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突然,太上皇手一挥,桌面上刚沏的茶被狠狠砸在了地上,四分五裂。 真真国—— 太上皇无声呐喊。 他猛然抬手捂住胸口,剧烈的绞痛让他的身子瞬间轻颤了起来。 “圣人,圣人……”长安一看不好,赶忙连滚带爬地爬上台阶,扶着御案就站起来不停地为太上皇顺着胸口,就连旁边伺候的小太监都慢了一步。 太上皇不爱用贴身太监,可小太监又惧怕太上皇威势,向来伺候的战战兢兢。 长安到底习惯了伺候在水琮身侧,最是关注上位的变化,此时处理起来也更为迅速,当机立断地吩咐下去:“快去请太医。”一个小太监飞速往偏殿的方向跑去,因顾着太上皇的身子,太医都在偏殿候着,就怕太上皇有个不测,耽搁了诊治时间。 说话的功夫,长安已经背着太上皇去了旁边的软榻。 至于那一份口供则被长安手脚麻利地放回了匣子里,重新扎好了小包袱背在背上,这些东西决不能给旁人看见了,否则皇家颜面无存。 太医很快就到了,经过一番抢救,太上皇的心绞痛有所缓解。 只是年岁大了,痛了这么一场身子便更加虚弱了几分,这会儿靠在靠枕上,醒来后第一时间便看向长安,见他身上又背上了小包袱,神情微松。 再想到刚刚长安那迅速的反应。 夸赞道:“你是个好的。” 得了太上皇一句夸奖,长安赶忙跪地磕头谢恩。 “那些东西再给拿给朕看看。”太上皇用了药,头上还扎着金针,心思却已经又放在了那堆口供上面。 长安却有些不敢了,赶忙劝道:“奴婢这几日都会留在行宫,圣人什么时候想看都行,只望圣人龙体为重。” “拿来——” 太上皇又是一声吩咐,只是语气愈重,俨然到了发作边缘。 长安见他又要动怒,虽说心肝颤颤却还是将东西拿了出来,双手奉给了太上皇。 好在太上皇早有了心理准备,再看虽然也生气,但依然不似刚刚那般冲击大,一直到看完了,他才往后一靠,靠在了软枕之上,很久很久都没有说话。 他明白皇帝的意思。 也正是因为明白了,才愈发情绪翻涌。 他将长安喊来了床榻前,摒退了左右,开始询问这些时日宫中的情况,从怎样发现事情的不对劲,又是如何处理此事的,尽数问了个便。 当得知是因为武常在‘莽’而告状,珍贵妃又‘莽’而告状,两重‘莽’之下,竟歪打正着破了局。 “……陛下瞧着虽未曾动怒,却也是雷霆手段,如今理国公府只三四两房的男丁早早逃去,剩下的无论是族中子女,还是外嫁女儿,皆已收押。” 至于收押的下场是什么,以前或许是流放,但这一家……怕是要满门抄斩了。 这是动了真怒了。 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 旁的皇子自小由各自母妃抚养长大,便是母妃早亡,他也会为他们寻好养母乳娘,一应用度自有她们来操持,只因那时候他是皇帝,天下万民等着他去管理,还有无数的政务等着他去处理,唯有这个儿子……是他亲手带大的。 虽说长大后与父争权叫他很是不满,但自始至终,他从未想过废了他换人当皇帝,他年幼登基,由他亲自抱在膝头教养长大,他的心性,他的性情,他可谓了如指掌。 若他暴跳如雷,那份怒便有些过于浅薄,唯有像此次这般不动声色,才是真正入了心。 帝王一怒,伏尸百万。 真真国这一仗的结局,唯有真真国灭,方能止他心头之恨。 “他长大了……” 许久之后,太上皇语气怅惋地感叹一句。 当年抱在膝头的孩子,如今已经是个真正的皇帝了,他有些心酸,又有些欣慰,本该是天下最亲密的父子,如今却到了难得一见的程度。 皇帝心中怨他,所以在得知真相后,才会派人到行宫来告知他,就为了叫他伤情,若说这辈子有何对不住这个儿子。 便只有‘温氏’之事了。 他那时候鸳鸯失伴,正是心伤,骤然看见一个与亡妻容颜相似的女子,到底耐不住心底欲念动了手,后来有了甄妃,为防皇室丑闻散播民间,他也只能同下狠手,倒是连累了不少人。 “你回去吧。” 太上皇不想长安在赤水行宫久留,这是皇帝的内侍,他不愿与他再起龃龉。 长安逃过一劫,里衣都湿透了,这会儿听到这样一句话,顿时如蒙大赦,正是因为知晓那堆口供中说了些什么,他才一直觉得,此行必死无疑。 谁曾想太上皇虽然动怒,却未曾迁怒。 谁不赞叹一声运道好呢? 有了特赦长安也不管天色如何,午膳可曾用,便直直往西北角的马厮走去,他早晨骑着的马在那边有人精心伺候着,他着急回去,自然没人早早的将马牵到门口去,只能他自己去马厮牵马。 却不想走到半路时,却被两个宫女给拦住了去路。 “求公公救命。” 前面那个女子见到长安就跪下哭诉了起来。 长安连忙往后退了一步,蹙眉斥道:“大胆,你是何人,竟敢在宫内哭嚎?” 宫内便是娘娘受了委屈都要埋进枕头里偷偷哭,这普通宫人哪有哭的资格?