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廉亲王时,苏培成特特加重了重音,漏出几分不屑之色。 这廉亲王当真是不死心,都到了这地步还爱搞风搞雨,可惜的是无论他怎么做,这天下大事已定,廉亲王大势去了,断是不可能再有机会了。 徒晰续道: "无论是宫规还是大晋律中都无一百二十遍之说,此时也是皇子的自习时间,并无限定,赵大人口口声声说太上皇规定了一百二十遍云云,是从何而来?莫非是赵大人代太上皇定下的规矩? 不但替太上皇定规矩,还对时这么一个还不满七岁的皇子就用上了无君无父,不忠不孝的罪名,赵大人倒是好大的口气。” 要扣大帽子,谁不会扣,姓赵的敢给他扣一个不忠不孝,他便回给他一个不仁不义,他就不信,当真闹到了太上皇前,太上皇会帮着这么一个不知所谓的臣子而不帮他这个亲孙子! 说到徒晰的年纪,其他他不由得暗暗点头,说实话,在初初知道晰皇子有着逢五一休的特权之时,不少人也有些不悦,总觉得圣上待晰皇子太过宽和,可用到无君无父,不忠不孝这八个字着实太过了点。 看看徒圆析的年纪,再看看赵学敬的年纪,莫名的,大伙都有点不舒服了,这分明就是欺负小孩子吗。 永正帝原本紧锁的眉头松开,暗暗的点了点头,他原本还担心晰哥儿性子太软,会被臣子拿捏住,如今他倒是可以放心了,既然如此,永正帝也想踹跌哥儿自己一个人能走到那一步。 于是他沉吟了一下,倒也不说话了,看徒晰怎么应对。 徒晰这帽子一扣,赵学敬一时间也不由得哽住,说起来这读书一百二十遍一事是平康帝自个的习惯,所谓上行下效,从此之后上书房里便有了这一百二十遍的潜规则,但要说这事有没有写成明律……赵学敬还真不确定。 虽是如此,但赵学敬仍不死心,连忙道: "晰皇子年纪还小,应以学业为重,怎么可以不捉紧时间读圣贤书———" 一句话未完,徒晰便不耐烦道:“你说的圣贤书是那一本?四书五经?还是史记、汉书?资治通鉴?农政全书?你且说来?" 赵学敬沉吟道:"以晰皇子的年纪,莫约念到孟子便就不错了。" 其实这还是多说了,晰皇子还不满七岁呢,又是新进学不久,能读到论语就不错了,但赵学敬谨慎,故意多说了说。 他此话一出,不少人便忍不住摇头,默默的离赵学敬远了点。晰皇子如果背不出来固然丢脸,但是赵学敬竟然敢当场让皇子丢脸,也不怕之后永正帝给他穿小鞋,深怕被他连累,众人默默地离他远点,再远点。 没想到徒晰不在乎的一笑,直接背起了孟子,孟子全文莫约有三万多字,不过才背完一章,所有人都失语了,由小观大,晰皇子当真是背全了。好些人心下琢磨,自家的儿子/孙子在晰皇子这年龄的时候读到了孟子了吗?似乎还没有吧!? 永正帝得意的嘴角连压都压不下去了,他笑道:“好了,这孟子有什么好背的,不如背背礼记吧,顺便……” 他眼眸如电的在赵学敬脸上转了一圈,"顺便让人好好反省自己的行为合不合礼!" 四书五经有其学习顺序,五经中的最后一本便是礼记,学到礼记也差不多出师了,以徒晰的年纪,学到此处也差不多尽够了,让徒晰直接背礼记,也是让大伙知道徒晰的学业好的很,不劳他们操心。 再则,晰哥儿即使长于民间,但也始终是个皇子,想在皇子身上栽罪名,也得瞧瞧自己的身份! “是。”徒晰应下,直接了当的开口背起了礼记,除了早知道徒晰有过目不忘之能,从头到尾者神在在的张廷玉与林如海外,所有人都不禁震惊,晰皇子才六岁半啊,便把四书五经全读完了,这是什么可怕的速度? 不少人下意识的看向张廷玉与林如海,怪不得两人对于御史的弹劾压根没放在心上,以昕皇子这读书进度,谁能说晰皇子的不是。 赵学敬冷汗淋淋,他是真真没想到徒晰读书的速度竟然这么快,他强撑着说道: "晰皇子玩物丧志,岂是皇子所为?” “玩物丧志!?”徒晰更乐了,“赵大人不会不知道我刚教的是算学吧?” 赵学敬不屑道:"枝微未学,不值一提。" “枝微未学?”徒晰气乐了,直接考了一题, “如果一户主突发重病身亡,其欠银若干,第一笔欠银一百两银子,借了三年,第一年一成利,第二年一成三利,第三年三成利;第二笔欠银三十两银子,只借了一年,允了一成利息。其膝下有三子三女,每名子女该负担多少债务?" 其实这是最简单的利钱计算,虽然复利加重利,稍微复杂了一点,不过只用到加减乘除,真要静下心采算的防,还是能算得出来的,到玉玉个好讲,但睁纱艳对能算得出来。 不过他里头还是放了点小陷阱在里头,按大晋律来说,女子是无权继承家产的,不过债务的话倒是人人平等,六个子女平分债务,谁都逃不掉。 赵学敬瞬间傻眼,“这个……” 他硬着头皮道:"这事自有银钱师爷计算。" 徒晰喝斥道: "这是尔等做为父母官,最常碰见的事情,你一问三不知,是要如何为父母官!?如果你在任上这么久了,连自个的工作都不会做,要你何用,还不如聘请师爷算了!" 即使一般员工,在职三个月以上了,连自己的本职工作都不会做的话,人事早就叫他回家吃自己了,也只有在古代,还能容得他们请什么师爷代打。 