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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弱弱地笑了笑。 她转过身来完全面对他。"你怎么还不走？我告诉过你，我今晚没有——" "——心情，是的，你说了。"他替她说完。"但是，没有人比我更能改善你的心情的人了。所以，我就留下来了。" 他用胸中所有的温情凝视着她，没有再看别的地方。她又叹了口气，不确定地笑了笑。她的眼睛有些湿润，但哈尔假装没有注意到。他有种想把她的头发掖到耳后抚摸她的脸颊的冲动。 "那么我该怎么做？"他问道。 她噘着嘴，叠起双臂。"通常情况下，我会把桌子搬到墙边，把扶手椅搬到一边，沙发搬到楼梯旁边，"她最终说道。"以便有有清晰、平整的空间。" 哈尔猜测通常情况是指在我去监狱探望我父亲什么的之后。他从来没有发现她的家具换地方了，甚至在他来之前没有打电话给她的时候也没发现过，但也许这只是他的运气问题。 他用灯戒做了一只大手，抓起了沙发。 巴里喊道："哈尔，我有个大窗户！" 哈尔眨了眨眼，停下了，"然后呢？" 她白了他一眼，"然后我的邻居们也会看到的。" "然后呢？"他重复道。 她又朝他喊了一声，但她的嘴角几乎露出了笑容，"哈尔！" "小熊，饶了我吧，我可能是这房子里的男人，但我可不是超人。" 他脸上大概因为那傻乎乎的笑容，看起来像个小傻子。他憋不住笑，她的眼睛里有火花，而这都是他的功劳。这个世界上，他真的不想再要什么了。 "好吧，好吧，我用正常的方式为你做。"他终于忍不住挠了挠脖子说。"去泡茶吧。" "茶？"她问道。 "得了吧，你总是喝茶，"他揶揄道。"你应该出生在英国之类的。" 她轻笑了一声，揉了揉眼睛。"你知道这是刻板印象吧？" "对，完全正确，"他说。 她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她把头偏向一边，用某种怀旧的目光望着他，他会说，但那是一种不同的东西，一种更深层次的东西。这让他一下子觉得浑身发热，开始冒汗。 巴里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带着平静的表情朝哈尔的方向走去，慢慢的她的笑容变大了。她在他身边停了下来，在门框的另一边，透过睫毛抬头看向他。尽管刚才几秒钟前她还很生气，但她那双婴儿蓝的眼睛却很安详。 "谢谢你，哈尔，"她轻声说道。 她向前走了一步，抱住了他。她没有迎上他的目光，哈尔两只手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巴里抱着他好一会儿抽着鼻子。哈尔不想让她走，但他还是放开了她。 她去泡茶了，哈尔折了折袖子。有家具要搬呐。 大概十分钟后，巴里把茶放在窗台上，去了楼梯下的碗橱。她搬着三个纸箱回来了，那是哈尔从未见过的柜子里的纸盒。 从那以后她的整个神态都变了。她身上满是决心，同时也有那么多的不甘心。这在她身上显得很矛盾，很难过。 她把一个个盒子里的文件扔在了地上。里面有好多好多的照片，各种角度都是一样的东西，有的是血的图案，有的是尸体。哈尔不明白她怎么会每天都看这样的东西。 当她坐在地毯上时，他给她倒了一杯茶。她从第二个箱子里拿出一叠纸。然后，她又伸手进去，拿出一个破旧的、少女气十足的发夹，上面有一朵雏菊。她把刘海往上别了一下，不让它挡住眼睛。 当她开始把照片一件一件地同步摆在地上时，哈尔把茶递给她。当他在她旁边的地毯上坐下来时，他什么也没说。照片一共有七排，根据上面的东西堆放着黑白复印件——一把刀子，一件带血的法兰绒衬衫，一块块的塑料或布料，她开始把第三个盒子里的东西分开。 她麻木着脸盯着这些照片，攥紧拳头一动不动。哈尔又把茶递给她。她挪开其中一张照片，那张照片上有被害人的尸体，都是一副血淋淋的脸色，脸色苍白，眼睛是死蓝色的。 哈尔舔了舔嘴唇。"你到底在做什么？"他虚弱地问道。 巴里把目光从照片上移开，抓着杯子，瞥了一眼哈尔。 "我在找凶手，"她说。"我父亲没有杀人。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到了达瑞尔，但他想起了她之前对他说过的话——她指的是亲生的那个，那个因为谋杀她的母亲而入狱的那个。正如她所说的那样，她在复盘旧案卷宗。她妈妈的案子旧档案。那个女人，那个受害者，就是她的母亲。她怎么能这么冷静地看着那些照片呢？ "你也不相信我，"当哈尔沉默不语的时候，她带着受伤的目光控诉道 。 "不，我相信，我相信。"他说。"只是——我才意识到，这——这——" 他含糊地指着被害人的照片。 "我妈妈，是的，"她回答说。 她把其中一张照片拿得更近，面无表情。她闭上眼睛，又把它放了下来，重新回忆起来。 "我发现了她，"她承认说。"和我爸爸一起。但他没有杀人。" "你在那里，"哈尔说。"我没有理由不相信你。" 她给了他一个羞涩的笑容，当哈尔再次开口时，那笑容变得更灿烂，"我想帮忙。" "没有什么可以帮助的。