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格想回去了,他一个人对这种鬼一样的人,不知道能不能打过。打架不怕遇见人,就怕遇见鬼。 秋收这种杀父杀兄的鬼人,是最吓人的,心里都毒得出汁儿了。 马格还没走,在院子里跟媳妇胡来的秋收已经收拾好跑出来了。 他早就听说马格给了张枇杷一块地,于是亲亲热热地凑到马格跟前叫了声:“老爷,你是来给我送地的吗?” 马格:“……是。” 杜容和找着人时,马格已经被秋收叫到屋子里坐着吃茶了。 马格快两米的汉子出了一身冷汗,半天才想起来自己是主子了。 主子是可以不说话的,他低头打量着陆家。 陆家格外冷,窗户都是黄色的纸。 杜容和进来时就觉得陆家的房间不像人居住的地方,更像墓地,房门口就是一个个碑,窗户被风吹得沙沙作响,跟有人在洒ῳ*Ɩ 纸钱似的。 杜容和想,要是小韵在,或许下次她吓自己就有灵感了。 马格人都快吓死了,看见外头那个似笑非笑的勾着嘴,更哆嗦了。 怎么来的救兵看着也不像人啊? 杜容和已经叫人悄悄带着弓箭手把陆家围了,这会儿是想看看陆家里边是什么样子,陆五和葵娘是怎么相处的。 等回了家,小韵和何妈肯定会求他说来听的。 这么进去后,秋收赶紧也给杜容和磕头,因为被楚韵打过一顿,他磕的头还磕得响些,甚至贴心地掏出了帕子给他擦鞋。 陆家这么大个宅子一个下人都没有,只住了他们两口子,秋收:“这么住着也不寂寞,哥哥们的屋子没人住进去,我就当他们还住在里头,每日跟我一起吃一起玩,多好。” 秋收笑眯眯地想,他爹说的平凡幸福的一家人,大概就是这样吧。 几个人说着话,葵娘很快端来了茶水。 杜容和看茶汤红亮,带着些泥土的腥气。 会不会是血呢? 马格闻了闻,不太敢喝了。 杜容和低头尝了一口,跟马格摇头,满脸都写着——不是人血哦。 马格脸色铁青,究竟什么人会在怀疑杯子里装的是人血的时低头抿一口? 他就说这小子不是好东西吧?看他做的都是什么事啊。 偷偷溜进来的衙役在院子里四处翻找,他们在周围几个乡都打听过,这几个月隔三差五就有人发疯杀人。 杜容和告诉过他们说陆家有毒物,要小心别吸进去,大家都带了面罩进去找楚韵说的那种花。 厨房没有,树下也没有,他们就溜到屋子里去了。 一个衙役推开了陆大的房间,这里边没人住了,但打扫得也很干净,就是塌上躺的不是人是灵位。屏风后还有张挂了蝙蝠纹帐子的床。 看起来也是新的,衙役摸了两把,还怪舒服的,他就想把这个顺下来带回去。 打开帐子后,衙役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后边的兄弟们都嘻嘻哈哈地跑过来问他怎么了,他也不说话,就喘着粗气往床上指。 另一个衙役呸了两声,笑他是个废物,花有什么好怕的?这不是立功的机会来了吗? 说着,眼珠子一转就率先往床上去了。 罂栗花确实种在里边。 冲过去想抢功的衙役放松的笑了,这个功是他的了,谁也抢不走了,说完就昏死在地上。 这时屋子里慢慢透出一股腐败的味道,混合着檀香让人隐隐作呕。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是谁先打开了帐子。 帐子里的罂栗花迎风摇曳,在它下边是四具摞在一起的骷髅,叠罗汉似的,头挨着头叠上去,眼里身上都被填满了泥巴。
第076章 粗鄙的、无赖的、不择手段的 陆家的宅子里最后找出来很多尸骨, 有陆一二三四的,也有陆老爹的。 甚至还有两具格外高大的骨架,头发蜷曲浅黄, 一看就是传教士。 这两具大尸体上开的花最多、最大。 杜容和戴上楚韵给他做的手套, 在每具尸骨上敲了一块下来。 这些尸体放了很多年, 又种了花, 骨头早就脆了, 很容易就能被敲掉一块。 接着他又吩咐缩头缩脑的张枇杷:“你去抓一窝老鼠过来, 再给我找一个小杵子。” 张枇杷是马格的狗腿子, 这会儿吓得发呆, 杜容和说什么他做什么,迅速领着几个人跑去掏了一窝老鼠过来。 杜容和坐在椅子上边喝茶边用小杵子捣骨灰,他想看看传教士的骨灰和陆家人的骨灰有什么不一样。 这么毒的东西,他们自己不用吗? 马格被他明目张胆亵渎尸体的样子, 看得眼皮子一跳!奶奶的, 这兄弟该不会想尝尝骨灰是什么味道吧? 如果是其他人,马格不会这么想。 但自从刚才杜容和尝了口疑似人血的茶后, 他就不确定了! 这人太疯了, 比秋收都疯! 想必两个疯子一定有许多知心话, 马格嗅了下鼻烟醒神,拍着杜容和的肩,说了句“杜二爷,我老马出去如个厕。”就跑得不见踪影。 杜容和没管他,还慢条斯理地磨着骨灰粉,优雅得如同在斗茶。 