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不像主子,奴仆不像奴仆的。 金姑姑举着信叹息一声:“不止呢,这冷子兴的出身也很模糊,咱们的人调查了一番,发觉恐怕这‘冷子兴’的名字,都是假的。” 嗯? 阿沅眉心蹙起:“怎么说?” “追根究底下去,他所谓的祖地压根就没有姓冷的人家。” “那便盯好了。” 阿沅想也不想地下了命令:“无论这人什么出身,千万别给盯丢了。” 她可还没忘记当初柳贵人那件事,假柳贵人肚子里的孩子可是真真国太子的孩子,东窗事发后第一时间水琮便派人去抓假柳贵人夫家的一家子,结果那一家子却是一问三不知,只知道娶了柳贵人的那个三爷一旬前才死了,如今刚办完丧事,家里的白皤还没撤下呢。 几乎可以确定,这个‘三爷’在得知柳贵人有孕后,就立即‘死了’。 天下哪有这么凑巧的事。 所以那一家子从老到小全给抓了,如今还被关在大理寺中待审呢,家中的丫鬟们尽数筛过了一遍后,也全都被送去了西北边疆,大概率是被分配给行武的将士们做老婆,在那边开垦第二个军屯。 有了奴婢出身的妻子,这些将士们才会卖力攒军功,到时候用军功给妻子换个良家出身,日后生了儿子也好读书考科举,而不是一辈子顶个奴仆之子的身份,只能上战场杀敌。 不得不说水琮手段也是真的厉害。 既解决了将士们的光棍儿问题,还给边疆增加了人口。 人口多了,城池便会扩大,到时候边疆便会愈发的安稳,只可惜那些丫鬟们,在京城虽是伺候人的,却也是天子脚下,待遇自然不差,如荣国府中那些丫鬟养的跟副小姐似得,去了边疆便只能靠自己双手过日子了。 不过去了边疆成了亲,自己便能当家做主,且家里的男人大概率不会养小老婆,也算是另类的一夫一妻制了。 所以这冷子兴的身份必须要查清楚了,可别闹到最后又是个什么真真国余孽。 别说水琮了,阿沅都被这真真国层出不穷的手段给搞怕了。 “奴婢会吩咐下去。”金姑姑收了信,盘算着尽快将命令传出宫去。 阿沅手指抵着下巴沉思了好一会儿,才继续开口说道:“将冷子兴在江南藏了母子四人的消息透露给周瑞家的,等周瑞家的派人下江南之前,才将此事告知冷子兴。” “等乱起来,才更好查。” 阿沅已经迫不急待的想看见荣国府大乱了,虽说等到元春省亲后荣国府照样会败落,阿沅却不介意提前让荣国府乱一乱,只有越乱,那王夫人的胆子才会越大。 金姑姑心情也有点儿激动,这后宫太和平了,她待的骨头都快生锈了,如今终于有点儿活儿干。 又过了半个月,哪怕是中午,那气温也没那么高了,秋高气爽的,除了太阳还有些晒,早晚出门散步都是极舒服的,阿沅也不去御花园,就带着人在西六宫转着,因为西六宫只永寿宫住了人,其它宫室都空着,里面的小花园还都有人伺候着,阿沅干脆时不时却旁的小花园里转一转,虽不如永寿宫小花园精致华美,却自有一种萧瑟之感。 很适合文青想东想西就是了。 这一日,阿沅去了翊坤宫小花园。 翊坤宫作为西六宫之首,与东六宫的承乾宫同为宠妃居所,一直都是修缮最精美之处,之前阿沅封妃之时,水琮曾想过为她迁宫,只是她住惯了永寿宫便拒绝了。 只要西六宫之住了她一个人,那她住在哪个宫,哪个宫便是西六宫之首。 金姑姑拿着信急匆匆地赶来,凑到阿沅耳边小声禀告:“主子,事儿成了。” “哦?”阿沅摇扇子的手一顿:“那母子四人可曾安排好了?” “咱们的人盯着呢,如今只看到底是荣国府的人来的快,还是那姓冷的来的迅速了。”金姑姑将手中的信递给了阿沅:“这姓冷的自从知道那母子四个失踪后,便有些慌了手脚,如今人虽然往江南赶,但他身边的那个小厮却往浙江去了。” “浙江?”阿沅蹙眉:“同属江南府,距离却相距甚远,他跑去浙江做甚?” “左右咱们的人盯着呢。” 阿沅点点头,又重新摇起了扇子:“想必冷子兴开的铺子如今该是开不了门了,叫咱们的人挑个黄道吉日开张大吉吧。” 就贾元春这样要银子的速度,想来王夫人是等不及周瑞回来再销赃了,周瑞家的拿了东西回去,要么自己拿银子填补,要么就是另外找个古董铺子卖掉。 甭管怎么选择,阿沅都有后续的手段。 金姑姑表情复杂地看了眼自家主子,为了收荣国府的古董,将周瑞一家子折腾了一大圈,自家主子也是真厉害,不过……想到周瑞那个被蒙在鼓里的女儿,还以为自己的丈夫是多好的一个人呢,岂不知人家早已娇妻幼子在怀,日子妙不可言了。 询问完了冷子兴的事后,阿沅便叫金姑姑将这几封信都给烧了,又伪造了几封报账信纸塞进了信封,才将这些信重新放回了匣子里面。 阿沅在翊坤宫坐了一下午,太阳快下山的时候,才起身回了永寿宫。 水房里早早准备好了浴桶,阿沅便早早的沐浴了,靠在软榻上看话本子,等乾清宫那边传了消息说,今儿个皇帝留宿乾清宫,不来永寿宫了。 