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如今外头都传遍了?” 他心慌的厉害,几年之前病重时胸口憋闷的感觉又出现了。 “这老奴就不晓得了,只是老奴多想了些,不过……自今年年初,老奴倒是听了好几回了,都说什么荣国府的哥儿是个有大造化的,往年虽有个印象,却也没多少人说啊。” 当初贾宝玉出生的时候,荣国府散发贾宝玉八字的时候,保龄侯府还得了好几张呢。 贾宝玉含玉而生这件事在勋贵中很出名,当时满月时,来参加满月的勋贵们人人都摸过一次那个‘通灵宝玉’,但大多数人都觉得,这就是荣国府搞出来的噱头。 毕竟谁都知道,荣国府后继无人了。 贾宝玉出生后不久老荣国公就没了,私下里不少人嘲笑过,说那块玉是邪物……没见这些年来,但凡跟玉扯上关系的,都没个好结果么? 史鼏:“明儿个抽个空去打听打听去。” “是,老爷。” 大管家得了命令,第二天一早就出了门,自从自家老爷身体好了后,保龄侯府就没以前那么低调了,二老爷史鼐也被安排了外放,如今正跟在卫若琼卫大人身边做金陵通判,有卫大人保驾护航,也算是镀金了。 所以,他不仅在京城问,还给二老爷去了一封信。 荣国府的根基就在金陵,也不知道这事儿有没有传到金陵去。 保龄侯府的大管家,工作能力杠杠的! 金陵那边的消息暂时传不回来,京城这边却很好打听,在外面跑了一整天,鞋底子都快磨穿了,天黑前大管家终于拿到了答案,上报给了史鼏。 “老爷,老奴问了好些人,都说以前听说过,但从前年下半年,这风声才大了起来。” 前年下半年…… 那不就是陛下那对龙凤胎将近三岁的时候? 荣国府这是想做什么? 早些年,宁国府的贾敬跟着义忠亲王后头跑,那时候史鼏就感觉不好,只是他身子不好,劝了几次人家不听,便干脆抛下不理了,果不其然,义忠亲王谋逆自杀,贾敬为了保全家族,抛下妻子儿子便去当了道士,一直到现在都不敢下山一步。 荣国公死了,贾敬也走了。 他们拍拍屁股走了,却仿佛把自家老姑奶奶的脑子也带走了。 史鼏只一想,便能猜个八九不离十……老姑奶奶这是想给贾元春造势呢! 龙凤胎三岁了,也就意味着他们长成了,轻易不会夭折,早年老太太拿元春大年初一生日造势,便是为了叫贾元春入宫去,可谁曾想,珍妃的那对龙凤胎也生在了大年初一,老太太不敢碰瓷儿,又想观望,这才等龙凤胎彻底站住了,又拿出了贾宝玉‘含玉而生’的宣传方案。 实际上,史鼏也觉得这‘含玉而生’是老姑奶奶人为造就的噱头。 那刚出生的孩子嘴得多大才能含住那么大一块玉? 瞧瞧这些年老姑奶奶的骚操作,史鼏便觉得满心窒息,尤其……在听说这老太太还想着跟林家结亲的时候,史鼏更是眼前一黑。 不知死活! “老爷,常言道,姑表亲姑表亲,打断骨头连着筋,这老姑奶奶想来也只是想着宝二爷与林家姑娘是表兄妹,这才乱打主意吧。”大管家嘴里劝着,手却下意识地抹去额头的汗。 姑表亲? 史鼏嗤笑:“那咱家与荣国府也算姑表亲了。” 他倒不觉得老太太敢打湘云的主意,因为保龄侯府是老太太的娘家,若老太太做的太过分,他这个娘家人也是有拿捏老太太的手段的。 老太太之所以敢打林家那姑娘的主意,不过是仗着自己是林夫人的母亲罢了。 史鼏在书房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先去上朝,如今他也领了正经的差事,虽然只是个礼部的四品,但也是要每日上朝的,等上完了朝他便离了宫,今日早晨是林瀚去讲学,下午才是他,所以他早上没什么事,只需要去礼部点个卯就行了。 点了卯,回家换了身低调的衣裳,没乘坐奢华的大马车,而是坐着一辆青篷马车就出了门,直奔荣国府。 这还是他身体好了后头一回上门。 自然是很顺利地见到了贾母,毕竟他以前身子孱弱的时候,荣国府的人也不敢拦着他。 史鼏再一次踏足荣国府,心境已然与当年不同了。 当初他重病缠身,眼看着即将一命呜呼,所以对贾母多有忍耐,只期望自己去后,这位姑母能够看在他帮衬贾元春的份儿上,能好好对自己的女儿。 那时候他是真心想将自己宫中的人脉交给贾母的。 可谁曾想,他遇到了珍妃。 自己能活着,又何必请求别人做靠山?更何况,自己快死的时候,这位好姑母可是上门逼迫过的,那时候她说的每一句话,每一声看似安慰,实则威胁的话,这些年都不停在他心底盘桓着。 他没径直去荣庆堂,而是在花厅等着。 贾母得知史鼏来了,自然就想起明年的选秀,她以为史鼏是为了贾元春来的,心下不由冷哼一声:“这是眼看着元春要有大造化了,这才巴巴的上了门,我这个侄儿啊,是个顶顶有眼色的。” 赖大家的谄媚地笑道:“老太太不是常说‘四王八公,同气连枝’么,史侯爷早年身子不佳,不也常来给老太太请安?这病去如抽丝,这几年史侯爷怕是在家中调养身子,如今恢复康健,自然就又来给老太太请安了。” 这话谁都知道是假的,但也算给了贾母一个台阶下。 她就是心里头不痛快。 