拎着小包袱进了屋子,几个人都没什么心情寒暄。 明明被选入了宫,可个个脸色沉沉,倒不似要去做娘娘,反倒瞧着要去上刑场。 大通铺上被褥都铺好了,阿沅选了个最靠墙的,将自己的小包袱放了下来,就听见一个秀女带着哭腔道:“我娘,我娘还等着我回去呢。” “我也想我娘了……” “呜呜呜……” 顿时哭声一片。 这些秀女都是普通人家的姑娘,家里自然没那个银子走关系,她们被选中后只能上京参选,都以为自己只是走个过场,谁能想到就这么入选了呢? 阿沅刚想开口说‘别哭了’,就听见隔壁传来了嚎啕大哭的声音。 好家伙,比这屋的声音还大。 紧接着其他屋也有哭声传了出来,阿沅赶紧捏着帕子掖了掖眼角,假模假样的‘嘤嘤嘤’了几声,她总要合群才是。 许是宫人们对这样的哭声早有预料,一刻钟后才有嬷嬷带着一群小宫女进来了。 “快噤声,都哭什么?” 这一个月的教学让这群秀女对嬷嬷有些心里阴影,这一嗓子出来,顿时声音就消失了,阿沅也就顺势放下了帕子。 “这里是后宫,不是家里的后院!”嬷嬷严厉地又斥责两句:“惹了陛下的不喜,那便是你们的罪过,到时候伤及己身也就罢了,怕只怕会祸及家人。” 一群十五六岁的小姑娘顿时更害怕了,脸色明显变得苍白。 见这群秀女们止住了哭泣,嬷嬷才给每个房间分配了四个小宫女,这些小宫女主要负责煮茶和梳头,外头院子里还站着七八个小太监,这些小太监是没资格入内殿伺候的,只能在外头做一些洒扫,提膳和拎水这方面的活计。 另外,储秀宫大门口还有个面色严厉地老嬷嬷负责看门。 她以前也是教养嬷嬷,如今年岁大了才退下来看门,秀女她见识过很多,所以她到储秀宫来既是养老,也是震慑,让这群秀女别在她跟前使什么花花肠子。 有这么些宫人在,这些刚入宫的秀女们也不敢哭了,一个个的挑选床铺,先安置下来,然后等待命运的安排。 与此同时。 御书房。 皇帝水琮正默默翻看着手中的册子,周围侍奉的宫人不敢发出一丝声响,整个御书房格外的寂静,只有翻页的声音,面前的御案下方,则站着两个中年嬷嬷,其中一个正是阿沅的教习方嬷嬷。 “选了三十八个?”水琮嗤笑一声,将册子随手扔在御案上:“人数倒是不少,不知道的还以为朕是那色中饿鬼呢。” “陛下息怒。”宫人们瞬间全跪下了。 两个嬷嬷也趴在地上,声音颤抖着解释道:“因着祖上的规矩,民间选秀名额都是有定数的,按理说该留下五十名秀女,可到底……” “到底什么?” 水琮一听祖上规矩,微微蹙起的眉头倒是松了些,只是语气依旧不大好。 “到底宁寿宫那边也派了嬷嬷,也选了不少人,所以……所以才只选了三十八名。” 感情这三十八人还算少的了。 水琮有些头疼,这三十八个秀女没有一点儿背景,无论是清流还是勋贵,给他带来不了一点儿助力,这叫他如何能够满意。 想到宁寿宫里住着的那些勋贵出身的太妃,再看看自己后宫这些平民之女。 要他如何能够甘心? 他闭了闭眼,将心底的怒火慢慢压抑了回去,终究又恢复到之前波澜不惊的模样,又重新拿起册子,对着方嬷嬷点了点头:“这些秀女中,最出色的是姑苏林氏?” “是。”方嬷嬷点头。 不仅如此:“奴婢还查到,这林秀女还有一房远房堂兄,如今正在扬州做巡盐御史。” “哦?”水琮身子瞬间往前倾了倾。 没想到竟还有个漏网之鱼? 方嬷嬷有些紧张地捏了捏手指:“奴婢已经打探清楚了,这林秀女的父亲是姑苏县学的教书先生,亲母早亡,如今家中继母当家,此次参加选秀也是这位继母背着家人给报了名。” “只是……只是她的母家与那位堂兄久不往来,恐怕……” 久不往来? 水琮重新翻开秀女册子,第一页就是姑苏林氏的小像与资料。 不熟悉没关系,既然是亲戚,早晚都能熟悉起来。 既如此:“长安。” “奴婢在。”一直跪在角落的大太监长安连忙走到御案前方,跪到在两个嬷嬷身边。 “去查一查扬州的巡盐御史。” “奴婢遵旨。”长安领命便起身悄悄出了御书房。 而水琮重新翻看起秀女名册来,从最前面的阿沅看到最后一名秀女,已经有了巨大的差距,显然,这林氏不仅很可能有个隐藏关系,还比后面的秀女都优秀许多。
第9章 红楼9 阿沅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在皇帝跟前挂了号。 此时的她正看着几个秀女在吵嘴,为了一桶水。 因着住的是大通铺,一间房间只有四个共用宫女,外面院子里也只有八个公用小太监,所以日常生活上难免发生摩擦,譬如今日,就为了一桶热水,隔壁两个屋的秀女就吵起来了。 天虽然还没太热,但也暖和起来了,稍微动一动身上就会出汗。 都是爱美的年纪,睡得又是大通铺,谁也不希望自己的身上有异味,所以日常对水的需求就大了,八个小太监不停歇的打水运水,也供应不上三十多个小主的使用。 前几天一个个还哭哭啼啼,想娘想家想故乡,这几天的大通铺睡下来,这些人已经开始关注起什么时候才能侍寝了。 