他把陆家人分成一二三四和“零”, 哦,“零”这个话不是楚韵告诉他的, 是康熙在他算错了一个大臣家私的密折上说的。 说这个是在一之前的数。 他说过自己打算做一本算数的书,让宗室阅览。 杜容和敏锐地察觉,皇帝似乎很喜欢算学,宫里也有海那边的皇帝派过来的数学家和天文学家,皇帝不仅自己学,还嘱咐皇子们都要学这个。 后来跟楚韵说了“零”的事。 楚韵给他的解释是——零是一的爹。 杜容和就理所当然地把陆老爹称作“零”。 至于那两块传教士的骨头,则被他叫做黄鼠狼一二。 想想就知道这些人没安什么好心啊。 杜容和磨完粉以后就把粉和着谷物喂给了老鼠,吃了零一二三四的老鼠都醉醺醺地在笼子里又跳又叫。 有的老鼠还形容下流,杜容和小心地把它们关在一起,他诧异地发现,它们竟然会交|配。 吃了“黄鼠狼骨灰粉”的老鼠从容淡定多了,还呸了两口转头去找水喝。 这下可以断定,陆五确实是用花来让人发狂,趁着别人神智不清陷害别人成为杀人犯。 还有一件让他感到有趣的事——传教士没有食用这些花,或者说,他们食用的程度很轻很轻。 他们知道这是有害的,为什么要把这些花传给陆五呢? 这话没法问陆五,陆五被捆起来之后就一言不发。这样冷静的歹徒,想从他嘴里套话太难了。 杜容和直接叫了葵娘过来。 葵娘已经被一连串的事吓懵了,她缩在屋子里关着门,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她比陆一小十岁,比陆五大五岁。 陆五幼时常跟在她身后转悠,当年葵娘就察觉这个孩子不对劲。 他看自己的眼神总是格外热烈,看兄弟们的眼神也格外凶狠。 陆家的男人慢慢都死光了之后,她就不敢这么“敏锐”了,只老老实实的在陆家洗衣做饭,盼着陆五能把她嫁出去。 陆五没有,他在□□走了后就把她带回了自己的屋子。 过了好几个月,两人成婚后,族里说要她把前头生的孩子过继给陆一二三四。 这么多年下来,她竟然没有怀过孕。 陆五有时会笑着问她——我们以后收养一个孩子好不好? 葵娘就知道她不能反抗这个男人,他太狠了!对自己也能下得去手。 葵娘支支吾吾地不说话,只垂头问他们:“陆五在哪?” 马格想把她抓到牢里去慢慢问。 杜容和以前不会管这些事,有了楚韵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楚韵跟他说,女犯人在牢里很可怜,吃不饱穿不暖就不说了,男女都一样。但最可怜的是,她们的尊严得不到保障。 比如,有的女犯人被审问时想要如厕,衙役不敢当场扒了这些犯人的衣裳强迫她们做下流事,但他们会很享受姑娘媳妇们哀求的神态,会故意不理会她们的需求,让她们尿在裤子上、裙子上,欣赏她们的丑态和窘迫的眼泪。 有的姑娘媳妇,为了获取隐秘如厕的机会,会主动宽衣解带,这样他们连恶名都不必担了。 杜容和能理解“人的尊严”,葵娘被陆五养得很好,穿的是绫罗绸缎,喝的也是虫草茶——她泡给他们的就是。 这个小媳妇估计都不知道外头一根虫草卖多少钱。 她又是陆一的童养媳,多香艳的奇闻,要是去了牢里,楚韵说的那些事,十有八九会真的发生。 他拦住马格道:“人我先带回家让夫人照顾,女人之间总比审来审去的好看。” 马格没拒绝,他也不爱跟妇人拉扯,杜容和愿意揽下这事,他求之不得! 最初马格是真想立功,现在事情变了,这里死了两个传教士。 这个比用兄弟亲爹的骨头种花更让人震撼。 不管京里京外,随便抓个人问都知道,大家都怕这些漂洋过海来的“鬼”。 三亩园竟然有人杀“鬼”,太骇人听闻。 马格点头,还跟杜容和商量,让他暂时别把这件事往外说:“等会儿我把那个汉官叫过来喝酒,等他一进来,我就他爷爷的往外跑,留这孙子一个人在里头呆着,这事儿让他头疼去,咱们千万别往里掉。” 马格也想坑杜容和,他现在不想了,宁得罪小人不得罪疯子。 葵娘是被三亩园的妇女扭送到李家的。 杜容和在尸体上挖了两朵肥硕的花用花盆装了给楚韵带回来。 楚韵边听他说边看花,不得不说,陆家把罂栗照顾得很好,这个季节都能开花也不容易。 杜容和道:“下头烧着炕,有一点热气。” 秋冬京里流行洞子货,能在屋子里种出反季节的花菜,也不是稀奇事。 楚韵看着花肥,以为这个是小荷老师从尸体上扒的,还捻了一点在指腹上搓开闻了一下。 她奇怪道:“怎么没味道?” 不是说尸体腐败的味道会很重吗? 杜容和看她这样就笑了,走过去抓着她的手道:“难怪老天让我们两个做夫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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