这三年来，我都没有动过这个案子。"她解释道。"但你可以把笔记分类。" 她伸手拿起了放在第二个盒子里的那一叠纸。"日期一般是在左上角。" 于是哈尔开始把警方的报告和巴里的笔记分开来。直到他找到了一些没有日期的记录。他把它们拿给巴里看，她停下了对照片的清点。 "哦，"她说。"反正这些都是没用的，我很早之前做的。" 哈尔盯着它们看了一会儿。"但这不是你的笔迹。" 虽然有些尴尬，但他看到她的字迹时，还是能认出她的笔迹。字条上的那张有类似的A和D，但不是她的。 巴里咬了咬嘴唇。"那是我的，"她说。"我的笔迹，我的意思是。八年级时的笔迹。" 哈尔眨了眨眼。巴里耸了耸肩。 "我是个奇怪的孩子，"她承认道。 哈尔想否认，但真的无法否认。 在剩下的那个晚上，巴里翻阅了无数的照片、警方的报告和证据。她在这里和那里做了一些笔记，但最后，没有发现任何新的东西。哈尔把东西递给她，端着茶水，只是观察着她。有时，她的脖子弯得很久，他想亲吻一下她的脖子，把她的紧张劲儿都给亲没了。有时，哈尔在她身后的地板上坐着，她靠在他身上 沉默的巴里和他一起看着血淋淋地她妈妈被杀的犯罪现场的照片，这个夜晚还是相当惬意的。 在巴里最后复原打扫时哈尔突然意识到，犯罪现场就是他们坐着的客厅。 ***** 哈尔不想去分局。部分原因是那里面全是警察，哈尔和警察并不总是相处得很好。最主要的原因是这很尴尬——一个没有血缘关系也没有亲密的关系的成年男子去找一个在那里工作的漂亮的女人。他被问到时，该怎么解释自己是谁？ 我和她差不多同居，我爱上了她，我很想和她共度余生，但我们没有在一起什么的，因为我以为她是个男人，所以没有在一起。是的，这听起来很不正常。 所以，当巴里说，"来局里，我们在我的实验室里吃饭。" 的时候，哈尔慌了。 当然，哈尔很自信，无所畏惧，什么的，所以他去了分局。他买了午餐，巴里喜欢吃的简单的烩饭。纸袋很大东西很多。 哈尔的运气让他一进门就遇到了达瑞尔。他正在和门边的一个警官聊天，挥舞着双手的样子很像巴里。当哈尔在门边停住脚步，挡住了他的去路，他瞥了他一眼。 注意到哈尔，他扬起了眉毛，狐疑地盯着他看。 "孩子？"他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他问这句话的时候，好像除了巴里之外，哈尔还能在这里做什么一样。哈尔又开始慌起来了。 "嗯，我——"他说道。"我不知道巴里的实验室在哪里，"他吐出一句话。 达瑞尔给了他一个同情的眼神，但他的表情明显就是好笑到不行。他冲着哈尔翻了个白眼，双手叉腰上。 "她在楼上，"他说，眼睛里闪着星星亮晶晶的。"在三号实验室里。" 哈尔呼出一口气。他把纸袋抓得更紧了。 "那我就——你知道哈——"他喃喃地说。"去找她吧。" 达瑞尔把眉毛挑得更高了。"当然，"他若无其事地说道。 哈尔在跑掉的时候，差点被自己的腿绊倒。 "这么说来，就是那个赢得了队长黄金女孩儿的心的家伙？" 哈尔听到了一些军官们的窃窃私语。 一边向楼梯走去，他突然意识到巴里就是那个黄金女孩儿，他们在谈论他。然后，他突然意识到了一点。 妈的，他想，达达瑞尔是个警察队长。 他飞快地上楼去了。 巴里看到他时给他的笑容完全值得这一切了。 ***** 哈尔听说了很多关于艾瑞斯的事。非常多。 一般来说，艾瑞斯是他唯一没有真正见过却挺喜欢的人。巴里有时会给他看她的照片，或者文章，或者告诉他一些关于她的趣闻轶事。哈尔有短暂的想过，巴里是不是还爱着她。他们的出去玩儿看起来很像约会。 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并不是计划好的。哈尔只是在警局旁边等着巴里的午休。他在她家住了三天，今天他们约好了一起吃午饭。当巴里拿着她的包挣扎着从楼里走出来，完全与他擦肩而过时，他知道她已经忘记他了。 "巴里，"他叫了她一声。 她瞬间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哈尔。她皱起了眉头，但还是对他笑了笑。 "哈尔？你在这里做什么？"她无辜地问道。 哈尔好笑的深深叹了口气。 当他看着她时，注意到她的正装裤，太过宽大的男士薄荷绿衬衫和棕色毛衣好像更属于他时，他不知为何生气不起来。 "你忘了，"他说。"那我就先回家等着吃晚饭了。" 她愣了一下，睁大眼睛一边舔了舔嘴唇。如果不是巴里，他一定会说她在暗自口吐芬芳。她揉了揉自己的脸。 "上帝，我忘了，"她说。"我很抱歉。" 他翻了个白眼然后对她笑了笑。健忘是她的个性之一。 "还会有其他的时候，"他安慰道。 巴里挥舞着双手表示抗议。 "不，不，不，不，"她一股脑说道。"我们还是可以吃午饭的，我们就和艾瑞斯一起吃吧。反正她也想见见你。" 当提起艾瑞斯时，哈尔的心跳有有点加速。他咽了咽口水。 "如果这对她来说不是问题的话，"他不确定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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