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甩开手臂,迈开脚步,就听身后传来一声:“姐……”停住动作,我竖起了耳朵,少年轻吸了口气:“姐姐——” 我转过身去,用力摸了摸他的头,“不错哦,五条小弟弟,我会永远记得这一天的哈哈哈。” 他知道被我耍了,追着我跑。 但也只有现在的他,我才能耍一耍。 二十八岁的五条悟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恐怕只有夏油杰复活才能让他的心如此动摇吧。 时间很快到了。 地球覆盖在影子中的零点。 我跪在地面上,最接近神的地方。 少年没什么表情地坐在走廊上,看着这边。月光落了他半身,墨镜挡住了他的眼眸,反倒显得更加落寞。 我对月亮张开了怀抱:“赐予他避开伤害的能力。” 少年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笑,半开玩笑道:“无情的人快点走吧,去找你的五条悟。” 我笑了,双手交握,转向了空中新月。 “请让我回到最初的世界线。” 走马灯浮现,多个画面于周身旋转,这回我一动不动地浮在空中。但不知是不是转得太快,我忽然感到一阵眩晕,无法呼吸。 腹部抽疼了一下,像是有有什么东西穿过了。 我抬手轻按,余光瞥见了一抹红色。 “欸……” 看到指间上沾上了深痕,我这才低头看去。 无纹浴衣被染红,晕染的痕迹肉眼可见地扩大,液体往下流淌,滴滴答答落到了脚边。 往常受伤的机会极少,在反应过来前就会愈合。 这一次,腹部却像是被扎了一个永无止尽的洞,血液和井水一样汩汩流出。 膝盖一软,我跪倒在地,手不自觉地触到空中的画面,留下一抹长痕。 “怎么……”我倒在了地上,头重重地撞到了地面,身旁有人在尖叫。 好痛,但力气在流失,甚至无法多品味这一丝实打实的痛楚。 汽车的喇叭声在耳旁轰鸣,我的世界逐渐安静,我终于要……死掉了吗? 有些突然,没有欣喜,只是潜意识中默默等待着的事来临了,仅此而已。 视线模糊了。 原来故事都是骗人的,我并没有看见美貌的死神。 陷入彻底的黑暗前,我想。
第24章 一号死神坐在我眼前。 他有一头飘逸的黑发,大概是要让我自己打理,不如让我去剃光头的,极考验人耐心的长度。 他有一双墨绿色的眼眸,落在黄昏的光线中,单看像是什么野兽。 他身形也修长挺拔,一身黑色风衣,死神本神,美人本人。 在未开口前,他的冷静自持已令他看上去像是个外地的来客,来自大洋彼岸那座太阳不会落下的岛屿。 再看看这压在帽子下的几缕刘海,我不得不怀疑他戴了一顶假发的可能性。 我努力回忆着昨晚第一次听到的名字,尽全力捕捉着这形象,要将二者联系到一起。 终于,我想起来了。 “是……黑井先生?”我开口说话,声音沙哑到连我自己都吓一跳。 “赤井,赤井秀一。”他的语气没有起伏,绿眸看了过来,冷淡得不象话。 “抱歉,赤井先生。”我丝毫不觉得抱歉,这才环顾周围。 这里很明显是医院,我正处于角落一隅。 床旁拉起了遮帘,嘈杂的声音传入我耳中,一声哭喊响起,随即是忙乱的匆匆脚步声。 有人被抬到旁边的床上,随着机器的滴滴声,在响彻整个房间的喊叫声中,血骤然飙到了帘子上,遮帘被冲得飞往我的方向。 我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往旁边退去。 面对如此场景,自称赤井秀一的男人淡定地坐在靠墙的椅子上:“清醒了吗?” 显然没有。 我混沌的大脑努力运转,最后的记忆追溯到昨晚。 我在酒吧打工,每周两次在乐队里拉低音提琴。 昨天酒吧老板向我介绍了赤井秀一,说他很久以前曾是乐队的一员,仅此而已。 我的记忆就停在结束打工后,走出店外的时刻。 要问我为什么打工,自然是为了钱。 虽说拿到了奖学金,但生活并不富裕。 无名家出事后,唯一活下来的我被当成了嫌疑人,经过一番纠缠后重获自由,腐烂了的咒术界却向我提交了一大笔账单,名目总结是「调查花费」和「善后处理」。 什么都没调查出来,什么也没处理,提出的费用却接近全部的遗产。 我差一点就愤怒地撕掉了账单,还是忍住将它放好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有能力和机会算旧账的时间总有一天会到。 总之,付完了这笔天价数字,我留下了空荡荡的房子,拿着余下的五百万日元,踏上了异国他乡,走向了音乐的道路。 这一生不会再和咒术界有关系了,这一生我都要平静地生活下去,在赤井秀一说出他的身份前,我是这样想的。 “FBI?”我问道:“和我有什么关系?” “昨晚你在酒吧门口昏倒,腹部上出现了一个直径三厘米的洞口,贯穿身体前后。” 我:“您在和我开玩笑?” “这是检查报告。”赤井倾身拿起搁在床下架子上的活页夹,放到我面前:“重要的是你当下的身体状况,伤口完全愈合,完全看不出有受过伤。” 我:“……” 难道是整蛊节目?没有摄像机?