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这场对话的结尾保持沉默,看着他进行人生终末的为数不多的几场表演。 【盛景已过】 - 波特将我的建议带给格兰杰,他的智者总能找到最关键的答案。 赫敏·格兰杰在沉思会集会的房间里找到那本书,并且在那段话上画上不安的线条: “原来所谓悲剧的演出,不过是为了将一些真实的事情告知观众,告诉他们这件事是正常发生的。想想以往的旧事,无数朝代交相嬗递。你也可以谵妄将来,将来也一定还是这个样子。尘世生长的还归还于尘世,泥土还原于泥土。所以我们所能见及的生命,是四十年还是一万年,又有什么区别呢?” 她不安地想起十一岁时的那个下午,图书馆里,旧友对她说的那段话: 人类的物质世界往复轮回,我们的世界不过是对更上层的“灵魂世界”拙劣模仿的产物。一切生命打破轮回的尽头,一切事物改变的尽头都是前往“灵界”达成圆满。 【公道与幸运会站在我这一边。】 旧友在书册最后写道。 她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带着酒、肉以及离奇的魔法,避开川流,以求远离死亡。排除幻想、抑制冲动、扑灭欲望,蒙卡洛斯在离开那条河流后,于森林畅饮而亡。他的永生成为徽章的讪笑,乌鸦站在枝头,得意地说——” “——就是那回事。” 所有虚伪、欺诈、傲慢之言论,不过“就是那回事”。 “哈利,博克对你说了什么?” 格兰杰猛然合上书。这时候,她觉得自己的大脑很乱。那些短句、字条如同烧开的沸水从耳道灌进去,她的朋友正狠毒傲慢地藏在词句背后朝她大笑。 我真的了解过她吗? 还是说,因为我自认为比其他人聪明,就自然而然地觉得我应该比其他人更了解她,她也比其他人更愿意亲近我。这种亲近对于她而言是否足够重要。 不对。 派丽可是将我当做朋友的,格兰杰骤然明白,这正是她的朋友的可怜之处。 她在许多年前的那个下午就朝我袒露自己真实的人生,但是没有人会将这种东西当成真实的。她所想要的一切对于我这种人来说并非“正常”,于是,我就将她丢在一个角落里,让她一个人摆弄所有阴险刻毒的把戏,去获取她想要的人生。 我是什么? 派丽可又是什么? 我们都想去做法官,我选择留在霍格沃茨,我将会在考试之后进入魔法部,成为一名部员。但是派丽可并不是这样想的,她去找过很多人,为自己预定名额。因为她并不信任这个世界,她总是觉得这个世界会抢走她的东西。所以,她过早地加入强盗行列,凭靠假想去伤害其他人。 这是不正确的,她的所作所为本质上与巫师家族往魔法部塞自己的小孩一样,只不过那些小孩有家人铺路,派丽可是自己在搭桥。 家人与自我汲汲经营并没有什么区别,他们都不是走在正道上。那些嘴上说着拥护程序、道德、法律的家伙都是这样。 但是,这就意味着派丽可天生就是一个恶人吗? 尽管格兰杰希望能够为友人否定,但是她无法理解友人旺盛的攻击欲望。 她大概天生就是坏的,没有人能教好她。 派丽可也就是这么一回事,她只是一个裹在天才壳子底下的烂泥,与那些早就成名的烂人一样,都是一回事。 “就是这么一回事。” 书本最后一页的墨水被纸张吞掉,变成一张十一岁时简单的脸。那个“o”型的嘴巴一张一合,漫画似的气泡里浮现出这句话: 【就是这么一回事】 “不是!”就在格兰杰悲观地想着这句话的时候,波特抢过这个本子,他匆忙在纸张的边角写:“你是一个好人,一个很好的很特殊的人。” “哈利!”格兰杰抢过他的笔,“这个东西不对劲!你忘记那个日记了吗?而且她好像能够读到我们在想什么,这个很可能是个黑魔法——” “——我了解她,赫敏,如果派丽可想对我动手,她有无数机会——” 【格兰杰说得没错,当你注视十一岁的我时,你就应该明白,我早就烂掉了。亲爱的,每个人的人生际遇并不相同,或许我的母亲生我的时候脑子就不清醒,错误地创造一团烂泥,并且塞进这个壳子里。】 “好吧,你能听见我们说话。那么我问你:你是什么?”格兰杰紧握着从波特手上抢过来的笔,张口问道。 【我是谁?】 漫画笑着写: 【这是个好问题、老问题、又老又好的问题,亲爱的,我们都太年轻了,这个问题比一百个我们岁数叠加起来都要老。】 “那换一个,你想做什么?” 【我想要的太多了,达令。】 “我怎么觉得她说话怪怪的。”波特对格兰杰说,“她让我想起情人节时候的洛哈特。” 漫画脸在纸面上歪歪脑袋。 【我让你感到不适吗?】 【您可以尝试忍受。】 “自我的家伙。”格兰杰说。 漫画脸又笑了一下,这次,她的眼睛都眯起来了。这也让格兰杰觉得她更像真实的派丽可。 派丽可也很喜欢笑,她总是笑着跟人打交道。 