更别说还是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哭诉。 宫女瞬间收了声,却还是小声抽噎,只是那帕子擦眼泪擦的很快。 长安再一看,这宫女穿的竟还是女官的衣裙。 能做到女官的宫女,又岂会做出当中哭哭啼啼之事? 长安只觉得蹊跷非常。 “公公容禀,奴婢乃是凤藻宫的女史贾氏,乃是年前小选进宫的女官,奴婢虽在凤藻宫藏书楼当差,却被太妃娘娘唤去折辱,日日非打即骂,奴婢实在受不住了,才向公公求救。” 说着,又小声抽噎了起来,她身后的晴儿也跟着哭。 谁能想到呢,那甄太妃娘娘面若观音却心似毒蝎,说是将姑娘喊过去手把手地教导如何侍奉陛下,关上门来却又是泡冷水,又是用针扎,偏扎的都是后腰,大腿内侧等地儿,叫她想要找太医治病都不行。 只是贾元春到底有本事,这几个月也拉拢了几个人手,承诺当了妃嫔后会想办法将他们从行宫调入宫中后,这些人也帮着她盯人了。 狗有狗道鼠有鼠道。 长安的到来虽不声势浩大,却也未曾避开人,这才叫贾元春抓住了机会在这里等候着。 至于为何知晓长安会去马厮,便也只能靠赌了。 现在看来她是赌赢了。 贾元春有心卖惨,奈何长安不吃这一套:“竟敢攀扯太妃娘娘,来人……” 话没说完,贾元春便膝行几步,快速说道:“奴婢有一事要跟陛下禀告,这事乃是关乎于国之根本的大事。” 若是以前贾元春说这话,长安高低要将这女官拉下去打个五十大板。 但是想到前几日刚‘莽’出了理国公府大案的武常在。 长安看向贾元春的眼神瞬间变了。
第88章 红楼88 “你且先说来听听?”长安提起了心,面上却是强壮镇定。 贾元春却是摇摇头:“非是奴婢不肯告知公公,实在是此事事关重大,还请公公禀告陛下。”说着她又捏着帕子擦起了眼泪:“奴婢本想等陛下前来玄清行宫避暑之时再冒死上告,可却被告知今年陛下不行避暑之事,奴婢也是实在没了法子,才会做出这样莽撞的举动来。” 说着,她身子低低地压了下去,瘦弱的背脊还在微微的颤抖着,仿佛心存恐惧一般:“奴婢别无他想,只求面见陛下,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知陛下。” 长安蹙紧了眉头,心中权衡着贾元春的说法。 他对贾元春口中的‘动摇国本’是怀疑的。 一个闺阁女子,只能靠小选入宫当女官,能接触到怎样‘动摇国本’的秘幸呢? 长安眯起眼睛,无言地打量着贾元春,身子纤细却婀娜,哪怕跪着姿态也是优美的,再联想年前那一场小选,能被送到赤水行宫来当女官的也就那么几个人。 “你抬起头来。”他突然开口吩咐道。 贾元春不明所以,却还是期期艾艾地抬起了头。 姣好的面容暴露在长安的眼中,明明是个女官,却是皮肤白皙细腻,尤其那双手,肤若凝脂,指如削葱根,一看便是养尊处优,娇养长大的女子。 心下不由有些了然。 “公公……”贾元春不由有些不安。 “你是哪家的姑娘?”长安也不兜圈子了,直接开口问道。 贾元春心下一凛,面颊飞红,只觉得‘荣国公府’四个字实在烫嘴,身上的女官制服也陡然变得粗糙极了,叫她浑身上下都好似蚂蚁在爬一般难受。 只是再不愿开口此时也还是要取得长安的信任:“奴婢乃是出身……荣国公府。” “荣国公府?” 长安挑眉,语气骤然莫测了起来,眼神也带上了几分轻佻。 贾元春被看的羞愤欲死,心底恨的不行,若非大选突然取消,她又何必走小选的路子进宫来?想到家中的殷殷期盼,她在心底叱骂一声‘老阉狗’,面上却还是故作镇定地道:“奴婢一切所为皆是为了面见圣上。” 直接将自己入宫小选的目的说的格外大义凛然了起来。 长安在皇帝身边当差,当初邹文林办事的时候,他们这些人可都看着呢,荣国府打的什么主意,他比谁都清楚,倒是没想到这贾氏这般胆大,竟敢如此颠倒是非,给自己披上一层光鲜亮丽的外袍,好似就能遮掩内里的不堪。 “公公?” 许是长安许久未曾说话,贾元春有些着急了起来。 她本就是偷偷跑来的,本就不敢保证一定成功,所以格外害怕被甄太妃发现。 长安‘哼’了一声,声音里多了几分阴阳怪气:“贾女史说话倒是可笑的很,只说事关重大,却不透露一分半点,既如此也不好禀告陛下,陛下日理万机,哪有时间理会女史这所谓的‘动摇国本’之事?” 贾元春顿时急了。 长安却不想再听,只抬手阻拦贾元春说话。 “今儿个你跑到我跟前来说‘事关重大’,明儿个她也跑来我跟前说‘动摇国本’,这般儿戏却叫我上告陛下,贾女史也未免太过强人所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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