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成年人高大的影子从我面前停下,向我示意后离开。都是一些熟悉的面孔。还有一部分人远远地望着,拽着自己的小孩缩在一边。 他们以为我是来找麻烦的吗? 我看向他们,轻轻点头。 空气中传来几声轻响,这部分人移形换影溜走了。 我等的人终于在我面前停下。 “走吧,”我对他说。 “你是专门来接我的吗?”剧场的最新男主演——西奥多·诺特问我。 “没错,毕竟我不愿意见到明天你的脑袋出现在报纸的头条上,然后身子断在某个阴沟里。”我说,“福吉就是一个坏例子。” “你的手还痛吗?”我问。 诺特动了动手指,摇摇头。我朝他伸出手,移形换影到诺特宅。 这并不是我第一次来这个房子,但是每一次都为它死气沉沉而感到震撼。真正令它滑向绝望的并非这么多年以来未经修缮的外墙以及疏于打理的草木,而是它的主人决意离开。 老主人将死,小主人已经做好抛弃它的准备。 “抱歉,父亲不在。”他翻出橱柜里的茶杯,用勺子舀出两勺茶叶。我非常喜欢这样充满生活气息的动作。在我们的相处中,魔法似乎早就变成生活中的一种调剂,我们更多地开始享受生活,用双手去消磨时间。 在另一方的忙碌中,我仿佛找到一种回归家庭的亲密态度。 “我知道,他正在我家。”我语气温和。 他的手顿了一下。 “他去那里做什么?” “做两手准备。我想说的是,他或许早就开始思考,如果我死了,你们应该怎么办。” 诺特的表情立刻变得慌乱,他急忙向我解释:“他不会......派丽可,你一定会赢......” “你说得对,我也希望我会赢。可惜,凡事都会有一定概率发生意外,如果我死在那天早晨,你会怎么做?” 少年支支吾吾,没个说法。显然,他还没练就他的父亲那样的厚脸皮,不能神态自若地说出谎言。从那还没有真正经历过谋杀的大脑里,对于横死也只是一种恐怖的猜想。 天呐! 盯着他的脸的我几乎在心底感慨出声:他竟然在思考我的死亡,而并非在设想他们家投资失败的后果。 我的生命对于诺特家来说真的很重要吗? 如果老诺特在这里,他一定会觉得,我活着最好,死掉的话就得做好让儿子接替我在里德尔面前出头的准备。而他的儿子却太蠢了,居然在想象站在尸/体前的情景。 事实无法改变,未来事在人为。 “德拉科·马尔福将在明天与他的父亲一起去圣芒戈探望住院的纳西莎夫人,”我对他说,“你想办法说服你的父亲,也去见见她。” “顺便,帮我给纳西莎夫人带一句话。” “你还得找到第十三只‘老鼠’。” ---- 出差!
工作!
截止日期!
我的城市在下雨。
第243章 玫瑰 ====== 【第十三只老鼠还待在墙边上,等着一个同伴去亲吻它。老鼠的亲吻之后就是刀子,屠夫割开它的皮,当血撒在那面墙上,逃离者的救赎就到了尽头。】 还记得法官先生去洗手的那个下午吧? 纳西莎,皮革炙烤之后混着汗水一起,散发出工业玫瑰的气味。“工业的”这个形容对于巫师来说尚显生疏,如今我们描述的不过是一种相比起生命而言,更加“永恒”的气味。 你掐落过一朵新鲜玫瑰吗? 它尖锐的刺会划过你的手指,但是不用害怕,来自祖先的柔韧皮肤会为你阻挡那些微小的报复。深色的枝叶淌进指缝,我们先闻到一种活泼的蜂蜜一般的香味。 然后,很快的,它死后的哀嚎就到了。玫瑰的尸/体腐败,大约三十秒到一分钟,由它根茎一直往上的泥土腥味便盖住那股活泼的味道。 这就是新鲜玫瑰,这就是生命的气味。 不过,对于那张等着我们的嘴巴而言,生命也不过是餐点中点缀的香气。有时候,甚至是需要丢弃的废品。 蛇爬进她的病房,尾巴灵活地搭上窗户的暗扣。 这里已经被锁上了。 纳西莎·马尔福紧张地盯着这个侵入的野兽,它实在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 “我是墨丘利乌斯,”蛇的一只脑袋说道,“为万物解惑的自然元素——你们巫师愿意这样称呼我。” 而它的另一只脑袋无力垂着,张着的嘴不断流出毒液。周身鳞片泛白,边缘处不安地翘起,好似正在经历一场蜕皮。 “你想做什么?”纳西莎问它。 “别责怪我,夫人,我只是想阻止一件事。”蛇说,“一个男孩将过来找您,您不可——必不可听从他的话。” 纳西莎浑浑噩噩,对它说:“谁会来找我呢?” 墨丘利乌斯对此避而不谈,只是说:“看在你我相似的份上。” “你我相似......”病人提起精神,再次打量它,“我与你有什么相同之处?蛇......蛇......迪明迦的女儿......” 灵光一现,她猛地想起那只带她去找老鼠的猫。当时,那只牲畜是怎么形容自己的? 对——迪明迦的女儿——那时候,它还不是一只猫,而是一条从海底逃出来的蛇。那只蛇浮在海水上,又变成猫跳上餐桌。 所以,这只蛇就是迪明迦吧。 纳西莎抬起沉重的眼皮,瞪大眼睛去看这条蛇。她的皮肤绷紧,腿似乎正在打颤。 “你们又想让我做什么?”她问。 “她让你做了什么?”墨丘利乌斯反问她。 “她把我带到孤儿院,让我去找老鼠......你不知道吗?” 蛇吐着信子,纳西莎觉得有些奇怪。 “老鼠吗?奇怪的口味。”