毕竟只有侍寝了,才能正式分宫,有属于自己位份的份例和宫人。 阿沅主打一个心静自然凉。 她虽不是多汗体质,但也不喜欢汗津津的感觉,想到这里就有点后悔,当初怎么就没叫灰嬷嬷帮着配一方香体膏呢?到时候说不定还能装个X,告诉皇帝是她的先天体香。 失策啊失策…… 可惜[寻医问药]技能的嬷嬷卡太少了,她得省着点用。 “林姑娘,要不要一起绣花?”就在阿沅愣神的时候,身后传来小心翼翼地询问声。 阿沅回头,来人是同样隶属于江南府湖州的秀女王灵惜,她手里端着笸箩,面色有些发红,神情也有些紧张,似乎来询问这一句,就已然用尽了全部的勇气。 “好呀。”阿沅笑了笑,指了指桌对面的圆凳:“来这儿坐吧,晒不到太阳,还能吹到风。” 王惜灵瞬间笑开了花,步伐都轻快些许,顺着阿沅的手指,坐在阿沅对面的圆凳上。 “王姑娘在绣帕子?”阿沅探头看了眼王惜灵的绣绷,只见上面绣着一直活灵活现的兔子:“这是……月兔捣药?” “是。” 王惜灵摸了摸兔子:“我别无所长,也就绣花能拿得出手。” 一起学习的一个月,她的课业顶多算能跟的上,与阿沅这样各方面都很出彩,差距还是很大的,那时候带她们的嬷嬷曾随口感叹一句‘有造化’,她便记在了心里。 因想着都是江南府出身,若能熟识亲近起来,日后在这深宫也能有个说话的人。 “莫要谦虚,王姑娘这手绣活称得上出神入化。” 王惜灵面颊微红,她还没被人这么夸过呢。 见王惜灵埋着头忙活,阿沅也有些坐不住了,找宫女要了个绣绷就开始绣荷包,用的花青,绀青等颜色的布料,绣的也是祥云纹,蝙蝠纹这种简单的纹路,等侍寝分宫后留着打赏宫人用。 想到打赏,阿沅放下绣绷,想到了那个傻白甜哥哥林瀚。 自从入选后她就一直待在宫里,也不知道他如今在哪里,是已经回扬州读书了?还是留在京城帮她整理嫁妆? 临离开的前一晚,林瀚曾拿着一个嫁妆单子来给她过目,上面有商铺,有庄子,还有一百亩上好的水田,这些都是能生钱的金母鸡,只要好好经营,日后每年的产出就足够她在宫内的花销了。 更别说林如海每年还会送银子进宫来。 而她唯一要做的,就是努力争宠,生下皇子,为他的官途和林家的未来做大靠山。 “都站到墙角跟去。” 随着一声闷响,紧接着响起的是看门老嬷嬷地训斥声,屋外的吵架声瞬间消失。 而屋内的秀女们身子也僵住了,阿沅也捏着针,好半晌没动弹,一直到外面训斥声结束了,才重新落下一针,而刚刚吵架的秀女们,一个个面红耳赤地快步回了房间。 都成功入选成小主了,还被嬷嬷训斥,着实丢人的紧。 阿沅也不知道这皇帝怎么回事,三十八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在储秀宫等着,他愣是不闻不问,不说宣召侍寝,连派个人过来看一看都没有。 其他秀女们不知内情倒还稳得住,反而阿沅有点稳不住了。 该死的,再不侍寝,她那一缸暖情液何时才能派上用场?而且她身体调养的这么好,易孕丸子都吃了好几天了,那狗皇帝难不成还是个柳下穗? 王惜灵正好坐在窗边,便探身出去环视了一圈,才又坐回身:“好似听见有人在哭,却不知在哪个屋。” “别管,咱们把自己手里的绣活儿先绣完。” 阿沅埋头跟荷包奋斗,她眉心无意识地蹙起,眼神严肃认真,捏着绣花针飞针走线,只见绣绷上得针脚细密和谐,与旁边王惜灵的针脚也差不太多。 王惜灵也被她的速度给吓到,干脆也不绣了,只歪过身子去看,然后便被打击到了。 这个林姑娘也太厉害了吧。 之前学习中,不仅样样拔得头筹,如今绣花都这般厉害,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不过再一想,王惜灵又有些开心,若林姑娘能得宠,想必日后她的日子也能好过些吧。 想到这里,她立刻拆了绣绷上得帕子,换了个阿沅同色的布料:“我也来绣荷包。” “嗯,祥云纹,蝙蝠纹都行。” 可别在荷包上绣月兔捣药这样风格强烈的图。 王惜灵麻溜的劈线,然后穿针就开始绣。 如此又过了两天,储秀宫里的摩擦越来越多了,就连阿沅这个房间里也已经有了自己的小团体,阿沅跟谁都不亲近,唯独跟王惜灵能说上几句话,而王惜灵则与她相反,更谁关系都不错,除却每天下午一起绣花的固定活动外,其他时间都在陪其他的姐姐妹妹。 如此社牛,倒是叫阿沅感叹第一印象果然不靠谱。 就在阿沅猜测皇帝‘不行’的时候,敬事房来人了。 每个屋的小宫女赶忙给秀女们收拾仪容,然后齐齐赶到院子里,等待着敬事房的公公宣布侍寝人选。 阿沅站在第一排。 倒不是她自己要强,而是老嬷嬷给安排的站位,显然,老嬷嬷也觉得她能拔得头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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