的造诣已经得到承认了,就是没什么大仗去证明自己,也不要太遗憾。 到两国边境常常发生的小规模战事再度开启时,稳重的成年人和稳重的王孙都快裂开了。 憋狠了的项羽率千人偏师大破敌阵,韩信的六百人不知什么时候潜行绕后,已经把人家城池都给占了。 陈平对张良:“张太傅,你看这样不打下去似乎也可惜了?” 张良看着庆功的韩信跟项羽自言自语:“不打下去是可惜了。”可惜两个人才没有用武之地。 陈平自己也技痒,他虽然是太子的亲信,但天子身体康健,不知道什么时候新君才能登极,陈平最近已经在琢磨怎么让太子把自己放朝廷上去了。 他不想等太子登基之后再入朝了,他想现在就入朝。李斯已经被迫致仕,现在专心跟儒家道家墨家笔下争锋。张苍做了左丞相,右丞相仍是关中旧贵。朝中几乎默认,张苍之后的左相,一定就是现在的治粟内史萧何。 陈平也不贪心,他比萧何年轻一些,他想早点积攒资历,在萧何之后能做几年左丞相。 他本来是想这趟远行回去后再使使力说服太子,没想到游历的队伍里藏着这么两个宝贝,那他怎么能放过这样表现的机会呢?如果能协助他们把帕提亚拿下来,他不入朝都不行了。 张良则展开地图,一边看图,一边回想从商人那里问来的种种情报,目光不由落在了帕提亚那边的塞琉西。 那一带的诸国纷争之激烈,也不比战国时缓和多少啊。 他学了多年的太公兵法,也没什么用武之地呢。身毒新封的韩国也不需要谋划什么,一心一意照着秦国的路子变法图强就行了,更需要的是治政能力。 他一晃都这把年纪了,再不用都要老了,那当年的苦读不是都浪费了么。 张良也技痒了。 那就打吧。 打到第二年,咸阳城里的嬴政撑着额头犯愁:没有足够的官吏派过去了,也没有足够的儿子派出去了,孙子……嬴摽就是最大的了。 “吏考加试一科,令宗室与公主前就国。朝中封侯者若愿移封至彼处,可得实封。”
第128章 舞弊案发(秦) 会稽郡句章县治下的乡里。 春耕已经结束, 虽然地里的事还是很多,但总算不像之前需要抢时间,人也可以松快一点了。 钱容跟在父兄后面忙活, 比起父亲和兄长们, 他的手脚要慢很多, 最小的三兄回头望他一眼, 钱容没抬头,只余光看见了, 就觉得背上跟生了芒刺一样不自在, 感觉三兄瞧过来的目光里满是不耐。 一直做到下午收工, 父亲才招呼他们回家, 到门口时,邻居吴家的妇人正好出来,喜气洋洋地打了声招呼, 没人问她, 她自顾自地说:“我家阿雁今天回来, 我去找人换块腊肉回来。” 父亲和兄长含糊地说着好话, 钱容却抬起头, 隔着吴家半开的门看过去,却什么也看不见。 晚上他吃得少,也没人问,他最近都吃得少。 自从家里决定叫他不读书回来种地, 就不买那煤油了。一到天黑下来, 大伙各自回屋。钱容躺在榻上睡不着,睁着眼借月光看着屋里模糊的桌椅摆设。 最值钱的要数那个书架了, 是他十二岁时父亲请人做的,慢慢放满了书和练习, 还有他的稿纸。从那天开始,他就没再下地做过重活,这么多年下来已经不习惯地里的活了,学着做,总是不尽人意,让父母长吁短叹,担心他以后养活不了自己。 钱容翻了个身,看着窗外。隔壁的吴雁应该睡得很香吧,他们年纪差两岁,不过是同一年入学读书的。因为两家家境相似,决定供一个孩子读书之后,差不多时间攒够了钱,才送他们去学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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