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 撞上那冰冷的视线,菲奥娜瞬间感到热血涌上心头。她双手发抖,指尖按在刻有家族标志的银戒,向室友们扬声讥讽: “我们都知道,自堕的纯血叛徒甚至不如混血。” 菲奥娜吹响进攻的号角,人群自动分流,为她们空出一片战场。佐科店长从收银台探头望来,确认即使货架翻倒,几个孩子家里也能全款赔付后,选择了视而不见。 西里斯冷哼一声,正在他搜肠刮肚地翻找着昨晚想到的英式笑话时,突然感受到一道不同寻常的目光。他四下寻找,最终发现一只试图保持中立的凯瑟琳正看着他。 他忽然将矛头指向她。 “亲爱的凯瑟琳·坎贝尔小姐,让我想想,这支笔遇见你会显现出什么呢——”西里斯双手一拍,“它会说:三岁小孩坎贝尔,谎话蠢话满箩筐!” “……别这么幼稚,西里斯·布莱克。” 她不能看起来真的毫不在意,至少是他将她强行拉入战场。 但她说这话时显然不是出于愤怒。于是最后的刀光剑影呈现出来就是这样一句轻飘飘的祈使句,如一片羽毛寂静无声地坠落在镜面。没人收到了攻击,和平的颂歌在战场中心奏响。 西里斯冲她笑了一下,好像在说,你不过这点本事,连反击的刀刃也软钝不堪。 迎接到对方嘲弄的目光后,她心满意足,后退两步,示意自己的反击已经完成,把下一轮进攻的令旗传给斗志汹涌的菲奥娜后,抽身而退。
第10章 白热时代 萧条绝未改变猪头酒吧。寂静为它织了一层比之前更软更厚的蛛丝外衣,现在它彻底坐落在腐朽与破败中,冷眼注视着年轻巫师们。 凯瑟琳转身望向三把扫帚。 罗斯默塔女士如一尾游鱼穿梭在人头中。 大家都盯着她沉重的口袋,猜测什么时候会满溢而出,但实际上,每一枚金银铜币都如鹅卵石般沉在袋底,没有一丝危险。 一口大锅摆在人群中央,锈迹刚除,里面装了至少一吨冰块。她时不时绕过吧台,向锅里撒些花瓣和香料,再指挥一只活力四射的家养小精灵,挥舞比巨人还高的木杵,砸出碎冰。 这次来霍格莫德,她真正的目的地是邮局。眼下手里最后一本小说已经读完,期末考试尚有两月,而唯一能令她攫取爱情的城池仍固若金汤。 凯瑟琳用了整整三个夜晚整理记忆,把残尸断骨从太平洋里一片片捞出来,再拼成原本的模样。她最终确定整件事中没有一处错漏或混淆。 但她仍然带来了一封信,委托坎贝尔先生为她寻找那本八年后首版的书。西班牙书名,烫金色译文,两英镑天价。她甚至依稀记得指腹拂过封面冰冷的阴刻时的触觉,钻石般的阳光从窗缝里进来。 “别挡道,坎贝尔。” 凯瑟琳为斯内普让开了路。 她站在猪头酒吧门口,漫天蛛网和绒毛乱飞,纷纷扬扬落在头顶。她意识到许多人正绕开她,像绕开每一个活跃在猪头酒吧的巫师们,向前进发,而斯内普则在她身边伫立了片刻,见她是在没有自知之明,才阴沉沉地开口。 “抱歉,我刚刚走神了。” “……如果真的那么迷恋那里,为什么不自己走进去呢?” 涂蜡的发丝掩住他幽暗的瞳孔,他甚至不愿意看向“那里”的方向,而凯瑟琳几乎瞬间就了然,他在说伊万斯所在的三把扫帚。 “他们向来来者不拒,为何不用你的血液将泥巴种们彻底净化?” 她知道他的身份,因而一时不知所措,不知怎样接话。在他的传教中,混血儿常常被排除在两派之外,食死徒内部却仍保有争议。 斯内普没有过多为难她。对待每一位不是红发碧瞳的女性巫师,他总是一个模样——把她们一概视作缺失魔法的雕塑。 春日白昼下,他推门走入猪头酒吧昏暗的洞口,夜色如雾的幽室。 …… “我们一直在等你,西弗勒斯。” 小巴蒂率先开口,他递给斯内普一杯漂浮着可疑油脂的啤酒,而斯内普看也不看就倒进了门边的花盆里。 见到此情此景,在场所有人都放松下来,雷古勒斯将袖口的魔杖重新藏起。 “我们以为你和人勾结。”有人嘟囔了一句。 斯内普不置可否,但他坐下时弓紧了腰。 雷古勒斯伸出食指,点了点桌子。 几盏洁净到与环境割裂的金杯出现在每个人面前,金色的酒液一漾一漾。同时,说话的那个人也以更微弱的音量给斯内普道歉。 小巴蒂再次引出话题:“谁在门口?在做什么?” “凯瑟琳·坎贝尔,”他嘴唇蠕动,“谁知道她在做什么。” “真令人惊讶。” 小巴蒂挑眉,不着痕迹地将疑问一笔带过。 “她不是那种龟缩在某处暗暗窃听的小人,大概是在等谁吧,西弗勒斯——好了,我们这次该聊聊传送门的问题了。” “或是密道。能攻入霍格沃茨的方式一定不止正门。” “是的,”小巴蒂眼中划过一道璀璨如流星的血光,“我们要尽快为黑魔王打通天堑,建立通途。” 三百年前,妖精叛乱时,尚在盛时的猪头酒吧曾在腥风血雨中,通过了无数份浸透巨人和巫师鲜血的密件;而三百年后,残余的血腥吸引着十几个年轻巫师们,回到这里,为即将到来的地狱岁月铺陈伏笔。 黑暗中,雷古勒斯没有回头,他用余光目送凯瑟琳的背影消失。 铺了厚厚一层尘灰的玻璃窗上,她如一团轻雾散去。