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词太过可爱,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旁边在喂贤治吃东西的娑臣好奇地问道:“铃溪小姐,发生什么好玩的事了吗?” “秘密。”我边说边回复狗卷:【好耶。】 “吃不下了。”贤治拒绝了最后一口豆沙包,打了个哈欠,满足地趴在桌子上睡觉了。 他吃饱了就会睡,刚好这节车厢里没有其他乘客,十分适合午睡。 娑臣脱下外套,动作轻柔地盖在贤治的身上。 十二月初的午后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在桌上留下一圈小小的光斑。 “铃溪小姐,你认为什么是幸福?”他的手指点在一个光斑上,语气有些惆怅。 什么是幸福? 老实说我并不想与人讨论这么高深莫测又肉眼能辨的话题。 “每个人的幸福是不同的。”我指了指贤治,“对他来说,吃得开心玩得开心是幸福。” 又指着自己:“对我来说,活着就是幸福,最好夏油少搞事,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娑臣垂下眼睫:“是么?” “那娑臣先生呢?” “我的幸福么。”他微微一笑,“当然是夏油大人继续像以前一样,带领我们实现愿望了。我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加入夏油大人的阵营,当他的家人的。” 不对劲。 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突然感到了不对劲,一瞬间,心脏狠狠地抽了一下,像是要跳出胸腔。 娑臣的语气太温柔了。 吃饱的贤治,空旷的车厢,自告奋勇的送行,诅咒师对非术师的怨恨,以及—— 各人拥有不同的幸福。 各人的确有不同的幸福,但也有可能彼此产生冲突,甚至变成他人的不幸。 “怎么办呢?我和铃溪小姐的幸福,好像无法同时存在。” “娑臣先生,”望着娑臣上扬的嘴角,我轻声说道,“你该不会是想在这里杀了我吧?”
第五十九章 娑臣的杀意在被我揭穿后, 就再不掩饰了。 “既然铃溪小姐已经知道了,那就请你配合吧。” 他的神情有因为情绪外露而逐渐疯狂的扭曲,但目光中仍然充满对夏油杰和他们所谓的理想的虔诚和拥簇。 直到这一刻, 我才深刻意识到在除了夏油杰以外的诅咒师手中求生, 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只能先拖延时间, 再看有没有办法。 “你杀了我的话,对夏油无法交代吧。” “没关系。”娑臣抬手摸了摸贤治的头发, “这里很快就会发生一场爆炸, 我能力有限, 只能保护贤治一个人, 夏油大人不会怪我的。” 爆炸? 等等, 清空车厢需要时间,安排爆炸需要人力物力, 这些都是提前策划好的,那娑臣有其他同伙? 是米格尔吗? “等铃溪小姐死后, 夏油大人很快就能查到, 安装炸弹的是非术师,你只是刚好不幸卷入其中。”娑臣的手指离开了贤治的头发, 勾起的一抹金色发丝轻柔地落回原处, 他落寞地微笑着, “但你猜, 夏油大人会不会更加厌恶你的同类?” “真是狡猾啊。” 如果我和没出生的孩子死在非术师手上,夏油杰当然会恨极了非术师。这样一来,不仅清除了我这个障碍, 还能拉满他对非术师的仇恨值。 “但是——” 一听我说“但是”, 娑臣眯起了眼睛。 我朝他晃了晃手机,然后迅速塞回了口袋里:“你刚才说的话, 我录音发给他了。” “!!!”娑臣有一瞬间的惊愕,随即捏住了我的手,“是么?……那也无所谓了。” “你不介意被他憎恨吗?” 实际上我说了谎,我根本没有空录音,我只是在诈他。 但娑臣的觉悟和意志比我想象的更坚定,他甚至都没有检查我的手机。 “夏油大人会原谅我的。即使不原谅——” 他抽出绳子,将我的手脚绑在了椅子上,“那也很值啊。至少让夏油大人毫无负担的往前走了,这是我活着的意义。” 我看了贤治一眼,他睡得很沉,娑臣打好死结说:“我在贤治的饮料里加了安眠的药物,他不会醒来的。” 贤治是我唯一的王牌,这张牌也被封住了。 我忍不住反问道:“那你觉得这样做正确吗?” 娑臣说:“黑格尔说过,存在即是合理。” “那非术师的存在也是合理的。” “不懂咒术的猴子没有存在的价值,”娑臣的语气陡然变冷,“你们只会给这个世界添乱。” “哈?”我简直被气笑了,“不要搞笑了,非术师的负面情绪的确会产生咒灵,但是这个世界上,杀人最多的是咒灵吗?战争和暗杀难道都是咒灵带来的?没了咒灵,这世上就没有小偷没有纵火犯没有杀人犯了吗?” “你们诅咒师都不读书的吗?动脑子想想也能清楚,咒灵只是其中一种表现形式啊,人类的恶意会演变出各种犯罪行为,而那些并不限定是术师还是非术师。” “其实你没有读过书吧,你刚才提到了黑格尔的名言,那我告诉你,这句话并不是你理解的那样。