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海因斯点头,她开始追忆与查尔斯在禁林的一见钟情。 那时她还没有意识到禁林如同迷情剂般的功效,以至于后来,她追溯与西里斯的惊鸿一面时,以及再后来,雷古勒斯在绝望中,向她袒露那危险无望的爱情的起源时,她才惊觉所有故事的第一幕都是禁林。 “他从没令我伤心过。” 凯瑟琳略过了一些小插曲,诸如自己因为他不符合小说人物而产生的失望。 “其实是偏见催化了最初的激情,你知道的,从仇恨激起的爱意往往轰轰烈烈,又稍纵即逝。那时我们很亲密,我对他很好,而他是我在这个学校第一个认识能接上麻……那些情诗和剧本的人。” “和那些过早盛放的鲜花一样,在起点,我们就心照不宣,这件事迟早会告吹。但当时我们还没来得急给对方台阶,我就被人领去扫帚间了。” 窥见海因斯眼中的讶异,凯瑟琳突然想起当时曾盛传一时的流言。她略有些痛苦地解释: “当然不是我发现的这事儿。我猜到查尔斯爱上了另一个女孩。我从未去探索过那个人是谁——因为我当时也找到了新欢,”凯瑟琳顿了顿,“……说实话,我讨厌那个揭发者。他差点打乱了‘秩序’。” “当时大家都告诉我这是你编排的戏码……但查尔斯说,这绝不可能是你做的,一定另有其人。我选择相信他了。” 她默默为他的信任致谢。 海因斯捂住脸:“扫帚间的事过去了,我却遇上了新的烦恼。” 折磨正值热恋的少女没有任何好处,凯瑟琳打算从另一层面考量。 “你父母呢?他们怎么看待查尔斯。” “我父母什么都不知道……”她吞吞吐吐,犹疑片刻,“呃,他们在伦敦上班。我父亲是大学教授,我母亲是助教。我们家族里全都是白人。” 凯瑟琳这才想起她是麻瓜种。她更加不安:“你的父母知道查尔斯是吉普赛混血么?” “天哪,我当然不能告诉他们。” “他们也很在意……这件事?” “他们肯定心怀芥蒂,虽然表面上总滴水不漏。”海因斯不得不承认这件事,她抱住脑袋,痛苦做出总结: “……这事儿成不了。没有人会支持我们的。我和查尔斯……” “可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她抬头,在凯瑟琳平静而诱惑的注视下,她不得不再次承认。 “是的,我已经有答案了……无论我的父母怎么想,无论我的家族怎么用那陈腐的传统束缚我,我都愿意嫁给他,至少此时此刻。” “……真是个充满诗意的决定。” 她从心潮澎湃中缓过劲来:“你不认可么?” “如果以男人为时间单位,我的学生时代被可以被划成碎片。” 凯瑟琳如实陈述。 “他们都是亲切而新奇的男巫们……但我从没动过订婚的念头,哪怕四年级时我有一瞬间甘愿为他们中的一个殉情。大部分人只用一周就让我深感乏味,因而一想到到要和他绑在一起熬过几十年——”她苦笑一下,“还不如让我去阿兹卡班苦修呢。” 海因斯似懂非懂:“我和他之间还没出现过乏味。” “可能只有我是这样的。” 凯瑟琳的预语气里略带些自嘲。 “或许你可以去问问那些已经订婚的巫师们。我只能思考到如何在订婚后结交别人。” 她们心照不宣地聊了些别的话题。走出邮局,街道上空空荡荡,唯有三把扫帚里人头攒动。蛛网和鸟羽被踩入泥土里,露珠和落花被取走,不知是谁装了满满一袋,要给心爱的人一个惊喜。 在夏日鲜明的碧蓝下,凯瑟琳远远望见在人群簇拥中痛饮黄油啤酒的西里斯·布莱克。 那一刻,他的发丝在微风下柔软翻滚。人群中有那么多人看向他,而他一心一意地,同卢平谴责着弃他们而去的詹姆·波特,脸颊微醺。 “……或许我也有那么一刻,第一次期待能在谁那里索得长久的爱情。” 海因斯的声音在风中模糊不清。 “你是说西里斯·布莱克?” 凯瑟琳以为这一切还未现端倪:“是查尔斯告诉你的?” 海因斯已经恢复了平静,她像和凯瑟琳第一次打招呼那样,用一种略带老气的微笑地看着她。 “大家都这样说。” 凯瑟琳刻薄地评价:“……赫奇帕奇总在八卦上洞若观火。” “我们都相信你以后会成为布莱克夫人——如果有这么一个人存在的话。”她坦承道,“从那次西里斯去斯莱特林等你后,就有人下注了,我和查尔斯都押你。” 凯瑟琳不置可否。片刻后,她耸耸肩。 “我会努力的。” 海因斯如实回答:“我有些后悔了。我不知道你的感觉能不能撑过这个夏天,但我们的赌注可是持续到明年毕业季。” 未等凯瑟琳的回答,一声尖啸划破天空。 她们抬头望去,一只象征着爱情的金色鹦鹉正展翅飞过太阳。远方的伦敦,折纸般的帆船从泰晤士河上破浪而行,飞机尾气的白色绸缎在乡村俱乐部上相交而过……阳光如此耀眼而遥远,你便知这白热时代已经来临,并且永远不会褪去。
