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迎春放下筷子,握着李夫人的手,“遇见妹妹,是我三生有幸,三生有幸啊!” 十多年了,终于在这个世界吃到了梦寐以求的火锅…… 她几乎被感动得热泪盈眶! 以前她以为自己并不看重口腹之欲,就算是心里再怎么想那一口,忍忍也就过了,但如今她发现并不是那么回事,对美食的需求是人之本性啊! 不过若是寒冬腊月里吃,那感觉应该更好。 李夫人见迎春是激动得落泪,笑道:“那姐姐多吃点!” 一边不住地给她夹菜,二人相谈甚欢,从京城皇家的风流韵事,说到岭南的鬼怪奇事;从长乐院的小猫咪,说到剑南道的高山深谷,春花秋月。 吃完锅子,将就在西院梳洗一番,原本想让莲花回长乐院取衣裳,结果李夫人执意让她穿自己的衣裳。 “这是我母亲新做的衣裳,我一次都没有穿过,我俩身形相似,连高矮也大差不差,何必那么麻烦!” 迎春拗不过她,笑着应了。她还是第一次穿他人的衣服,倒不是嫌弃,是担心别人心里会膈应。 接着午睡一会,又靠着窗一边吃着李夫人自己做的岭南小吃,一边天南地北地说着话。 直到戌时末,长乐院的丫头前来传话,说是陈留王回来了,迎春才起身告别,“今日多谢妹妹款待!” 这段时间陈留王早出晚归,原本二人已经说好,今晚迎春就住在西院,明日一同去给王妃请安,结果陈留王会到长乐院去,她不得不走了。 李夫人指挥丫头把自己熬的底料给她包上一包,豪气万丈地喝了杯烈酒,“姐姐别客气!过两日我还请你和王妃来吃!”说罢依依不舍地目送迎春远去。 人生在世,吃喝二字! 晚上比白日凉快多了,迎春一边走一边消食地回到了长乐院。 一进院门,见萱草等人战战兢兢地守在屋外,“这是怎么了?站在屋外做什么,你们用晚膳了吗?” 萱草担忧地看了眼自己的主子,指了指屋里,小声道:“殿下心情不好,在屋里发脾气。” 这倒是怪事,她跟陈留王生活了快两个月,他一直都是一副好脾气的样子,就算是自己偶尔脑子犯浑,说了些与自己身份不符的话,他从来没有在自己面前发过火。 迎春忍下心底的好奇,像往常一般进了屋子。 齐明徽坐在桌前喝茶,看似风轻云淡的陈留王,实则心里早就已经波涛汹涌。 他一回来就得知迎春去了西院,还吃了什么锅子,用经过西院的小丫头的话,就是“都被呛得受不了,只能远远地站着伺候。” 李锦这个小姑娘,自幼在岭南长大,岭南那个地方,穷山恶水,吃穿论精细肯定比不了长安,但论怪异,那是是个长安也比不上! 虽然现在看来李锦没有什么坏心思,就她的心思都放在吃食上了,天天琢磨怎么吃,吃什么。但架不住后院就三个女人,他是听着后宅争宠的事迹长大的,再单纯无邪的姑娘,都免不了后宅这个大染缸! 当初在扬州,她吃了林如海家的鸡腿,被疼得死去活来。再者,是嫌大热天体内火气不够旺? 而且这都亥时了,还不尽兴?不让人去叫回来,是想在西院安寝不成? 如果自己都不爱惜自己的身子,还指望谁来爱惜? 在宫里被皇叔阴阳怪气也就罢了,自己早晚会给父王母妃洗刷冤屈,怎么回来了还要被这个笨蛋气,齐明徽觉得自己的好脾气都要被这两人消磨干净了! 今天一定要给她个教训! 不过是安静了些,陈留王就不是闹腾的性子,也没什么。迎春轻手轻脚把茶给续上,见陈留王风轻云淡地看着自己,赶紧行礼,“给殿下请安,殿下用晚膳了吗?今日怎么想着来长乐院?” 齐明徽都要被她气笑了,她为什么没有发现自己跟往常不一样,轻抿了一口香茶,淡淡道:“不来怎么知道爱妃在西院享用岭南吃食呢?” 这怎么听起来阴阳怪气的? 大热天影响人思考,她懒得去多想,因而并不在意,笑盈盈朝陈留王道: “李妹妹做的锅子真是我吃过的最为美味的吃食了!而且边吃边说话,虽然不像往常那样食不言寝不语,但也别有一番情趣!殿下若是喜欢,将来也可以试试。” “砰!” 齐明徽重重把茶杯放在桌上,以往清冷但柔和的双眸中如今好像含了团火,双唇紧抿,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迎春茫然地站在他面前,并不知道为何陈留王突然发火,也不知道自己要不要跪下请罪。 但潜意识里知道他不会伤害自己,故而双目无神地看着他。
第58章 齐明徽见迎春一点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面上尽是懵懂之色,心底的火又窜高了几丈,“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外面闲逛!” “殿下此言差矣,王府里怎么会有歹徒?”迎春怕陈留王发火,脸上堆起笑容,讨好道:“殿下治家有方,再晚我也是不怕的!” “你见炎天暑热吃锅子?”或许是自己对她太过严厉,她才不能明白自己的意思,“你当自己壮得像头牛呢?” 原来如此! 迎春恍然大悟,原来是陈留王担心自己的身体啊,“殿下不必担心,我自小就不怎么爱生病,就是吃顿锅子,能有什么!” 再说了就算自己猛然吃辛辣的食物闹肚子,那也有星际商场的特效药啊! 