墨丘利乌斯笑了一声。它的眼睛倒映着窗户外边暗色的枝叶,玻璃球一样的令纳西莎想起火堆边上的猫。接着,她又想起那些坠落的小孩,身上淋满煤油的老鼠,以及踩上去吱呀吱呀的木板。 病人发出一声怪叫,蛇立刻凑近安慰他。它的信子在病人身边试探,似乎在品尝她的痛苦,将哀嚎当做佐餐的曲子。 “这不是你的错,女巫。”它说,“你只是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巫师都是这样。他们变成猫、变成蛇、变成飞进窗户的白鸟,千变万化,都只是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你的目的是什么呢?” “我们来聊一聊目的吧,女巫,你想去拯救,或者被某人拯救。于是,你便杀了人,将灵魂的一部分留给它拷问。” “你所追求的,抵得上你付出的吗?那只当时停在你身边的动物如何煽动你的?女巫,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只有我们弄清楚自己向它索取了什么,才能明白赎回自己灵魂的价格。” “我只是想要回来。”纳西莎轻声说。 “回来?”墨丘利乌斯显得有些惊讶,“离开与留下完全相悖,如果你不能令它感到满意,又如何获得它的帮助?再想一想吧,为什么要回来?” “够了!”病人激动地打断这只无礼的动物的问询,“我惹怒了它,那只狡猾的猫,你懂了吗?所以它在报复我,你的女儿报复我,你又在折磨我!” “我的女儿......”墨丘利乌斯并没有否认,在纳西莎愤怒的视线中,它垂下头:“好吧......女巫,我代替她向你道歉。她是一个不省心的孩子。她被一些人宠坏了,又被另一群人打坏了。” “你也是一位母亲,你能够理解我的心情。” “我不能理解。”纳西莎冷硬地说,“德拉科从不这样。” 女巫似乎听到一声嗤笑,但是当她去深究蛇的表情时,却只见它将头低下去。 牲畜就是牲畜,女巫心想,和那些麻瓜、麻种一样缺乏教养。 “您瞧不起我的孩子吗?”蛇慢吞吞地吐着字,“我确实没有时间去养她,我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如何令我们得以在人世存活。但是,我会比任何人都爱她,支撑我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的所有缘由都来自于她。女巫,她是我存在在这里的全部原因。” “然后你也就教出一个......一个......”纳西莎无法去形容那只猫,她将这只怪蛇的出现理解成祈求原谅,于是,带着某种傲慢地与它谈起了教养:“我们巫师从不像你们那样去教孩子。我会给他足够的时间和陪伴,然后送他去上学,让他跟同龄的身份品德好的孩子玩在一起......” “听起来你也很爱他——你的孩子——德拉科,是吗?” “所以,你也和我一样,出于‘爱’,犯下罪行。” “我和你不一样。”纳西莎反驳。 “是的,我们是不一样的。我能够将我的孩子从尘世托举而上,而你——女巫,你只能带着你可悲的命运,将你的孩子一起拖进泥土。” “这就是你的‘爱’吗?”墨丘利乌斯嘲笑她说道:“你是一个弱者,你做不成任何事,你又有什么理由来嘲讽我对于女儿的爱呢?” “我从来没有把我的儿子‘拖进泥土’,只有你,养成了一个罔顾人性的野兽——” “你是依靠我打女儿才逃出来的,女巫,拯救你的正是你口中毫无人性的野兽。”它说,“‘爱’本身毫无力量可言,它是软弱的。只有强者流露出‘爱’,才会使人幻想出‘爱’的力量。但是‘爱’是平等的,我的爱并不比你的逊色。所以,我的女儿也不是你能够蔑视的。” “巫师与野兽怎么能一样呢?”纳西莎看着蛇,“我真是不能理解,我疯了,我居然见到一条蛇来跟我讨论一只猫的教育。” “巫师与野兽又有什么不同?”墨丘利乌斯看着女巫,“巫师因本能而产生爱,野兽也因本能而产生爱,爱从不以身份变幻而变得有贵贱。在我看来,你的孩子因你的爱而变得愚昧,而我的孩子却带着你从它的食袋中逃离,难道我的爱会比你的更强大、高贵吗?” “女巫,如果你想要你的儿子走上正途,我奉劝你不要答应走进病房男孩的请求。或者说,你能够真正理解另一个母亲的爱。” 病人一言不发,墨丘利乌斯接着说:“再聊一聊吧,你依附着爱的牺牲达成目的了吗?” “我回来了。”纳西莎说,“我已经回来了。” 伏在她身边的蛇发出嘲笑:“你回去哪儿了,女巫?” “我的......”病人的声音戛然而止。是啊,她回到哪儿了?为何房间里的壁炉不在燃烧,窗帘垂下的穗子消失不见,窗外也没有鸟类的声响了? 我在哪儿? “德拉科!德拉科!” “卢修斯?” 病人慌乱而又古怪的叫喊使走廊里的脚步声又大起来。一个穿着白色袍子的女人走进来,她略过墨丘利乌斯,径直走向病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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