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钱氏所出的皇子啊!要是早生一刻钟,如今的徒历就是我了。我明明也是皇子,为什么会落到如今的下场!?为什么!?" 李远不断的哭叫着,他是真不明白,为什么他一个皇子会落到这般下场?为什么他的同胞兄弟仍居高位,唯有他却落到今日这般的地步,他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李远哭的眼泪和鼻涕都出来了,全无半点形象,那悲痛的哭泣声即使是在慎刑司里见惯死人的狱卒听见,也会难得的浮起一丝哀鸣,他们心里明白,那是真真正正的悲痛,做不得假。 小太监们吓的小脸都白了,面面相觑,惊的说不出话来。 在这言里能活着的,特别是能在慎开司里好好活着的,绝对没有蠢人,即使是贪吃酒的小太监也是一样,见的犯人多了,他们自能分辨那一句是真的,那一句是假的。 李远的话每一句都是如此的不可思议,偏生每一句都是发自内心的真话。可是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呢? 而一旁的掌刑太监亦脸色灰白,一瞬间,他知道在场的人全都完了,慎刑司也全完了,他们所有的人这次都真的完了! 事关重大,掌刑太监不敢隐瞒,只能悄悄地报与苏培成,苏培成在寿宴中途突然被叫了出来,听问李远说自个是皇子,当下便喝斥道:“胡说八道!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情!” 四皇子府上丢一次皇子已经够了,怎么可能再丢第二次?而且还让好好的皇子变成了太监!他这个掌事太监又不是吃素的,怎么可能会让这种事一再发生! 掌刑太监低声问道:“敢问公公,请问当年四皇子的生母一钱氏,是在那儿生下四皇子的?” 他也希望李远所说是假,特特调出了以往的记录,细细查询,便是想证明李远弄错了,他不过是普通的农家子,绝非皇子;但越查,他越是心惊。 按理来说,皇子、皇孙的生产必有记录,并且会派言中稳婆亲自坐镇,那会那么容易让人混沌皇家血脉,偏偏当年在四皇子府上出了岔子,晰皇子那次是意外,但历皇子处……更是一场意外了。 历皇子是侍女钱氏所出一事其实压根就瞒不过人,在内务府的记录里写的明明白白的,母钱氏,生于郎家别院! 大凡皇子、皇孙出生,都是在宫里,又或着皇子府里所出,唯有历皇子是生于郎家别院,虽说钱氏产子之时,还有内务府派的稳婆守着,断是不会让人鱼目混珠,可奈不住圣上偏心眼啊。 当年郎氏起了去母留子的心思,又不愿让旁人知道历皇子非她所出,便让怀胎侍女藏在自个屋中,不许她见旁人,也不许太医为其把平安脉,临产之际又特特带着婢女回了娘家,便是想偷偷处置了侍女。 按理来说,怀胎的妃嫔、侍妾不可离府,更不可在外生产,但永正帝当时不知怎么了,竟然允了郎氏所求,让郎氏带着怀胎的婢女回娘家,并在郎氏娘家生产。 还好当时给钱氏接生的是内务府里派来的稳婆,钱氏身边还有着太监、宫人守着,否则今日身份存疑的皇子怕是又会多了一位。 掌刑太监特特当年给历皇子接生的稳婆唤来细细询问过,当年郎氏一心求子,钱氏不过是代她生产的工具罢了,待钱氏着实狠毒。 在确认钱氏有孕之后,郎氏更是日日给钱氏进补,在钱氏生产之时,钱氏整个人胖的像颗球一般,那肚子更是大的很。 妇人过胖,怕是不好生产,钱氏果然难产,好不容易才堪堪生下孩子,不过这孩子一出生,人也没了气。 郎氏当时连瞧也不瞧钱氏,抱着孩子就走了,稳婆虽觉得不安,但小皇孙才是最重要的,便跟着郎氏离去,至于钱氏的尸身最后是如何处置的,她也不甚清楚。 掌刑太监叹道:“按接生的稳婆所言,当时钱氏极胖,肚子也大的异常,原本她以为钱氏肚子里的胎儿被补的过大,必定难产,连剖腹取婴的刀具都准备好了,没想到钱氏产下的孩子并不大,反而比正常孩子略小。" 因为钱氏太胖,稳婆当时也没怀疑她是怀了双胎,还道钱氏都补到自个身上去了,但仔细一想,如果钱氏怀的是双胎呢? 双胎向来比正常胎儿小些,倘若是双胎,便可解释为什么钱氏明明被补过头了,但胎儿还如此之小了。 苏培成的脸都白了,他冷声道:“即使如此,也不能说李远必定是皇子!” 掌刑太监苦笑了一下,也不反驳,续道: "钱氏的尸身后来如何,着实不好查了,小的让人略略问过,三年前,郎家不知怎么的,发卖了不少下人去了黑煤场,其中有不少下人便是别院里的下人。” 大户人家的下人一但被卖去了黑煤场,绝对是个死字,不过是早死、晚死罢了。换句话说,真正知道钱氏尸身下落,又或着知道当时钱氏的肚子里是否还有孩子的下人全都没了,当真是查无可查,不过…… “小的让人去了李远老家问过,李远的父亲姓李,叫李大,是李家村当地人,世世代代都是南安王府的佃农;而其母却是邻村的佃了郎氏一族祭田的佃农之女,正好也姓钱!” 而且巧的很,李钱氏和生育了四皇子的钱氏正好是堂姐妹。 “不只如此,李家村人不少都知道,李远是抱养来的孩子,非李大亲生。” 