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作者选择这样带过:她或许相貌平平,却至少有一双摄人心魄的眼睛,顺理成章,他就为她,再也爱不上别的女人了。 凯瑟琳又从水声潺潺的梦中惊醒。她盯着半空中的帏幔。湖底没有风,镂纱静如死水,在黑暗中,像一根根铁索,悬挂在四面八方。 她拷问自己:西里斯是否是那个她会为之金盆洗手的情人? 回答当然是有的,她不能交白卷。但这答案就像喝醉时考的变形术,明明指令要求她这样做,她却只能那样想——然后变出一只狸花猫脸。和麦格教授对视时,她只能想到猫。等她酒醒后,又明白从心作答有多愚蠢,理性自然击败诚实,在考卷上写一个能够及格的谎言。 所以她说,是的,如果一定要为了某人金盆洗手,如果那个人可以是西里斯,那么她能做到。 靠着这样的催眠,她忘记了坎贝尔先生的来信,也忘记了被惨烈拒绝的求婚。 她的第一次求婚,或说第一次试探,折戟沉沙。但她忘记了,像从未尝受过失败似的,无畏地开启第二次狩猎。 夏日时光如杯中美酒,它悄悄灌醉所有人,微醺,大醉,一睡不醒,然后离开。 纵然1978年的夏天来得比任意一年都要提前,大考仍旧如约结束。 羊皮卷和莎草纸的碎片塞满了费尔奇的办公室,而邓布利多豁达地表示不予追究。他趁机给费尔奇提前放假,请人翻新了他的办公室。好像赶跑了烦人的苍蝇,深夜的城堡彻底成了掠夺者们的天堂。陷落的天堂。 菲奥娜早已见怪不怪。她回到寝室,脱下雨衣,检查上面有没有沾上粪蛋:“西里斯又来找你了,凯瑟琳。” 凯瑟琳爽快应答,她跳下床,从皮箱中找出一双适合探险的鞋子。 “他今天在忙什么呢?如果是粪蛋,我就不去了。” 虽然这样说,凯瑟琳还是如约而至。至少她认为欲擒故纵对西里斯无效,他需要一个呼之即来的伙伴,特别是作为热恋中詹姆的替代品。 顺便一提,大考结束的当天夜里,詹姆和莉莉宣布正式交往。 她不得不从满屋香槟泡沫里钻过去,打断这对如胶似漆的新晋情侣——当她把詹姆从新女友身上扒下来时,莉莉递给她一个带有讶异和感激的眼神,她差点被搂得喘不过气。 詹姆爽快地支付了全部赏金,按照凯瑟琳的请求,一瓶由他改良多次的百合香洗发水。 他听说凯瑟琳被拒绝的消息,乘兴问她是否需要他给西里斯喂点迷情剂。凯瑟琳谢绝了。她如果答应,说不定詹姆又会当场翻脸。 十几封书信往来中,她和詹姆的确培养出些许默契。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眨眼间,几乎没人意识到詹姆·波特好声好语地和一位斯莱特林交谈了三分钟。分别时,凯瑟琳说了几句类似长长久久的陈词滥调,说完后两人哄笑,最后她送给莉莉一支蔷薇花。 莉莉摸不着头脑,詹姆告诉她,这是一朵为夏天而绽放的蔷薇。春天时,凯瑟琳在信里承诺,莉莉会在夏天接受他的一个吻。 西里斯悄悄告诉她:“伊万斯给了尖头叉子一份有条件的录取。” 她早已熟谙他们之间的代号,但悬念未等解答,西里斯已经消失在香槟塔间。在这几个月,与她打了无数次照面,听闻了她所有事迹的卢平,解答了她的疑问。 “莉莉给出的条件是一张没有不及格的N.E.W.T.s成绩单。” “这真……符合她七年来在霍格沃茨的形象。”她想说这真儿戏。 卢平若有所思:“也许她想看看尖头叉子能为她做到哪一步。如果他只是口头上爱她,而一点点改变也不愿意去做的话,她也许不会同意。” “我也没看走眼。波特曾经看起来是这样的,把一张充斥不及格的成绩单当成他的信仰。他的确愿意为了她改变信仰。” “你是我认识的最聪明的猎手,足够善于设置陷阱。”卢平肯定了她。 时至今日,掠夺者内没有人再质疑过凯瑟琳·坎贝尔的水准——除了西里斯,他为自己坚不可摧的防线无比自豪。但他忘了,防线除了被攻破,还可以被渗透。 “谢谢夸奖,”凯瑟琳打量了卢平片刻,在确认他长得和月亮没有半分关系后,她突然打趣,“你们给伊万斯定了新的绰号么?” “目前没有……她不符合我们的绰号定位。” 他委婉地解释,她也不在意,和他告别后离开。她走时,带着满身香槟泡沫。 …… “卢平没有侵略性。” “波特没有机会。” 雷古勒斯浅抿杯中香槟。嘴唇碰在杯口,这是一个轻吻。 小巴蒂坐在一旁,兴致勃勃地分析。 “眼下看来,她对西里斯死心塌地,只要他一天吊着她,她就很难松手。” 他无比冷静,以至于头脑运转中,竟能笔下行云流水摘录独角兽的信息,口中毫不涩滞地问道:“坎贝尔先生放出去的消息又是怎么一回事?” “你是说那个婚约?”小巴蒂一拍脑门,“是,的确有这么一回事。但目前还没情报证明这事儿有着落了。她这脾性和相貌,如果是个男人,已经可以挑三拣四了;可惜是个女人,背景还来路不明。” 可惜。雷古勒斯在这个词上皱了下眉。他从小巴蒂手中换过笔记,开始画自己那份霍格沃茨结构图。他冷不丁地问: “你觉得布莱克家有胜算吗?” 小巴蒂直直盯了他片刻,终于露出一个“如我所料”的笑,笑声像打翻了的墨汁开始蔓延。