几年后,被满湖白骨爪子拖入黑暗的那一刻,他闭眼前,仍想起了凯瑟琳·坎贝尔在白昼中渐行渐远的背影。 那仿佛是一个无色的梦的开端。 …… 凯瑟琳走进邮局。 红色沙丁鱼罐头内,挤满了小巫师们。他们手里拿着信封,或是被烟火点着的破外套,急着要寄回家,让妈妈补好再寄回。 许多人不敢明说,霍格沃茨的通信系统已失去信用。 几个月前,禁止滥用麻瓜物品处处长,安德烈,以莫须有的罪名被推上威森加摩。指控他的众多证据中,其一就是被中途拦截下来的,他与还在霍格沃茨的儿子的来往书信。 她预备让父亲去伦敦,问问马尔克斯那本只存在于她的记忆中的著作,顺便寄来这位作家的另一篇名作——在麻瓜中家喻户晓,而在巫师界无人知晓。 时局诡谲,她偶尔需要草木皆兵——其实,倘若真有人乐于细细追究凯瑟琳,她与格兰芬多男巫们的过往远比这几本书铁证如山。 在她思考的间隙,有人叫住了她。 “早上好,坎贝尔。” 凯瑟琳转头望去——磨得发白的领口,金黄色,和同样浅净的金色长发,一位赫奇帕奇女巫在晨阳下笑得光彩照人。 她不太确定对方的名字,只是曾在无意中听室友们提起过。 “早上好,海……伦斯?” 对方伸出手,凯瑟琳握上,觉得这有些太正式了。 “林顿·海因斯,叫我海因斯就可以了。” 像是把宴会上的镀金餐具挪到霍格沃茨的礼堂里,握手在同学之间是稍显老气的礼仪——对方显然对她有些误会。短暂接触后,两人分开手,并肩走到货架前。 她拾起一叠明信片,开始拙劣地寒暄:“我喜欢这些照片。” 凯瑟琳张了张嘴,试图不让气氛尴尬下去:“是啊,我也很喜欢这些……红色的巴士和电话亭。” 她掀开最上面的几张,发现在那些泛滥成灾的图案下,藏着几张截然不同的风格。 海因斯侧头看来,她瞪大双眼:“真好看!这是在哪个地区……北爱尔兰?” 她脱口而出:“……这是法国。” “就在多佛尔海峡对面?这可真美,亲爱的,这是你的故乡。” “哦,我们叫它加来海峡——但这里并不是我的故乡。” 食指划过金灿灿的色块,再向下,指腹停留在香气氤氲的紫色花海上,她柔声说道: “这里有向日葵田,那边有薰衣草海,骑着骏马的男人也会被淹没……海因斯,从我们伫立的地方走到这里,要跨过一片海峡,五个大区。” “这是哪里?” “普罗旺斯,毗邻着地中海。” 普罗旺斯的大名在欧洲如雷贯耳。二十世纪下半叶,从法国出口的,无论是美酒,还是香水,都因普罗旺斯的标签而被捧上神龛。海因斯又惊又喜,不停翻看那几张明信片。 “你去过普罗旺斯么?” 凯瑟琳向暗处望去。 “每年夏天,巴黎都臭得像一片热气腾腾的沼泽,那是我们全家都会去普罗旺斯避暑。” 她沉浸在回忆中,情不自禁地用母语念出纪德的名段。 “……夏天的流逝,如此温润纯净。阳光明媚灿烂,万物都沐浴在碧蓝之中。” …… 门扉被推开,在合叶转动的罅隙间,阳光如木桶里的牛乳倾泻而入。早晨挤出的牛奶,温热而鲜活。那一刻,所有人都沐浴在甘美的夏风中。 羊皮纸和明信片装进信封内,压上一轮火漆。鼓鼓囊囊的信封落入黑暗中,她难以想象坎贝尔先生拆开时的神情。 “夏天真美好,不是么?” 凯瑟琳透过格窗向外望去,人群中,还能依稀辨认出莉莉·伊万斯娟美的红发。 海因斯靠在邮筒上,她拨开眼前的金发,好让被玻璃和人群稀释了无数遍后,却白热依旧的阳光照在眼眶上。信封一声声落地,连接而成的狂想曲中,她嘴唇翕动,终于切入正题: “……我和查尔斯最近在商量订婚的事。” 又是订婚。 随着年龄增长,这个词开始反反复复地出现在凯瑟琳耳边,逼迫她温习着其发音。但此刻,她还是不愿相信: “订婚?……抱歉,这真让我吃惊——你们谈了多久?就算查尔斯和我在一起的第一天你们就开始恋爱,这也不过四个月。” 海因斯红透了脸,低声细语:“查尔斯一周前急不可耐地向我求婚,即使我百般推阻……他形容我是一块肥皂,只有我能洗去他的自卑。他说他爱我身上洗干净的衣服的气息。” 一块肥皂。凯瑟琳被逗笑了。倒不如说是泡沫女神维纳斯。 眼前的女巫今年十六岁——这样早得定下婚事,就像未经申辩就判她进入阿兹卡班那样令人不安。查尔斯·布兰德会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求婚,也令她对他有了一次贬义上的侧目而视。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想伤了他的心,我很爱他……但我怕他以后会让我伤心。” 凯瑟琳试探道:“所以你想来听听我的看法?”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57 首页 上一页 9 10 11 12 13 1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