但是,笑着的漫画脸下一刻变成一只毛茸茸的水鸟,只有长长的喙在纸面上微微勾起,让人觉得它还在笑。 【这样好一点了吗?】 “这是什么?”波特盯着纸面上刚长出绒毛的小鸟,“你的新宠物吗?” 【pelican】 “?”波特并不能理解。 “是鸟类的名称。”格兰杰说,“和她的名字一样。” “很抱歉,派丽可,我没想到你会变成这样。”波特说,他真的在认真调动气氛,试图令话题远离危险的边界。 让派丽可很赫敏在这里吵起来并不是一件好事,他敏锐地感知到,派丽可的耐心并没有以前那么好了。 【没有变成宠物的大多都不好看。因为失去做宠物的资格,又获得捕鱼的本领,鹈鹕往往会被船夫在幼年捕获,系上绳子作为捕鱼的工具。】 【等到老了,没有用了,就配上一点点酒,变成盘子里的一道菜。呜呼。从出生到死亡,都被一根绳子悬系在船夫手里,与其这样过完一辈子,不如不要出生,烂在壳里。】 【实际上,鹈鹕连是否烂在壳里都无法选择。毕竟上一秒刚刚离开母亲的身体,下一秒就会落在锅里。就连变成煎蛋还是炒蛋都全凭渔夫心意。另外,我个人比较喜欢煎蛋,但是霍格沃兹更流行炒蛋,我的姨妈则喜欢把生蛋拌进沙拉里,太糟糕了!】 ----
第239章 三我(上) ==== 水鸟的嘴巴一张一合,圆圆的眼睛眯起来,头上蓬松的羽毛摆了摆。 【我只是想让自己过得更舒服一点,当然,如果我能够感到幸福,也不会拒绝令其他人感到幸福。】 “如果你不能得到你想要的幸福呢?”格兰杰问它。 【别说这样的话,未来千变万化,我总是在尝试抓住机遇,就像这样——】 它张开嘴巴,将头埋进水面,衔出一个煎蛋。 水下是不会有煎蛋的,这是反逻辑的,格兰杰心想,她总是在做这种事,所以才会落到这种地步。 学生的心有点难受,她也说不明白这究竟是为什么。看着纸面上那只有表情的水鸟,她觉得自己就像被关进一个全是水的笼子,水压令她的耳膜隐隐作痛。 一种无能为力感包裹着她。 “嘿,派丽可,现在是你本人在和我们说话吗?”波特凑过来。 【如何定义‘本人’?】 “呃、”他一时语塞,格兰杰代替他问:“你觉得你是派丽可吗?” 【我当然是pelican。】 格兰杰把波特拉到一边,小声地说:“我觉得不太对劲,这个东西一直没有正面回答过我们的问题。” “它不是派丽可吗?”波特瞪大眼睛,“但是派丽可说话一直都是这样啊。” “那是和你说话的时候。” 不去管陷入思考的波特,格兰杰直接把笔记本合上,找过一张纸,在上面写: 我们得去找邓布利多或者麦格教授。 这可能是一个魂器。 “所以,博克让哈利来找你,你根据她给出的提示,找到这本笔记。”麦格带上手套,谨慎地翻看,“这应该是她记录想法的东西,日记?” “不是日记,”格兰杰说,“她有正常记录生活的本子,不是这一本。” “看上去与生活无关,纯粹思想的。我喜欢这句。”弗立维坐在最高的凳子上。直到麦格翻到最后一页,纸面上出现一只相当人性化的水鸟,他倒吸一口气。 “精妙的魔法。” 【承蒙夸奖,我也觉得如此。】 水鸟旁边的气泡浮现字体。 【我闻到了布满灰尘的羽毛的味道。】 “你能感受到气味?”弗立维立刻问。 【本质上不能,但是您的声音让我想起这种东西。】 “这可不是一个夸奖。”他嘟囔着,在另一张纸页上写下一个词:“联觉” 【实际上,我被关在笼子里,压在一个极为复杂的测量器上。】 “你是什么?”麦格问。 【pelican】 “好的,如果你是派丽可·博克的话,你为什么要引导格兰杰去找你?你想做什么?” 【我想要很多东西。】 “问它这个没用,教授。”格兰杰说,“我们来这里之前就问过,它除了绕圈子,什么都没有说。” “比如说?”弗立维接着问,“你想要一副身体吗?” 【我为什么要一具躯壳?】 “因为你现在被关在笼子里......你说你在被测量,所以如果你想离开笼子......” “我们没有为你解答你的想法的义务,博克。”麦格打断弗立维。 水鸟在纸面上露出笑容。 矮小的教授也愣了一下,他很快反应过来,在纸面上新增加一个词语:“诱导” 不过,对于一个没有实体的东西而言,这种只为了戏弄含义的诱导并不能为它的生存提供什么。除非,它本人能够在这种活动中感受到情绪的刺激。 它是有情绪的。它对情感有需求。 弗立维将“诱导”删去,换上“情感”一词。 “你很满意现在的状态吗?”他试探地去问纸面生命。 【生命就是一个由简入繁,由繁化简的过程。】 “你是简洁的那一个吗?”他问。 纸面生命没有回答,它只是自顾自地接着说: 【我们的人生是什么呢?我们诞生的目的是什么?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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