他笑着笑着,直到引来周围同学不满的目光,终于摆摆手,收敛分贝,胸口仍是上下起伏。 而雷古勒斯已经停笔,面无表情地等待他能开口说话。 “一年后就是你们的毕业季,你终于有危机感了。” “……废话太多。” “坦白地说,如果你能过布莱克夫人,而坎贝尔先生能过她那一关,恰好她又在空窗期,恰好你们家没有更好的选择……” 在一长串假设后,他给予在斯莱特林这五年内,一直慷慨无私帮扶他的好友,一点点鼓励。 “你出手时,记得提前联系报纸,写几篇凯旋的公告。” “我又不需要击败谁。” 他不会承认西里斯目前还是横亘在眼前的第一座山。但归根到底,他所面对的是不可逾越的高山,还是如履平地的小坡,只凭她心念一动。 …… “每到仲夏,霍格沃茨总要告别我们珍贵的家人。他们无论来在什么学院,什么地方,都与霍格沃茨共有着整整七年珍珠般的回忆。不必悲伤,属于他们的黄金时代,正静候在不远的前方!(停顿,台下响起掌声)在这个注定被历史铭记的时刻,我,(从演讲席位走出,面向坐在前排的七年级毕业生,微微鞠一躬)阿不思·珀西瓦尔·伍尔弗里克·布赖恩·邓布利多,以校长的身份,代表霍格沃茨魔法学院,祝七年级的同学们毕业快乐!(掌声雷鸣,再次停顿)……未来好运眷顾,帮你们逃过每一颗鼻屎味比比多味豆!(掌声和笑声齐响,四色旗帜放下,乐声奏响,毕业晚宴正式开始)” …… 凯瑟琳坐在长桌边缘,小声吐槽:“他每次说自己全名时,总让我以为在说意大利语。” “一年也就说一次,肯定生疏了。”菲奥娜在满桌肉类中,叉出一片生菜,“霍格沃茨应该推出减肥餐,每次都吃得这么油腻。” “后厨的小精灵不会明白为什么明明可以吃饱喝足,有人却甘愿挨饿。” “我就是不爱动,又容易长胖,”菲奥娜认知清醒,“这是保持美丽的代价,虽然对我有些难捱。但总是有人及格的代价大于大部分人。” 凯瑟琳见她像个猫嚼菜叶,实在可怜,于是把一盘不那么油腻的冷肉推到她面前:“你的婚礼最快也是我们毕业后,还有一年多呢。” “好吧好吧,是你逼我的。”她终于咽下菜叶,叉起一片真正的肉送入嘴中。时隔一周,肉类无可替代的口感和香味瞬间点燃她的双眸。 凯瑟琳也笑起来。 菲奥娜最近几乎不再去参加集会,这减少了她在寝室里宣扬黑魔王新教义的频率,也让愉快的谈话次数增多。 虽然艾希礼从别处得知,菲奥娜是因为某些缘故被集会成员“优化”出来,而非自愿退出,但这不影响她们友善起来。 她推给她另一盘鲜美的蛤蜊,耸了耸肩:“尝尝海里的。” 邓布利多开始宣读毕业生名单。 从A开头,到Z结束,无一遗漏。每一个或熟悉,或陌生的姓名从校长口中吐出,如一阵风回荡在礼堂上空时,所有毕业生都想起了入学时的情景。无论他们已名声大噪,或仍默默无闻,霍格沃茨拥抱每一个年轻的巫师,也以同样的热情与他们告别。 长达七年的莫比乌斯环。循环的开端,每个人都忐忑地走上台去,戴上那顶决定未来七年的家人的旧帽子;循环的结束,每个人抹着眼泪,或笑容灿烂,接受邓布利多为他或她佩戴一枚象征告别的金徽章。 凯瑟琳观察着台上毕业生的表情。显然只有少部分人准备好了踏入社会,绝大部分都面带忧虑,告别茧房,被未知吞噬。 “你会发现霍格沃茨是英国每个巫师人生的起点,也是第一张名片。以后在魔法部或古灵阁相遇时,大家不会问天气如何,只会问你来自哪个学院。” “我对我来自斯莱特林非常自豪。” 艾希礼附和。 “谁对自己学院不自豪呢?”凯瑟琳托着下巴,选择咽下一口樱花酒,“也许一开始你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但它不会包容你,只能你去包容它。再然后,学院就成了一张擦不掉的标签。” 艾希礼理性地提出异议:“但有人直到毕业也和学院文化格格不入——我是说,格兰芬多里有胆小如鼠的家伙,斯莱特林里兴许也有——愿意为了别人去死的人。”最后几个词说得很轻很轻,几乎淹没在嘈杂的觥筹交错中。 “那是蠢货。”菲奥娜甩出她的定义。 那不是蠢货——凯瑟琳想出口反驳,但话到嘴边又咽下——这类角色在小说中比比皆是,却在现实里一个也找不出。不必说多将明哲保身奉为圭臬的斯莱特林,就算在格兰芬多,她也不相信会有这样的……蠢货。 “格兰芬多会有胆小如鼠的人的,就像妖精里也有笨蛋。” 她只同意了艾希礼的前半句。 “……詹姆·波特!” 格兰芬多长桌爆发出铺天盖地的欢呼,海啸淹没了距离最远的斯莱特林。 詹姆从人群中站起来,头发油亮,镜框板正,面带微笑,向前后左右鞠躬示意。 最后,他抬起双手,做出向下压的姿势,四周安静下来,在大家的翘首以待中,他像个骑士般,吻别了莉莉的手背后,终于上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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