第11章 珐琅质酒杯 整整两周,坎贝尔先生那边杳无音讯。凯瑟琳度日如年。她每个清晨都强撑身体去吃早饭,只为等来那件揭开谜底的包裹。但漫天猫头鹰,没有一只为她降落。 没有课的时间里,她不是溜回寝室睡觉,就是在城堡里无所事事地游荡,希求与西里斯的不期而遇。 她爱上了西里斯,这不是要紧事。从第一次见面,即从春末到初夏,她对他的好奇心和探索欲从未衰减。时间的流逝变得任性,每每她和西里斯打上照面,它就如受鞭之马向前奔腾。 一页一页的心绪被哗啦啦地翻动。她甚至无法定格每一个瞬间,他就再次消失了,然后又是如隔三秋的等待,她只能祈求下一次碰面快些来临。 蔷薇丛愈发旺盛。西里斯不再去那里察看花事了,因为詹姆很少往那里丢信。 凯瑟琳猜测,他总归对自己是个斯莱特林心有芥蒂,担心又是下一个西弗勒斯·斯内普。但也有另一方的原因。 那次霍格莫德之后,他再也不瞻前顾后,总是堂而皇之地接近莉莉,无论是抱着课本还是受伤的神奇生物。莉莉对这个一月前还被划入敌人范畴的男生的侵犯毫无所觉,或者说,她怡然自得。 凯瑟琳读完了手头所有的爱情小说,写完了给詹姆的最后一封信。她无所事事,甚至开始怀念地中海的湿热。 伦敦的夏日悄无声息地接近,温吞,叵测,不比普罗旺斯。 在骑士之城,就连夏天也是挥戈向前,热浪一日内便融化整座城市。凯瑟琳童年时一度被熬成蜜色的肌肤,来伦敦不过一年,便被漂得泛白。 这周末是霍格莫德日,凯瑟琳毫无起床的动力。三番尝试之后,她为不得不为此向艾希礼道歉。 艾希礼正手忙脚乱地找着购物清单。在好心帮凯瑟琳添上文人局新添的鸳鸯墨之后,她终于按耐不住好奇。 “你和西里斯在一起了?” 凯瑟琳差点以为自己还在做梦。她从床上弹起来,意识到这是一个问句而非陈述事实后,倦意地再次躺下。 “谢谢你的祝福,”她把被子蒙在头上,“我想我们还没在一起。” “西里斯今天也不去霍格莫德。” 声音闷在被子里,她好像下一秒就要睡着了。 “我知道……但我今天去不成,是因为昨天彻夜和你们聊特伦斯和莱斯的八卦,亲爱的……他不去的原因,我猜是因为波特和伊万斯又要一起行动。” “你真了解他们。” 即使这在霍格沃茨是人尽皆知的情报,艾希礼依旧忍不住将凯瑟琳和他们扯上关系。 “西里斯不反感你,我们都看得出来。如果你不是斯莱特林,他甚至可能早就约你去霍格莫德了。” 凯瑟琳客观评价:“如果你们看出来的不反感,指他没有大声辱骂我,把我挂在天花板上——也许你们是对的。但这离约会还差个十万八千里。” 思及西里斯。每次碰面,他都用那个“低幼的谎言”嘲笑她,乐此不疲。但出人意料,他也富有耐心,在不丢恶咒的情况下,能和她聊上一两句。 若说无数段恋情给凯瑟琳带来的不止阈值提高,她还能从其中——即使她清楚西里斯·布莱克并不能被归入她曾经谈过的任何一种人——她仍旧确定了他眼中好奇的火苗。 爱情总被好奇心伪装。 恬不知耻地说,从表面上看,她是个稍显神秘的女巫。其来源不仅是异国的血统和陌生的家族,更多是她暧昧的领地意识。接近她,不会像接近斯莱特林任何一个矜持女巫那样煞费苦心。 当然,她攻占男士们的领土时更势如破竹。 但他,西里斯·布莱克,为什么会对我产生好奇呢?凯瑟琳在睡梦中试图找出答案。如果仅仅因为这些原因,他早就爱上无数个女孩了。 …… 整整两周,雷古勒斯都在偏头疼和失眠中度过。 他再也不自欺欺人,而是是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漩涡——彼时他还无法将爱与占有欲泾渭分明。他时常以为自己深爱的是力量,时常以为自己渴望占有的是那个年轻的法国女巫。 从前,这些私欲不过是节外生枝。而眼下,竟然有鸠占鹊巢,夺取原本为理想根植的土地的意思。 平时在集会和黑魔法研究中,他分身乏术,仍愿给爱情分出一隅。但在魔法史课上,他再也无法抑制这种思考——在确立了其真实存在,并且长势惊人后,霍格沃茨当下最冷静的头脑之一,开始着手分析利弊。 无需过多思考,他脱口便能说出成百上千的糟糕影响。 出于信仰和尊敬,他先引用了黑魔王的教导: 第一条,迷恋上女人(注意,黑魔王在这里的用词不是索取,而是迷恋),比被摄魂咒攻击更让人溃败; 第二条,迷恋上不洁,或有不洁倾向的女人(注意,黑魔王认为不洁包括血统,但不限于血统,他更强调精神的不洁),比被索命咒击中更无可救药。 曾经,光是这两条勒令,已经足以让他悬崖勒马。此时此刻,他不得不找出更多的教条,来束缚自己。 第三条,沃尔布加已经着手为他安排婚姻。布莱克家的一个儿子已经作废,他作为仅存的另一个,绝无可能以家族为价,餍足私心。 第四条…… 他在休息室内徘徊不定,从壁炉踱步到窗边。 海牛沉在河底,如一座白色巨塔深陷泥足。他恍若感到自己也正踩中陷阱,不得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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