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的后宫争斗的厉害,许许多多匪夷所思地手段都会使出来……玉石,染料,刺绣的丝线……总之,因着阿沅的谨慎,如今后宫中最安全的恐怕就是珍妃身边了。 赵太医几乎每隔几日就要过来检查一番,甚至连库房都时不时的盘点,就怕又像当年那般出现毒石而不自知。 水琮有时候都在想,这宫里的女人若是都像珍妃多好呀。 懂得自我保护,没事儿就喊太医来检查检查……反正那群太医拿着俸禄,平常不看诊的时候也没事儿干。 这一整夜,玄清行宫风平浪静,只除了栖凤殿被围了起来。 飞鸾阁心知肚明不会到处声张,凉信殿与漪澜殿距离长定殿都很远,再加上长安动了手,消息自然被捂得严严实实,所以那边压根就没收到风声。 也就凉信殿那边武常在哭了一场。 今日的赏赐出了纰漏,她虽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却是品出了皇后娘娘对自己不上心。 本想博一场前程,结果前程没博到不说,还只生下了个病歪歪的女儿,自己还坏了身子,还惹了陛下的忌讳,以至于自从生产过后到现在,陛下都未曾露过面。 越想越觉得自己猪油蒙了心。 本想着坐月子的时候好好自我消化,可这凉信殿可不止住着她一个人呢,另外还有两个有孕的常在呢,二人天天来陪她说话,时不时摸一摸肚子,只瞧着那模样,就好似已经确定了肚子里是皇子似得。 等她们走后,武常在恨的捶床:“我倒要瞧瞧,她们能生出个什么来?” 守着二公主的奶娘忍不住背过身去翻白眼。 生出个人呗! 还生出个什么来……也就是她命苦,怎么就伺候了这么一个不老实的主子,连带着二公主都是病歪歪的,她是真怕自己奶孩子的时候把小公主给呛死了,自己没了也就罢了,万一再连累了家里人可就完了。 她可知道的,当今陛下的奶娘当年就没的惨烈。 水琮处理起事情来十分雷厉风行。 就在他人在飞鸾阁抱着珍妃睡觉的时候,镇国公牛承嗣已经被带入了大理寺关押,镇国公夫人心中惊惶,却也知道此时不是手足无措的时候,便想着先给宫里的女儿送信。 可谁曾想,镇国公府已经被御林军给围了。 她被吓得浑身颤抖,眼前一阵阵的发黑,眼看着就要倒下去的时候,牛继祖身边的丫鬟又跑了过来,满脸惊恐地禀报,说牛继祖因惊吓过度而昏厥了。 镇国公夫人只觉霎时间天旋地转,只恨不得立时死过去,盼着今日所发生的一切皆是梦境才好。 最终还是御林军首领怕出事,才请了个太医过来给牛继祖看病。 镇国公夫人见牛继祖喝了药,病情平稳了,这才想起了自己的丈夫,虽然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也不知道丈夫被带去了哪里,可被御林军带走,可见犯的事儿不小,她不过一介妇人,哪里敢跟这些官爷说话,便叫大管家前去周旋。 一直到了次日晌午,大管家才得了消息传回来:“是宫里娘娘出了事。” “什么?”镇国公夫人手一颤,脸色骤然煞白,难不成她的女儿……身子…… 她此时还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只以为是牛继芳身子不好,如今病入膏肓,快要崩逝了,可随即又一想,不,不对,若当真是皇后身子不行了,陛下又怎么可能将镇国公府围起来,该是请了她入宫陪伴娘娘才是。 越想越心慌,她连忙追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大管家摇摇头,心情也很沉重。 “那起子差人一个个嘴比蚌壳还紧,只这点儿消息,还是使了好几百两银钱才问出来的呢。” 前两日出门还被人恭维着呢,谁能想到一夕变了天,镇国公府竟也成了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了:“如今也只能期盼着娘娘未曾犯下大错,陛下便是迁怒,只要娘娘的地位稳得住,日后府里便是无虞,若是……” 若是娘娘没了,这镇国公府才是真的没了。 镇国公夫人闭上眼,泪水‘哗’的就下来了,管家的意思她明白,这一次的情况艰难,家中能指望的便只有宫里的女儿了,也就是说……自家老爷危险了。 “不行。” 镇国公夫人猛然睁开眼睛,她不能坐以待毙,她必须得想办法将老爷救回来才行。 四王八公,同气连枝。 这句话不只是说说而已,若那些个姻亲不帮忙,就别怪她心狠手辣,拖所有人下水,谁家没有几个糟心亲戚,谁手里没沾过血? 她家老爷虽然软弱无用,可该有的手段还是有的。 她立即起身,朝着书房的方向快步而去。 她记得,书房里有一个暗格,暗格里有着能保全镇国公府的东西。 镇国公夫人在努力自救,镇国公则是没扛过十板子就直接招供了,御林军连夜又将镇国寺给围了,轻而易举地便拿下了那位传说中的高僧。 