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王悠煞有介事,点头撒娇的模样可爱到不需要威胁,马文才就直接妥协,“是,很难,我想了大半年才想到。” 她着实喜欢这样被宠爱的感觉。王悠转身抱紧马文才,欣喜之中又带点羞涩:“允许你这么叫,不过只能私底下,而且不能让姐姐们知道,不然她们要笑话我的。” 王兰和王蕙此时却是不及想念王悠。前几次就将书院弄得鸡飞狗跳的王卓然王大人作为方正考评官,再次被朝廷派遣至尼山书院执行公务,他一来,书院内就注定要少几分安宁,如今还有借机挟私报复的陈夫子裹乱,被选中服侍王大人的梁山伯前路可谓是困难重重。 “阿嚏。”王蕙揉了揉鼻子,眨了两下眼睛后又接着磨她的胭脂。王兰见状忙让她去净手,王蕙却是不以为然:“横竖他又看不见,那么费事干嘛?姐,你就放心吧,有我这香喷喷、红艳艳的脂粉出马,王大人一定会对你的梁公子手下留情。” 王兰闻言嗔了她一句,又道:“梁公子做事妥当,谨慎负责,王大人对他初始印象不错,照理应该不会太为难他,怕就只怕陈夫子……” 说起这个王蕙就来气:“也不知道是哪个黑心肝的把梁公子和谢先生的婚事扯到一起了,还掰扯到了陈夫子面前。原本陈夫子就不太喜欢梁公子,现在好了,看他更不是鼻子不是眼的了。” 王兰惊讶:“你这是听谁说的?” “木蓝啊,哦,她是听马统说的。木蓝现在不还在认人嘛,马统可是积极得很,就从他那儿听说谢先生和王凝之的婚事,其中有梁公子帮忙撮合的功劳。据说谢先生定亲当日是梁公子代替王二公子相的亲,也因此他得了谢丞相和王二公子的青睐,所以夫子才让梁公子上品状排行榜……”王蕙一时嘴快,急忙止住。 王兰已是皱了眉:“小蕙,你这话可有五分真?” “应该……有吧,”王蕙心里觉得有七分,“马统说话虽然是偏向马文才的,但要没有的事情,他应该也不敢胡乱编造。王谢联姻,他们马家必然是去了人,得到消息应该也不难。” 她越说声音越小,猛的磨了两下胭脂,即刻扯开话题,“可怜我这好东西,本来是给悠儿准备的,现在全便宜王卓然了。” 这哀嚎恰巧被木蓝听见,她摆着手蹦蹦跳跳进屋,将一束新采的野花摆到桌子中间的花瓶里头:“没关系没关系,蕙小姐,我们家小姐不缺胭脂,广白姐姐给小姐装了一大匣子,昨晚我给小姐整理房间,她那儿也还存着小半箱呢。” 小半箱…… 以箱论胭脂的,整个尼山也只此一家了。王蕙汗颜,想起去年王悠从马家回来,陆陆续续抬了三箱子的东西上书院,不由再次回忆起当时的目瞪口呆。就那些,据说还是精简过的。马家,真的无时无刻不在炫富。但她一想起马文才,就少不得要咬牙,“悠儿是不缺胭脂,但她缺我做的独一无二的胭脂!那些个里头,只有两盒是我做的!” 被念叨的马文才也猛然打了个喷嚏,王悠放下手中刚接过的工具,小心扶着梯子让他从屋顶稳当下来,“上头风大,晨间风冷,要你多穿件衣服是对的吧。” 对是对的,可话是没听,冷也已经冷过了。马文才呼出一口气,料想王悠会来试他的手温,不想却是落了空。他的手还尴尬地停在半空,后者已经回过身去和旁人打招呼:“大叔,早啊!厨房里有醒酒汤,你可以趁热去喝一碗。” “老酒鬼最好醉死梦中,何须清醒?”大叔笑着走出,看看梯子,又看看臭着脸站在一边的马文才,“怎么,你们两个一大早要给我老家伙拆屋子呢?” “才不是!文才兄是在帮您修补屋顶呢!您不是说这屋子经常漏雨吗?他就早起来帮忙了。”王悠指了指一旁的工具,大叔的目光再次投来,马文才直接别过了脸。 他的反应让人有不了好气,大叔笑了一声,直接问向王悠:“帮忙?是你的主意?” 王悠无奈:“何必管是谁的主意,重点难道不该是有人帮你修补好了屋顶吗?” 大叔摇头:“非也,非也,若是按你所说,不寻缘由,那也无需知道经过了,我只要知道屋顶已经被补好,这样不就够了?” 马文才直接甩袖:“走吧,跟他废话什么?我们早点回去。”他说完疾走几步,又回头,“我马文才不喜欢欠人家人情,这就当是我的房钱,你满意了?” “满意,哪能不满意?这下很好,咱们两清,可以不相往来了。”大叔面上很是高兴,王悠知道他是气话,便扯了他的袖子,又伸手去拉马文才,可马公子万分不耐,见她不跟他走,松了手独自就下楼去。 “文才你等我一会儿。” 她跑下又跑上,大叔看了都替她累得慌:“丫头,他一个大男人,你可不能这么惯着他。要他等,站在原地喊一声就是了,何必呢?” 王悠从房里拿了包袱出来,双手递过信笺,“大叔觉得我惯着他,那是没见过他对我好的模样。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应该是相互的,他不高兴了,我多走几步路能让他安心,何乐而不为?” “唔,”大叔挑眉,将视线落到笺子内容上,“我原想说你这个女娃娃不害臊,也担心你是被那公子哥迷了眼,现在看来你们竟是很认真地在谈婚论嫁。嗯,怎么这个空下来的字是要我填?” 王悠笑着擦了下脸颊:“总要有个确切的称呼才好,我拿不定主意,所以干脆把问题抛给您。” “那你是有什么主意?”她话里有话,他也顺着她的机锋往下。王悠乐得如此,将随身携带的一根墨笔尖点了又点,“您不愿讲,我思来想去,觉得有一个字最好不过,就叫您‘陶’大叔如何?” 对面的人果然愣神,大叔见着王悠眉眼弯弯,也随即笑言:“这漫山粉桃,叫我‘桃’大叔确实适合。” “此‘桃’彼‘陶’都有意思,大叔莫要忘了山上有桃,也有亲人惦念,若是什么时候有空,走动两步也好。”他不承认,也就罢了。王悠施礼,让毛笔在指间打了个转儿,也就道了再见。马文才正在楼下等她,她三步并两步,将包袱交给他的同时,也把手塞进了他掌心。山下的生活自由且甜蜜,到了山上,到底要少点乐趣。
