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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白天与黑夜交融的混沌时刻，女巫们也开始活跃。古镇外围的山体之上，伫立着一座临海的堡垒，饱经风霜的残垣断壁彰显着它的悠久岁月，要塞沿着山脊绵延，土黄色的建筑似乎与身下的巨岩融为一体，内藏乾坤。 事实上，这座山的内部已经被女巫挖空，几个世纪以来，她们将其用作一处隐秘藏身之地，只在必要的时候开启，如今，时隔两百年，女巫们再次躲进了大本营。 女巫们曾将这里说成是辉煌的圣地，吹嘘它的重要性。可在西蒙和在场的其他罗马尼亚血族看来，这里就是一个宽敞的地牢。 地宫由许多大小不一的石室构成，其中由密道连接，这里像蚂蚁的洞穴般错综复杂，而这群昆虫一般的人形生物则围绕着她们的王后苟延残喘。 宽大的阴暗石室中，地上摆满了蜡烛，四周的石壁上刻画着一些难以辨认的粗糙浮雕，在烛火下像张牙舞爪的毒虫。此刻，艾琳正站在由血渍化成的圆形图案中央，周围围坐着闭目祷告的女巫，她们小声念着古老的语言，规律又嘈杂，像黄蜂一样吵闹。 西蒙看着女巫们围在一起祈祷的模样，不由感到一阵恶寒，他站在仅剩的十二名罗马尼亚血族身后，和同类们一样冷眼看着这一切，等待女巫们的仪式完毕。据说通过这种集体祷告，女巫们可以恢复一部分力量。 想到这里，西蒙不禁冷笑，他的躯壳快被仇恨蚕食殆尽，只能倚靠着石壁，那两只巨大的眼球愈发地骇人，骨头也因为笑声撞在一起。 恢复力量？西蒙暗自嘲讽她们，这话要是放在两百年前他还会信一信。 两百年前，女巫迎来了前所未有的繁盛时期，那时她们的力量强悍无比，几乎快要将整个欧洲的血族逼近灭绝。也正是在这一时期，她们完成了两项壮举，绞杀最强血族胡安，以及盗取了沃尔图里长老的毒液。 但盛极必衰，过于嚣张和极端的清剿运动让女巫的能力不再神秘，她们暴/露得太多，贪念也太多，将血族逼入绝境就意味着要承受来自沃尔图里的盛怒。二者实力悬殊，当时松懈自大的女巫们根本不是对手，于是她们只能靠着卑劣的手段延续族群，就这么东躲西藏了两百年，一直在寻找复苏的机会。 而现在，属于女巫的黄金时代早已经消失在历史中了，眼前的余孽无论怎样挣扎，也不可能再有之前的那般辉煌。 而西蒙身前来自罗马尼亚的血族们也一样，他们怀揣着推翻沃尔图里的春秋大梦，过分地依赖女巫的力量，这才导致了猎杀凯厄斯行动的失败。 每每想到这一点，西蒙的悔恨就叠加一层，他怨恨自己盟友们的无能，竟然能一次次地让他的仇人逃脱。一想到那个沃尔图里还安然无恙地存活于世上，他眼前立刻浮现出他的主人狄斯曾经的惨相。西蒙很想让他的仇人感受到痛苦，而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失去伴侣。 不知道这些废物的下一步计划是怎样的，西蒙决定静观其变。 女巫的祈祷结束，蜡烛的火光在瞬间熄灭，石室坠入了一片黑暗中。艾琳打了一个响指，星散的蜡烛渐渐重燃，她站在大厅中央，目光沉着，冷静得像巡视自己领地的母狮。西蒙注意到她被打穿的耳朵依旧没有恢复，披散下的金发遮住了凝固着黑红的血渍，散着腐败血液的难闻气味。 血族们在不安分地窃窃私语，这时弗拉基米尔不耐烦地上前，指着艾琳质问她：“你们的追踪魔法也没有用了！那两人躲到不知道什么地方，现在说不定已经和沃尔图里汇合了，艾琳，让你指挥就是个错误！” 