李大家在李家村里虽然算不上什么大户,但也有几个亲友的,家里突然多出了这么一个孩子,谁会不好奇问上二句。 李钱氏当时便说了,说李远是她一个族中姐妹的孩子,因为是棺材子,无论是夫家还是娘家都不想要,还想把孩子也跟着他娘一起活埋了,她看不过眼,便把孩子给抱了回来。 “原先李大无自个亲生子女时待李远还好些,有了亲生子女之后,便对李远动辄打骂,在缺银之时,更是为了多那几两银子,便把李远卖做太监!" 小孩儿是不愁卖的,像李远这般生的好的小孩儿更是不难卖,原本人伢子也说了,想把李远卖到大户人家做书僮,但李大就为了多那几两银子,便把儿子往那见不得人处卖去。 为了多那区区三两银子,便舍得让儿子挨上那一刀,要说是亲生的,怎么可能呢。 “南安郡王府和郎家有几分交情,南安郡王的侧妃正是郎家女,郎家在京中算不得什么,但没少借着南安郡王府的势力欺凌旁人。三年前,历皇子揭发郎侍妾残害皇子之事,郎侍妾被赐死,郎家也遭了罪。” “郎家嘴上不说,但这事后府里只要是跟钱氏沾上关系的人尽数发卖,即使是出嫁女也不例外,李家也是因为如此跟着倒了楣,被南安郡王府赶走,最后被逼得不得不卖儿卖女。" 掌刑太监心下暗叹,历皇子做事顾前不顾后,他为生母报仇固然是爽了,但他母族钱家人可就惨了,钱家几个男丁被卖到黑煤场,钱家女也被郎家发卖到那些见不得人处。 即使是出嫁女也没落了个好,这李家便是因为如此这才无以谋生,只能卖儿到宫中。 "原本这事到这也算了了,偏生李家后来不知怎么的又得罪了南安郡王府,一家子全都死绝了!李远吓的连给父母弟妹收尸都不敢,李家一家子的尸还是同村人看不下去,帮着收拾的。” “再之后,郎家突然又再大量清理自家下人,所有当年在别院里的下人尽数发卖,钱氏之事,最终查无可查。” 越是大户人家,越不可能如此下很手清理府中下人,一则,这下人贪婪好滑是免不了的,要是为了一点子小事便驱赶下人,那个下人还敢为他们做事? 是以捉大放小,向来是大户人家的潜规则了。而郎家在三年前连接清理了二次下人,这内里要说没鬼,谁会相信呢? 更巧的是,这一切的一切,都恰好都发生在三年前!巧的让人不得不怀疑了。 皇家的一切都是要最好的,不仅仅只是物质上是如此,就连人才也是要最好的,慎刑司如果认真起来,绝对比什么应天府衙中最资深的捕头还要来的强,短短一日之内,便将李远的身世给查了个七、八成。 虽然少了最关键的证据,可就目前眼下查到的,掌刑太监也不得不承认,李远此人,只怕当真是皇子。 事到如今,已经不是掌刑太监敢再查下去的了,只能将之报给苏培成,请他转交给圣上定夺。 说完之后,掌刑太监也不由得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皇家是不喜双胎,但也不可能对自个的骨肉下很手,更不可能让自家的孩子成了太监,万一真要生了双胎,大多是将其中一个远远送便是,但无论怎么的,总是富贵不断。 倘若李远当真是皇子,这孩子的命当真是极苦的,不过就出生之时晚了点,一时之差,这命运竟天差地远。 掌刑太监每说一句,苏培成的脸便白了一分,一瞬间,他脑海里也只剩下三个字:完蛋了!!!
第82章 留子去母 有些事儿旁人不知,但做为四皇子府里的总管太监,苏培成却是再清楚不过。 正如掌刑太监所说,当年郎氏可以私下带钱氏回娘家生产,好留子去母,其中自然是有着圣上的默许。 事实上,当年郎氏能大着胆子留子去母,这整件事的背后都是有着永正帝的同意,郎氏才敢如此行事。 平康四十七年,当时还只是皇子的永正帝随平康帝巡视塞外,在旋行途中突染时疫,平康帝急召四皇子府中侍妾侍疾,在府中所有妃嫔侍妾当中,只有郎侍妾前来侍疾。 在郎侍妾的细心照顾之下,永正帝最后终于痊愈,但郎侍妾也被时疫所染,虽是医治好了,但也伤了身子,再也不能生育,对于一个侍妾而言,不能再生育便如何天塌下来一般让人绝望。 郎侍妾苦求圣上收了她身边的贴身丫环一钱氏,让钱氏为其生子,永正帝怜郎氏是因为照顾他而失去了生育能力,最终还是应了郎侍妾所求,幸了钱氏,并默许郎氏在钱氏有孕后留子去母。 甚至郎氏带着钱氏到她娘家别院生产一事,也是苏培成事先安排好,为的便郎氏悄悄地留子去母,不然怎么可能会这么巧,当郎氏带着钱氏去她娘家别院之时,正好有着内务府派来的稳婆跟随接生呢? 毕竟当时永正帝只是皇子,在众皇子中也不算特别出众,内务府自然不会特别讨好,早早派了稳婆跟着钱氏。只是他说什么也没想到,当年钱氏怀的不是一个,而是双胎! 现在回想一下,郎氏怕是也察觉出了什么,当年才把钱氏拘在房里,不让她出去见人,故意将钱氏喂胖,甚至还不让太医给钱氏把平安脉,为的就是避免留下任何双胎的记录,甚至苦求圣上让她带钱氏去宫外生产。 一想到自己当年竟然被郎氏给摆了一道,虽然郎氏已死,但苏培成还是气的来回踱步,不住骂道:“无知蠢妇!无知蠢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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