第43章 第九章 从大叔家回书院,走后山会快上许多,唯一不好的便是那里的路崎岖难行。祝英台心系梁山伯,而王悠挂念着一道油盐炒枸杞叶,两人一拍即合,商量过后仍是决定走这条道。 自水路转陆路,眼瞧着前头两人始终相牵的手,祝英台颇有些牙酸,她甚至开始后悔自己才刚没有绕到他们面前,如此省得让她反复想起梁山伯的身影。在书院时,总有人说她和梁山伯形影不离,即便是不开口说话,中间也有一种让人插之不入的感觉。往日她只当同学说笑,如今看了王悠他们,她才当真有所体会。 “英台,你跟着些。”胡思乱想之际,王悠回过头来喊她。祝英台愣愣地应了一声,又见马文才似有不满,低头跟王悠说了句什么,就听王悠娇声再道:“我担心他跟丢了嘛。” 祝英台料想马文才在心中对她大抵已是翻了几十个白眼,而若是没有王悠在,恐怕他早已经甩下她直接回了山。她正想着,刚要说一句她走前面,就见马文才揽了王悠的肩将人往旁边带:“你先走。” 他们难得有意见一致的时候,祝英台未逞多让,大跨两步越过了二人身侧,他行至前边又止住,目光盯向马文才还未移开的手,提醒道:“悠姑娘还未出阁,你注意点分寸。” “她乐意,你管得着吗?”马文才又是一用力,使得王悠直接跌进他怀中。虽说祝英台不是旁人,这两日也见惯了他们的亲近,可突如其来的一下还是臊得王悠咬牙,她在马文才腰间狠掐了一把,又不得不压低声音,“你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马文才满脸的无辜与委屈,但王悠一瞪,他也就讪讪先住了嘴。横在肩头的手被拨拉开去,小姑娘没好气地走了几步,往前同祝英台一道说话。马文才奈之不何,愠恼地斜了祝英台一眼,才气不顺地跟了上去。 与此同时,书院内,梁山伯正望着面前破了个大洞的瓦缸发愁。天气炎热,半个时辰前他还在后山溪石抚琴静心,以寻清凉也慰藉相思,不想王大人却是巴巴地找了过来,要他备好洗澡用水。 为了为难他,王卓然早已是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他到杂院时,几口大缸整整齐齐地横倒在地上,表面被苏安擦洗得锃亮,内里是半点水都没有。梁山伯一瞧,心中多少有了点底,但他性子向来温朴,也未曾抱怨,就准备下山去挑水。 就在他的书童四九发牢骚抱不平之际,即将干完活的苏安感念梁山伯平日对他的照顾,也提出帮忙之请,这本是一件好事,可坏就坏在,苏安在完工之前不小心将瓦缸掼倒在地,致使上头多了一个脑袋大小的破洞。 且不说这洞难补,他们一筹莫展之际,偏偏祸不单行,被以监工之名前来找茬的王大人和陈夫子抓了个正着。这下可好,缸要修,洗澡水得挑,时间也被缩短到了次日天亮。不到一天的时间,在场的人就是全部上阵,也难以将这些活做完。 尼山有溪,绕院而过,然而能用于饮用的水却需得从山下由人力挑上。山路远且岖,书院仆夫并不能日日打水,故长期以来皆用杂院里头的这几口大缸进行储水,以供日常取使。溪水质地本就一般,再放置几日,也仅是到了能入口的地步。马文才伸手掬了一捧泉水,试过之后松了神色,才抬眼叫王悠过来:“悠儿,过来吧,这水挺甜,要比书院里好喝得多。” “真的?”王悠闻言惊喜,从溪石上站起,小跑着就往马文才的方向去。这地方石块虽大,平整之余却也带有斜度,马文才见她连跑带跳,急走了两步向她伸手:“小心点,当心脚滑了。” 王悠却只是一味笑着,她拨了头发,就着马文才手里新盛的水也尝了一口,顿时笑得更开:“果真是甘甜清冽!”她的脑子里已经闪现了十来道可以好好利用起此泉水的菜谱,然而再一想路途之辛遥,不由也扁了嘴。她回头望,见祝英台还坐在那大太阳底下,便也招呼了他过来,同装好水的马文才为他让出一个位置。“英台,你是不是跟山伯待久了,也犯起了他的傻?怎的文才兄没叫你,你就不过来了?” 她原意只是想同祝英台开个玩笑,然而一提起梁山伯,脑子里便生出一个新的想法来:“英台,山伯不是一直在研究治水吗?你说他有没有办法将这泉水引到书院里去?” 有道是一言惊醒梦中人,王悠一提,余下两人眼前皆是一亮。祝英台兴奋不已,马文才却又是别扭地转过了脸。三人各怀心思,在阴凉处歇息了片刻,就又起程回了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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