对于盟友的指责，艾琳只觉得好笑，她把玩着手心的细长银链，眼睛都不抬一下：“凯厄斯的毒药已经生效，当时可是你们没有在关键时刻将他拿下，如此无能，我倒也不怀疑你们当初为什么会被沃尔图里推翻了。” 血族们纷纷露出獠牙威胁着，弗拉基米尔更是愤怒：“你还有脸说？要不是你们没把黛安娜看住让她逃了过来，凯厄斯早就葬身火海了！我们还没和你们算最后翻脸的账呢！” “所以呢？”艾琳的双眼瞪大，她的脖颈扭动，样子就像一只缠丝猎物的毒蛇：“难道你们敢杀了凯厄斯？那样黛安娜就会一枪毙了我，之后女巫们的力量会在瞬间被削弱，而你们也无法抵抗她盛怒下的攻击，凯厄斯一死，当时教堂内的所有人都会被黛安娜杀了！” 弗拉基米尔被说得哑口无言，他一时找不到理由反驳，只是恶狠狠地重申自己刚才的观点：“所以说你的计划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艾琳将银链从袖口扯出，带着电光的链条哗啦啦地掉在地上，她此刻的心情十分糟糕，并不想和这些罗马尼亚的废物吸血鬼维持体面。 她面无表情地紧握着银链，眼神空洞得可怕，随后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斯蒂芬：“斯蒂芬，你要不要管管你的兄弟，如果他再这样，我们没法继续合作。” 比起其他的同族，斯蒂芬的头脑更冷静一点，他伸手拦住了蓄势待发的弗拉基米尔，但眼中也是难掩的敌意。 “你还想继续合作？”斯蒂芬冷声问。 艾琳随后张开双臂，笑得假模假样，手中的银链却没有放下的意思：“我们双方的力量只有聚集在一起才能和沃尔图里对抗，如果你们要单独行动，至少要等凯厄斯被除掉再说，那时沃尔图里的力量就会被削弱。” 听到艾琳的这番话，西蒙的眼中迸发出杀气，他聚精会神地听着他们接下来的谈话。 斯蒂芬半信半疑：“怎么除掉他？现在找都找不到。” “但是我可以确定他们没有和沃尔图里汇合。”艾琳信誓旦旦地说：“我们虽然没有黛安娜他们的消息，但是我的人监视着沃尔图里，阿罗找不到他的好兄弟了。” 斯蒂芬问：“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就去攻击沃尔图里？” 见艾琳默认了自己回答，斯蒂芬被她荒唐的念头气笑：“这无疑是以卵击石，就算没有凯厄斯，沃尔图里还有一大堆守卫呢，你想我们去送死吗？” 艾琳摇头：“他们现在为了找自己的长老已经分散开了，除了简和亚力克，我相信其他的守卫不是我们合力下的对手。” 斯蒂芬沉默了，他思索着艾琳的建议，但是其他的同族却没有这么好的耐心和胆识，弗拉基米尔直接反驳。 “这简直是豪赌，我认为我们应该养精蓄锐，事到如今再继续进攻只能自取灭亡。” 这话惹得艾琳一阵冷笑，她随意地甩了甩银链：“养精蓄锐？你们可是养了一千多年了，沃尔图里的力量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分散过，错过了这次机会，你们想再等一千年吗？” 艾琳的话如一记重锤，血族们默不作声，心中早已被仇恨吞噬，西蒙看向斯蒂芬和弗拉基米尔，恨不得当即就替他们答应。 弗拉基米尔咬着牙，他和自己的兄弟对视一眼，二人眼底皆是难以熄灭的怒火。艾琳说的对，他们已经等了太久。 思索良久，斯蒂芬鼓动着喉咙：“给我们位置，我们去清理沃尔图里的守卫。” 