算了,也不指望你能懂了。毕竟你……” 在娑臣森冷的目光下,我添上了对他的评价,“只是一个在社会上找不到任何存在价值的废物而已。” 我加重了“废物”一词的语气。 虽然这么骂他,很可能加速自己的死亡,但骂完也是真的爽。 “我存在的价值,就是和夏油大人一起朝前走。”娑臣没有立刻杀我,他还想着在嘴上赢过我,“我们会创造一个只有咒术师的乐园。” “然后呢?你们原地成仙,不用吃喝不发展科技和经济吗?” “……” 现在几乎可以肯定,娑臣的脑子并不好,他对我有杀意,但列车爆炸事件一定是背后有人替他策划的。 会是谁呢? 秘书小姐?不像。米格尔……他比娑臣更沉不住气。我在脑海中快速回忆了一遍夏油杰的家人们,最后悲哀的发现,智商天花板已经是夏油杰了。 “还有一分钟,就是你人生的终点了。”娑臣抱起了贤治,“有遗言吗?” “只有一个问题。娑臣先生,你和谁做了交易?” 娑臣一顿,随即轻笑:“这很重要吗?” “很重要。”重要到关乎留下遗言的到底是谁。 看着饮了安眠饮料而陷入昏睡的贤治,我的脑子里已经有了一个答案。 这类药不好弄到手,而且娑臣他们都很爱护贤治,知道有副作用是绝对不会舍得给他吃的。 “是森医生吗?” 回答我的,是门被关上的声音。 紧接着,是哔哔的警报声。 轰。 右后方传来了一声爆炸声,剧烈的、爆炸产生的热浪,夹杂着滚滚的黑烟,从极近的距离,朝我扑面而来。 “咳咳咳——” 我被呛到了,拼命的咳嗽了起来。 在叫喊声和爆炸声、以及自己因为咳嗽而发出的声音中,我听到了一声很清晰的枪声。 不知道是从哪里传来的。 左前方也发生了爆炸,烟浪中出现了一个清瘦的身影,我艰难地抬起头,对上了一双鸢色的眼睛。 那双眼睛礼貌的弯了弯,挤出得体的笑容。 “又见面了,铃溪小姐。”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果我没猜错,娑臣已经被他开枪解决了。 太宰治修长的手指在捆住我的绳子上扯了两下,绳子解开了,“这里很危险,先离开再说吧。” “贤治呢?” “很安全。” “等一下,你们——” 一声巨大的声响,淹没了我的声音。 炽热的气浪裹挟着轰鸣之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我被名为太宰治的少年按进了他的怀抱。 碎石和水汽在我们身边轰然炸开,充斥鼻间的竟是淡淡的酒精味。 “真是糟糕的成本核算。”他小声嘀咕道。 “还以为森先生只舍得出一颗子弹。” 他的笑声从我头顶上方落下,尾音带着天然的慵懒,“好了,铃溪小姐,你先休息一下吧。” 缠着绷带的手掌捂住了我的双耳,隔绝了此起彼伏的爆炸声,一股睡意弥漫了上来。 太宰治的发丝擦过我的脸颊,让我想起了春天踏青时落在头顶的树叶。 * 我睡的不太沉,醒来时头有点疼。 好像做了梦,又好像没有。我什么都想不起来。出门时是早晨,在列车上遇袭是中午,但现在窗外整片天都是黑的。 已经是晚上了。 “森医生。” 这是一间普通的房间,并不是病房,从落地窗看过去,海湾一带蓝色的路灯在雨中摇曳。 “这里是横滨么。” 对面椅子上坐着的男人合上了手里的书:“铃溪小姐为什么一眼就确定?” “你之前推荐过这里。” 推荐休养的地点时,森鸥外推荐了横滨,但夏油杰选择了伊哈特伯村。 “准确一点说,这里是港口mafia。” 港口mafia,主要活动场所在横滨的一个地下组织。我在和乱步交往的时候,听他提过一次。 “看样子铃溪小姐对我的身份并不感兴趣。”森鸥外微笑道,“莫非我已经老到让人没办法产生一点好奇的想法了?” 我对这些幽默的客套寒暄没有兴趣,现在事情的发展已经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料。 “理论上我应该感谢你让太宰君救了我,但是实际上提供情报和帮助给娑臣的也是你,功过相抵,我就不说谢谢了。” 森鸥外绝非善类,他比娑臣可怕多了。 “功过相抵么?”森鸥外的脸上露出了些许遗憾,“直白的叫人伤心。” “……” “铃溪小姐是什么时候发现的?所以在车上才没有反抗吗?” “这不重要。”我环顾四周,“贤治呢?” “他和爱丽丝酱在隔壁房间画画呢。”森鸥外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对了,我得跟你说声恭喜,你要当妈妈了。” “你先前已经恭喜过了。” “是双子。” 双子,那就像菜菜子和美美子一样了,这个消息让我很惊讶。 “诶?之前的医院检查不是这样的。” “刚怀孕时是无法检测出两个孕囊的,在你昏过去的时间里,mafia的医生帮你做过全面的身体检查,很意外的是双子,双倍的幸运。”森鸥外兴许是有感而发,“但是养育孩子也会是双倍的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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