徒晰打从心底觉得,如果大晋的官员都像赵学敬一样的话,那以后这些官位还不如让师爷来坐算了,就他所知,有不少师爷只不过是科举上失利,但真正的本事恐怕比官员还厉害呢。 像左宗棠便不是正经科举入仕,而是靠着做师爷起家,当然啦,像这样的师爷,整个历史上也只有左宗棠一个人,可事实上,有本事的师爷当真不少,只是难以像左宗棠这般碰上了百年难得一见的太平天国之乱,而有出头之机罢了。 未了,徒晰不忘再下结论:“我大晋堂堂的官员,竟然连师爷都不如!” 更让徒晰难过的是,数学是科学的基础,华夏的数学发展其实不比西方世界要来的晚,只是因为科举的不重视,研究数学者极少,错过了科技发展的最佳时机,以至于后来被西方世界追上。 一想到此处,他就对像赵学敬这般独尊儒术,视其他学问为无物的当代读书人而越发感到痛恨。 或许是徒晰痛心疾首的神情太过明显了,一时间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虽说他们之前都没把算学当一回,像这类复杂的计算大多尽数交托给银钱师爷,可如今是不是该捡回来了?不然岂不是像晰皇子所言的连师爷都不如? 话说到这份上,赵学敬辩无可辩,整个人脸色惨白,冷汗渗渗,好似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反倒是永正帝当场笑道:“好!” 如此一来,他便就可以放心了。 ××× 得意归得意,好端端的御史竟然敢弹劾皇子一事,永正帝也颇有几分恼怒,逢五一休主要是为了培育新高产作物,此事是秘密,无论是永正帝还是徒晰都没有把握一定能成功,是以将这事隐密不说。 这真正的原由不好让人知道,要不是晰哥儿有过目不忘之能,晰哥儿岂不是被这些御史给毁了名声,还背上了什么无君无父,不忠不孝的罪名,叫听哥儿以后如何在大晋朝中立足!? 是以这事既定,永正帝便下狠手收拾这些人了。 御史有风闻奏事之权,是以两名弹劾的御史被申诫了一番,罚俸三月,暂且留用;但永正帝私下交待了林如海一声,让他将这两人给他压的死死的,这辈子就别想出头了。 御史是因为他们的职务这才暂且留用,但故意挑事的赵国敬可就没这么幸运了,他本是礼部侍郎,永正帝直接把他给一掳到底,甚至还以赵国敬不配为师为由,另外给廉亲王捡了一名伴读学士做先生。 永正帝此举,一方面是羞辱赵国敬,另外一方面也是给廉亲王一个难看,一个已经离开上书房少说有好几十年的皇子又被送了先生,这代表着什么?这代表着廉亲王的书没读好呗。 此举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廉亲王接旨之时,整个人气的不住颤抖,连话都说不好了。 永正帝此次难得的下了很手,也是让人瞧一瞧他的态度,想要再在徒晰身上搞事,也得掂量掂量自己份量。 不过教训了廉亲王与二名御史,永正帝少不得也得问个清楚明白,这究竟是准搞出来的事?不把源头止住,难保将来不会再发生同样的事情。 苏培成犹豫了许久,这才低声道:"这是历皇子与年妃娘娘的吩咐。" 他低声道: "历皇子到翊坤宫中,不知和年妃娘娘说了些什么,年妃娘娘便让人去了两名御史家一趟,这两名御史以往是跟着年大人的官吏,算是年派的人马。" 要是以往,他大概顶多只会说到年妃,这事便就打住了,毕竟不得罪任何人,特别是极有可能上位的皇子,也算是他们做太监的潜规则了。 可历皇子连接搞事,上次远星子之事更是差点害死言里这么多的太监,他要是还帮着历皇子隐瞒,那对得起慎刑司里服了哑药的那些同僚,更对不起历皇子先前搞出来的事了。 再则,苏培成可还记得,圣上把郎家一掳到底不说,又让暗卫扮做山贼,直接屠了郎家一家子,并让人秘密赐死了南安郡王的郎侧妃,又把南安郡王府里所有曾参与远皇子入宫一事的一干人等尽数处死。 不想成为这里头的一员,苏培成少不得有啥说啥,一心一意对永正帝尽忠。/> 虽然只说了这两个人名,但苏培成从永正帝的态度中可看出,永正帝对这两人着实不满。 苏培成忍不住说了句大实话,"圣上,年羹尧远在西北,怕是不知道这事。" 说话要凭良心,这事是年妃吩咐的,关年羹尧什么事呢?要是年羹尧当真在京里,以他的聪明,怎么可能会让自己的人掺和进去,说到底,他也不过是倒楣的为妹顶罪罢了。 永正帝沉吟许久,最后叹道:“年妃这手也伸太长了。” 他顿了顿道:“让人把翊坤宫里的人理一理,以后这种事不许再发生。” 苏培成苦着脸应下。 他明白圣上之意是要将年妃所有的人手给砍了,断了年妃与外头传递消息的途径。 这事说起来不难,可这前提是圣上别心软啊,要是圣上一心软,他这事还能怎么做下去,到时砍了一半,平白得罪了年妃,还不如不砍呢。 永正帝大概也是对自己也心里有数,沉默许久后再增添了一句,"让年妃在翊坤宫里好好反省,这三个月里,就别让她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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