在医院不会添麻烦? “这件事不在我管辖范围,虽然遇到通常也要上报,”赤井的目光审慎,“这次先放过你。自己能离开吗?” 我木讷地点了下头,他站起身就要走。 “请等一下。”我叫道。 赤井双手插袋,侧头看来,长发轻晃。 自称FBI的他一副「我不想工作的」怠惰样子,脸色看上去并不很好。 “请问我的琴在哪里?” “送你上救护车前,丹尼尔放吧里了。”他最后看了我一眼,转身走了,余下我呆坐在床上,手里紧拿着活页夹。 简单整理后,我离开医院,走上了街头。 在卫生间里看了半天,没在身上找到一点伤痕。但报告上的片子,又确实显示赤井说的不假。 最先想到会造成这种情况的,当然是咒术。 相较于有天元存在的日本,其他地方咒灵和咒术师屈指可数。 从赤井语气听来,他大概率听说过。但看上去对此并无兴趣,或许心里有其他事。 若是他真感兴趣,我反倒不知如何是好。 我身上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种症状? 从十八岁到二十一岁,这三年时间,我不是没遇到过咒术师。但我身上已经没咒力了,哪怕他们再敏锐,也不会察觉到我的存在,除了某个人。 难不成要为了这事联系他?算了吧。 地铁里一如既往散发着奇怪的味道,黄昏过后,乘客量逐渐到了高峰。 我靠在门旁的扶手,去到酒吧,丹尼尔紧张地问我身体状况如何,说我昨天背着琴出门,没走几步就倒了下去。 我耸肩说无事,只想看看我的琴。 下了晚课后直接到这儿来,没有将琴先放回宿舍,真是一个巨大的失误。 琴盒上有刮蹭的痕迹,我连忙打开它,简单确认了一下,幸好没有伤到。 我最贵的家当就是这把琴,要是它坏了,实在没钱买第二把。 背着琴离开酒吧,秋季的冷风吹过衬衫,叫我打了个哆嗦。 抬手拦了辆车,我坐上去,斜斜空靠着车窗玻璃,结束了保险公司的通话。 窗外灯火通明,这座城市的夜晚来临了。 熟悉与陌生的滋味混合在心头,我在这里度过了如此漫长的时光,却始终觉得没法完全融入其中。 即使我已没有咒力,也还是摆脱不了咒术师这个身份。 虽说一直在逃避这点,如今突如其来的事故,又让我不得不重新面对。 逃得再远,也只有一个地球,一个宇宙,更可怕的是,过去留在我心里,怎么都跑不了。 伴随着鸣叫着的警笛,一道红光闪过窗外,我还是下意识地吓了一跳,眼前又闪过那天那幕,我怀中的人。 别想了,别想了,我深吸了口气,保持麻木,继续前进就好。 结果还没到终点,路上就堵车了。 今天是周末,等下去不是办法,我识趣地背着琴下了车,边吃着丹尼尔给我的三明治,边往公寓走。 还有一年就要毕业,大家都在考虑出路。 刚上大一时,同系的都卯着劲想做独奏者,我却从一开始就决定以升学为主,最终目标是混到教职。 去到某个气候不错的地区,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夏季假期去北边,冬季假期去南边,悠然地于世界上环游,怀念上台时就举办独奏会或者短暂地假如某个乐团。 想到这样的未来,虽说并不容易实现,整个人都心情舒畅,好像能忘掉所有的烦恼。 我穿过郁郁葱葱的树林,到了宿舍楼下。 路灯照亮了红砖外表的五层楼,周末的原因,基本都跑出去了,但也没想到楼里竟一盏灯都没亮。 暗灰蓝色的夜空中行过飞鸟的影子,我方要走进宿舍,侧旁的林中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动静。 松鼠?我停了脚步,侧头看去。 不知是不是刚遇到了奇怪的事,如今也处于过敏感的阶段,无限放大了风吹过树叶的声音。 巨大的黑影在这一刻踩过树丛,像是校园恐怖故事里的熊,扑了出来。 “——”我猛然地退了一步,看清楚来到灯下的身影,怔了一瞬,松了口气:“艾利啊?” 艾利莱尔是我同级的同学,不知何时我们就成了聊得来的朋友,他也和我一样想过自由的生活,不想被任何存在束缚。 “怎么了,艾利?”我吐了口气,走上前:“我还以为有熊呢。” 话还没说到一半,我就觉得有点不太对劲了。 艾利一向爽朗温柔,遇见时他总会先和我打招呼,更不会要故意吓人似的,钻进这片树林里。 “你去哪里了?”正想着,他就开口问我,笑容有些僵硬,让我感到更强烈的异样。 “酒吧啊。”我说。 “不是昨晚?怎么现在才回来?” “有些事。”我说:“你才是怎么了,脸色看上去很不好的样子。” “是么——”他拖长了声音,往前迈了一步。 在路旁光亮的照射下,我看到他手中闪过一道反光。 人这种生物,平常看到悬疑片的时候总会说:「我才不会和主角一样笨」,「我不可能发呆绝对马上就跑」,「我肯定一个板砖就拍上去了」。 但当真正的危机出现在眼前时,大部分人却完全反应不过来,只会呆愣在原地,就和现在的我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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