并非盼着侄儿死,只是侄儿的女儿还年幼,宫中那一部分人脉很是用不上,他这几年却依旧把着不放,不愿将这部分人脉交给贾元春。 “也罢,既然来了,便喊来见一见吧。” 到底还是拿着架子,不肯主动去花厅,而是叫人领了史鼏到荣庆堂来。 史鼏当然无所谓,便跟着来了。 一进门贾母就冷哼一声:“真是难为了,几年不见,如今瞧着倒是大安了。” 这是还想给个下马威呢。 史鼏也不生气,他向来情绪稳定,只看向赖大家的:“劳烦嬷嬷带着丫鬟们都下去,本侯有几句私密话要跟姑母说。” 赖大家的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贾母。 只见她撇着头没看她,却也没阻止,便知晓贾母是同意了,这才笑着应承:“欸,侯爷与老太太说说话,老奴便先退下了。” 说着,便带着屋子里的丫鬟们都离开了。 人一离开,史鼏就冷了脸:“姑母,数年不见,侄儿只瞧着你们荣国府当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什么?! 贾母瞬间震惊了,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向史鼏。 她还等着这个侄儿说两句软和话呢! “你们荣国府若是想死便早早说开了,也好叫我们这些不想死的早早地避开了去。” “史鼏!”贾母一拍桌子,声音都尖锐了。 史鼏丝毫没有被吓到的感觉,反而冷哼:“姑母你也不必跟侄儿大吵大叫,本侯虽为姑母晚辈,却也是你的娘家人,当年宁国府的敬大爷是怎么上山的,想必姑母比本侯清楚,本以为姑母你能约束族人,不会再犯错,倒不想一时疏忽,倒叫你起了野心。” “你你你——” 贾母瞠目结舌,张了好几次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史鼏却不给她狡辩的机会,只口不提贾元春,只说贾宝玉,声音又急又厉,只差指着贾母鼻子叱骂:“你们荣国府的宝二爷,口含宝玉降生,乃是天降大造化之人,这样的话你怎么敢宣扬出去。” “宝二爷有大造化,宫里的大皇子没有大造化呗?” “皇帝都不如你们荣国府的二老爷能干,能生个大造化的儿子。” “以前只觉得你们荣国府一窝子蠢人,不愿与你们计较,好在你们宣扬这事儿也只在亲眷中流传,外头百姓也就当听个笑话便不理会,却未曾想到,一个不察,你们倒是又干了件抄家灭族的事情来。” “若非昨儿个听了点风声叫下人去查,还不知道你们胆子竟这般大,竟敢叫宝玉在外头传出这样的名声来?” “贾宝玉有大造化想要做什么?谋朝篡位么?” “……” 贾母原本愤怒冲顶,眼前漆黑,只恨不得上前撕烂这个侄儿的嘴,可随着他的话越说越多,竟叫她的背脊生出一层冷汗来,最终整个人狼狈地跌坐在了椅子上。 尤其那句‘谋朝篡位’,瞬间叫她回忆起了当年。 好半晌,她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我只是……”想给元春造势而已啊。 家里有个有大造化的弟弟,元春入了宫,也能叫皇帝高看一眼不是吗? “我不管姑母你本打算做什么,你现在要做的是怎么将这件事尽快压下去,若传到陛下耳中,你就等着给你的好孙子收尸吧。” 说完,也不等贾母反应,一甩袖子就走了。 提醒这一句,他仁至义尽。 不过…… 这事儿流传这么广,怎么又感觉没那么多人听说过呢?不然得话,早就有御史在朝堂上弹劾了,太上皇对勋贵优待,皇帝对勋贵可没那么客气。 史鼏一走,贾母独自在荣庆堂枯坐许久。 最终,还是将两个儿子以及儿媳喊了过来,这件事儿必须要早些解决了才行。 然而她两个儿子也没办法,一家子在荣庆堂内,气氛安静的可怕,只有邢夫人满心懵懂……她进门时贾宝玉都已经快两岁了,一点儿都不清楚荣国府的骚操作。 宫里的阿沅可不知晓,贾宝玉含玉而生这个大雷被提前给引爆了,她这会儿满心都是自己的一双儿女。 儿子不需要她担心,作为水琮唯一的皇子,如今独得水琮宠爱,一应配置都是顶配,就连武师傅都已经提前预定好了人选,只等着到了年岁,便开始增加课程。 而女儿她就要耗费很多心思了。 水琮自然也疼爱这个女儿,却并没有像水琮那样耗费精神去培养她,所以庆阳的学业,便只能她这个做母妃的多烦恼烦恼了。 所以伴读至关重要! 阿沅连夜放了两个紫卡嬷嬷,紫思醒来时身在四执库,也是凑巧,恰好是四执库的掌事嬷嬷,被阿沅看中调来伺候大公主,属于是升官了,虽然品阶未升,但却换了个热灶。 紫午则是内务府教导小宫女规矩的教导嬷嬷,调来伺候大公主更是自然而然,至于文琴文箫两姐妹,则是紫衣推荐的一对姐妹花,被紫衣洗脑许久,脑子已经变成了永寿宫的形状,是可以信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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