想来前朝事忙,水琮打算熬大夜了。 自从东六宫门锁上以后,水琮大多数时间便都在永寿宫里过夜了,除非初一十五,得固定去坤宁宫,剩下的日子,忙起来就宿在乾清宫,不忙就宿在永寿宫。 等到大门落了锁,阿沅才继续开口问道:“东六宫这些日子可有谁不老实的?” “娘娘是想问钟粹宫吧。”金姑姑坐在小杌子上给阿沅捶腿:“贾答应刚解了禁足就病了,如今太医院正给她看诊呢,说是身子太虚,心底郁气难消。” “陛下不召幸,她不郁气难消才叫奇怪。” 阿沅‘哼’了一声:“病了就好好治,别想着来西六宫烦本宫就成。” 说着,她回头看了看窗外高悬的月亮,幽幽叹了口气:“说起来,两个孩子都好久没来用膳了,明早你去跟厨房说一声,做点皇儿们爱吃的,晚上请他们来用膳,塱儿和埜儿也想皇兄皇姐了。” “小主子们课业繁忙,陛下又盯的紧了些,奴婢听他们身边的人说,连续好些日子课业都要点蜡烛才能做完,奴婢都怕小主子们的眼睛给熬坏了。” 这蜡烛点的再多,光源都不稳定,废眼睛的很。 阿沅叹息,她虽然心疼却不好阻止,自从东六宫的门关了后,水琮对大皇子的课业就抓的更紧了,那架势仿佛寄托了多大的希望似得。 “过几日你配一些洗眼睛的药给皇儿们送去,莫叫他们累坏了眼睛,要什么药材尽管在药材商城里面买,若银钱不够便来跟本宫支,最近这两年做任务攒的积分本宫也没抽卡,你只管用。” 金姑姑点点头,看来接下来要去太医院的药房走一趟了。 说完了话,又将两个小儿子抱过来玩了一会儿,如今两个小家伙已经会爬了,阿沅叫内务府用打磨光滑的木条将整个大炕给围上了栏杆,上面的条褥靠枕之类的全给撤了,只铺了一层薄薄的棉褥子,靠墙的那边也做了一条又高又长的棉花毛毛虫,将两个小家伙没事儿就扔里面自己爬着玩。 阿沅还让侍书给两个孩子做了基本布画册,每一张上面都是绣的花样,有植物篇,还有动物篇,两个孩子很喜欢。 一直玩到两个孩子揉眼睛了,才叫乳娘们将孩子抱了下去。 阿沅打了个呵欠,在金姑姑的服侍下睡下了,她这一夜好眠,乾清宫那边气氛却很有些严肃,水琮目光冷冷地看着下面跪着的牛继芳:“皇后深夜前来,就为了这事?” 牛继芳哭的身子都在打颤。 她伏下身子,带着哭腔的声音凄厉极了:“……陛下,臣妾知道当初是臣妾父亲犯了错,可臣妾的弟弟却是无辜的,他还那么小,还没娶妻生子,如今竟已经病的起不来身,臣妾什么都不求,只求臣妾的弟弟能好好活着,求陛下开恩,就让周太医去给继祖看诊吧。” 水琮蹙眉看着牛继芳:“朕得提醒皇后一句,镇国公府如今乃是罪臣之家,周卿年迈,不宜多奔波,皇后还是先回去吧,朕会派人过去给他看诊,至于周卿就算了。” “陛下——” 牛继芳声音愈发的尖利。 “臣妾弟弟当初也有一块与臣妾一样的玉佩,虽说父亲还未来得及送给他,可难保他曾经意外接触过,他自小身子差,反应严重些也属平常,臣妾不求旁的,只求周太医能去给他看诊。” 她为了牛继祖,这会儿已经什么都不怕了,语气都带上了质问:“那周太医虽年迈,却能半个月入宫一次,为陛下请平安脉,甚至……甚至就连永寿宫都能请得动他,珍贵妃不过妃妾,臣妾才是皇后,难不成在陛下心目中,臣妾这个皇后,竟是连珍贵妃的一分一毫都比不上了么?” 水琮脸色骤然很难看。 “皇后是在怨怼朕?” 牛继芳呜呜咽咽:“难道臣妾不该怨怼么?” “臣妾当初从未想过入宫做这个皇后,是陛下看臣妾身子差,不会压了你心爱的贵妃一头,才叫臣妾做了这皇后,臣妾为了家族愿意忍受这样的苦果,可如今呢?家族家族没了,臣妾也没有自己的孩子,如今就连唯一的弟弟也病的快死了,臣妾这个皇后做的还有什么意思?” 这一年来,她当真过得浑浑噩噩,满腔怨愤。 她甚至都想不起来当初还未入宫时那个豁达自爱的自己是什么样子,没日没夜地陷入自苦的情绪当中,父亲没了,家族衰败,母亲虽护着弟弟,却驾不住弟弟自己身子差,就连……就连打小陪伴着一起长大的丫鬟都丢了性命,她在这深宫中啊,活的就好似个孤魂野鬼一样。 这样的皇后……做的到底有什么意思? “这么说,皇后不愿再做皇后?” 水琮不怒反笑,声音里都带上戏谑。 牛继芳身子一僵,不做皇后? 她抿紧了嘴巴,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她虽不愿做皇后,如今却不能丢了皇后的位份,如今外头的人还能看在她这个皇后的份上,谦让镇国公府一些,可若她不做皇后了,日后镇国公府只会越来越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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