他简直要被她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值只叹了口气,像只战败的公鸡。 难道要直接告诉她,我怀疑他们对你有不轨之心,要害你?或者说我讨厌你和李夫人整天都腻在一块,大晚上不回屋?我回来了你还在外面玩? 太显得自己小心眼了,再说,谁家夫主会去管这个! 最后只能皱着眉头,一脸嫌弃地说:“快去梳洗吧,隔那么远我都能问道西院的味道!”油烟的味道! 所以陈留王到底是生气了还是没有生气? 迎春感觉这也像是生气的样子,都叫自己去梳洗了,看来只是心情不好而已。 晚上齐明徽拥着迎春,听着后院荷花池的蛙鸣,轻言细语地说:“你怎么能跟李夫人相提并论呢?” 感觉到迎春身体一僵,不高兴了,急忙道:“她从小吃那些都是吃习惯了的,你从小在后院里吃的都是什么油盐炒枸杞芽,荷叶银耳汤,身体那里受得了那样的东西?到时候生病还不是自己难受?” “今日是妾不好。”迎春用手圈住齐明徽的腰,半睡半醒间声音软糯得不像话,“下回再也不会了,或者多吃两次也就跟妹妹一样习惯了!” 齐明徽:…… “再过段时日是中秋,陛下要在骊山设宴,我要带着王妃,跟随皇祖父和陛下一同前往骊山伺候,就不能在府里了。你可不能趁我不在又跟着她瞎胡闹,若是到时候出了事,我怎么赶回来?” 见迎春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又说了两遍,知道迎春直起身子,一字一顿地说“自己知道了,保证不会去胡闹!”才能安然入睡。 —— 齐明徽带着苏月华前往骊山是在中秋节前几天,临走前将郑全留在府里伺候。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如今府里就她和李夫人两个主子,怎么玩乐也不会有人管束。 她还好,跟往常别无二致,前宅后院有郑全,她无非就是和李夫人整日里吃吃喝喝。 李夫人不仅精通岭南吃食,也会做出新鲜花样,就连西院的丫头和总跟在她身边的小小都胖了一圈。 但是去骊山的陈留王和苏月华就没有这样的闲情逸致了。 皇帝带着太上皇、妻妾女儿、陈留王夫妇和亲近的大臣前往骊山,一队人马浩浩荡荡,道路两旁挂满了明黄屏障,金吾卫守卫在皇帝依仗周围。 齐明徽想起刚才出行时围绕在皇叔车马前的两队金吾卫,三天前的金吾卫大将军的奏章,越想越不对劲,掀开车架上的帘子,朝马车外的李锡问道:“去查一下,此行金吾卫有多少人?” 小半个时辰后,李锡策马回来,面色凝重,“只有一百二十人!” 这很不对劲! 皇帝出行,明面上的金吾卫都是三百人以上,更不必说暗地里保护君主的暗卫了。一国君主的安危何其重要,就算是郡王仪仗也不能缺了气势,除非是有人故意为之…… 一到骊山,苏皇后便让苏月华在自己身边伺候。 对于这个高高在上的皇后姑母,苏月华也是亲近不足,尊敬有余。 她刚出生的时候,苏皇后已经出嫁了。祖母见的母亲生不出儿子,又不给父亲纳妾,把房里的女人收拾得服服帖帖,日子长了,祖母对母亲的成见更深。 但那个时候父亲还在,有他在母亲和妻子身边周旋,婆媳关系才没有差到极点,还有回旋的余地。 每当这位姑母回娘家,祖母就会淌眼抹泪地给自己的王妃女儿诉苦,久而久之,姑母不待见母亲,也不会待见自己。 后来父亲战死,苏家大房后继无人,祖母给母亲选的过继孩子又都是心思不纯的,想来霸占大房财务的人,母亲愁苦不已,只得带上自己去扬州外祖家暂住。 等自己及笄回到长安,就接到了被册封为陈留王妃的圣旨。 姑母不怎么亲近自己,就算是碍于情分和规矩,时常去凤仪宫给她请安,即使想偷懒不去,姑母赐给自己的嬷嬷也会在旁边明里暗里提醒自己该进宫给皇后请安。 苏皇后也对自己并没有多少关心,还时常在母亲和祖母中间煽风点火,自己又不能违背皇后的命令,只能忍下不满,前去凤仪宫听她的“教导”。 这次虽然自己如往常一样伺候苏皇后,但苏皇后对自己的态度莫名好了很多,还问了许多自己幼年的事,甚至连自己的母亲,她都关心了两句,还让自己有机会回娘家的时候带上她赐给母亲的如意。 苏月华按下心里的疑惑,专心致志侍奉起苏皇后来。 而苏皇后则是借此机会不停地赏赐苏月华,她觉得,自己和陈留王成亲的时候,皇后姑母都没有赏过这么多东西, 齐明徽则是对突然减少的金吾卫很是不解。 皇帝临幸骊山,本就不如皇宫安全,更应该加重护卫,没有道理应该减少护卫。 他去见皇帝,但皇帝总是避而不见,让他既然来了骊山就不要去操劳那些案牍杂事,接着又继续跟道士谈天说地了。 恰好皇祖父近日气色好了许多,他本不想让皇祖父操心,但自己此事关系皇帝,自己正处在风口浪尖,即使没有权利调动所有的金吾卫,若是出了问题,自己就是头一个被怀疑的对象!
第59章 “我竟然没有察觉金吾卫有问题!”太上皇放下茶碗,回忆着从皇宫到骊山一路上的金吾卫人数,果然如孙儿所说,“我真是老了,连这么要紧的事都没及时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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