高僧被御林军冲入禅房的时候,身上的僧衣都没来得及披,直接就被捂嘴带走了。 镇国寺也不是高僧被带走了便脱的了身的,寺门一关,里面站满了御林军,一个个老和尚小和尚全都被关进了一个屋里,一个一个的审。 镇国寺是皇家寺庙又如何? 正因为是皇家寺庙,里面有了贼人,才更需要严加审问。 等水琮开完了小朝会,批改了一半的奏折,又在长定殿用了午膳之后,京城内一晚上努力的口供,也顺利地放在了御案上面。 高僧没能扛得住大刑,将真真国这么多年的筹谋尽数招供了。 这是一起……持续了将近三十年的阴谋。 真真国是夹在两个大国之间的一个小国,夹缝生存的日子很不好过。 国力微弱,国土狭小,国民稀少,资源也不丰富……更别说与两个大国接壤的城池还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可偏偏作为两国之间的缓冲区,却意外的十分和平,极少有战事。 若非那一年…… 那一年,天降奇石,通体如白玉,触手温润,形状似玉佛,国王一见便龙颜大悦,立即派遣军队将这块奇石运去了真真国的真真寺。 国王痴迷奇石,带着自己的公主皇子,后宫妃嫔来参拜。 也就是这一参拜,拉开了真真国皇宫死亡游戏的序幕。 先是国王突然病重,浑身如同油蜡覆体,身上从肌肤开始融化,然后便是皇后与贵妃,她们俩突然肚子涨大,身下黑血蔓延,再就是一些受宠的妃妾们……症状各不相同。 皇子公主们,也都有一些奇怪症状,但因为接触的少,只是身体变差,倒是没有要了性命。 一番查探之后,便察觉出了那奇石并非奇石,而是一块毒石,但凡接触到的人全都会死的很惨,皇子公主们得知真相后,自然不会再纵容这毒石蔓延,便挑了数百位死士,将这毒石用船装去了大海深处,连船带毒石,以及那数百位死士,全都沉尸海底。 毁了毒石后,国王病危,皇子公主们开始争夺皇位。 再然后…… 便是触怒上天,真真国全境爆发洪水,百姓流离失所,到处都是牲畜与老百姓的尸体,全国的粮食被淹没,包括宫里的贵人们,也都吃不饱。 也就是在那一次,真真国求助太上皇,年轻气盛的太上皇不仅要求真真国划了三个城池,还要求嫡公主和亲。 嫡公主为长姐,太子为弟弟。 且嫡公主手段不凡,与毒石接触也是最少的,却偏偏被送出去做了和亲公主,成为了太上皇后宫的禁脔,谁也不知晓,这位公主私藏了那毒石的佛头,并将之切割成了大大小小不同的形状,制作成了不同的器皿。 她将这些器皿带到了后宫,送给了各位娘娘。 她想将真真国皇宫中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在太上皇的后宫重新再复制一遍。 只是强大的国家能人多…… 她起初很顺利,可随着皇子生一个死一个,到后来完全没有婴孩啼哭,周锡儒学成归来,她的把戏就被拆穿了,她也泰然赴死了。 公主死了,她的手下还活着。 他们还在努力为了公主的目标,而奋斗着,努力着。 他们将最后一块毒石切割成了两片,重新雕刻成了玉牌,交给了镇国公牛承嗣,借着镇国公的手,让毒石重新回到后宫之中。 只是…… 他们也没想到,这个毒石居然暴露的这么快。 他们甚至都做好再一次蛰伏二十年的准备了。 看了真相的水琮攥紧了纸张,手背泛白,额头冒出青筋,双目猩红,愤怒冲刷着他的大脑,理智却在阻拦他的动作。 一时愤怒,一时恐惧。 再一次感叹,有时候运气当真是妙不可言。 一切竟真的那般凑巧,误打误撞,将一块存在隐患的玉牌就这样彻彻底底地暴露了出来。 “另一块玉牌呢?” 好半晌,水琮平复了心情,才哑着嗓子开口询问长安。 “回禀陛下,已经取来了,只是毒石危险,为了陛下的龙体,还是不看了吧。” “嗯。” 水琮闭了闭眼:“请了周锡儒检查,若是真的,便毁去了吧。” 那毒石,只有彻底的化为粉末,消失在这天地之间,才能叫他那颗虚浮的心,得片刻安稳。 “是,陛下。” 那供词长安是一点儿没看,但此时看陛下的情绪,便知晓,那供词中定是又牵扯到了很多以前的事,也是……一桩毒石案,迫害了两代帝王的后宫。 这太上皇……当真是害人不浅呐。 长安抬手抹掉眼角的泪花,只觉得自家陛下当真是被连累的不轻。 小可怜儿水琮枯坐在长定殿内半日,一直到了黄昏,才拿着供词去了赤水行宫。 太上皇自从中风后,情绪就愈发的不稳定,每日阴沉着一张脸,无论是对妃嫔还是对宫人态度都极其差,不是叱骂就是摔东西,偶尔还会趁着妃嫔们喂药的时候动手。 甄太妃前两日刚被打了一耳光。 太上皇力道大,第一日瞧着只是有些红,次日淤血上来了,半张脸都发青发紫,瞧着便十分可怕,所以当水琮来时,甄太妃正躲在自己宫里敷脸,丝毫不知晓这一对父子又背对着自己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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