艾琳迅速收回银链，她朝身后的手下勾勾手指，女巫们将附有魔力的犀牛角交给了血族们，每个都指向沃尔图里的主要战力。 “我会派手下和你们一同前去。”艾琳朝他们鞠躬致谢：“祝各位好运。” 分散消灭守卫们的确可以削弱沃尔图里的力量，西蒙作为血族，暂时要和两个罗马尼亚的一同行动，一起的还有被分来的一个女巫。 石厅内的会议结束，众人逐渐散去，西蒙准备随小队离开。这时，他突然注意到艾琳胸前的犀牛角竟然隐隐散着红光。 那是目标出现的标志，说明附近有她标记过的血族。直觉告诉西蒙，那红光背后绝对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走出地宫，小队在要塞的尽头集合分散，西蒙没有随行，他默不作声地偏离了队伍，利用自己优秀的藏匿技能潜行回了要塞。 他隐去了气息和容貌，尾行在女巫身后，艾琳带领着一队人马朝山脚下缓慢前进，带有定位魔法的犀牛角越发明亮。 “首领，如果罗马尼亚发现我们骗了他们，我们的人手将不足以抵抗他们。” 艾琳的手下，一个红发女巫担忧地劝谏着她，西蒙捕捉到了她们之间的对话。 艾琳的注意力全在手中的犀牛角上，她搜寻着目标的蛛丝马迹，丝毫不在意刚刚为自己盟友们布下的骗局。 她说道：“如果他们遇到了奥拉家的艾尔莎和彼得之后还能活着回来，那我们再讨论这个话题。” 奥拉家？西蒙疑惑，血族们此行的目标不应该是沃尔图里的守卫吗？为什么会出现奥拉的成员？ 红发女巫依旧不放心：“可如果他们发现目标是奥拉们后不战斗呢？那我们的计划岂不是难以施行？甚至还会打草惊蛇？” “不战斗？”艾琳扯了下嘴角：“就算他们不战斗，你觉得奥拉会放过他们？血族的仇敌之间只要碰上了就是你死我活，这场骗局于我们而言最好的结果就是能消灭一个奥拉，至少一个，这样我们的力量才能恢复，快没时间了……” 艾琳的脚步加快，她朝着一片密林奔去，像是突然探查到了什么线索，随行的女巫急忙跟上，西蒙潜行随后。 原来如此……恍然大悟的西蒙藏在斗篷下的眼睛转个不停，他心惊不已，差点中计，要是傻乎乎地跟着小队去了，那么他绝对不可能从奥拉手下逃生。 女巫果然狠毒，眼看铲除沃尔图里的计划要破产，她们就想用罗马尼亚最后的力量来帮助她们回收奥拉家的诅咒，为此不惜欺骗出卖盟友。打算让血族相残好坐收渔翁之利，危机时刻艾琳竟然用了这样的狠招，看来女巫的力量已经岌岌可危。 西蒙愤恨地咬牙切齿，他正想跟上探查更多的信息，一个熟悉的声音自艾琳她们前方的树林中飘来，像深谷的阴风。 “你好啊，母亲。” 所有人都定住了身形，甚至树叶也不敢出声。 血族的强大和外形无关，但是他们彼此能一眼看出对方的实力，这就像自然界中的规则，你站在对方面前，一秒就知道输赢。 西蒙无比清楚这个由自己间接促成的血族是怎样地强大，她曾经像噩梦一样阴魂不散地追杀了自己两年，就像悬挂在脖颈的匕首，摇摇欲坠。 散着冷气的美丽血族自阴暗处显形，她款步而来，眼中的红光像一场大火。
第47章 四十七 力量 自有自我意识开始，艾琳…… 自有自我意识开始，艾琳就知道她们这一族群是世上的异类。 有施加诅咒的天赋，超出常人的能力，同样有的，还有那份为了目标可以抛弃一切的执念。她们生来就是为了某一目标而活的，那目标就是罂/粟花，是人生的全部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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