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众人的目光立刻集聚在刚回来的那几人身上。 跪在堂下的几人也总算弄清楚了状况,原来丰城昨晚没有回来。那么问题来了,他会去了哪里呢?一想到华山派严厉的门规律令,几人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开始时,几人还想糊弄抵赖,只推说自己并不知情。 很快,在林纵星的武力,与丰涉的毒药双重威胁之下,终于有人承受不住,供认是丰城掳走了重雪芝。他还算聪明,没有将鲁王也一并供出,只说是丰城勾结刑典仪,事成后还杀人灭口。 有了一个开口的,剩下几人也就撑不住了,俱都纷纷开口招供。立刻便有弟子供述,道是丰城掳了重雪芝后,便将人带去太乙山中藏起来,预备回华山时再一起带走。 “太乙山?可是东都南部四十里,素有隐居圣地之美誉的那座太乙山?”上官透忍不住惊呼。 林纵星非常能理解他的心情,太乙山虽说仅只是一座山,然而下与云岭山脉相勾连,纵横绵延足有几千里远,若有人被带入这深山峻岭中,想要再将其找寻回来,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那弟子忙道:“就是那个太乙山,一直说有神仙隐居的那个。掌门在掳人之前,还派我们去山上查看过,确定了山腰中草屋无人居住,方才选了那个地方的。” 另一名弟子也跟着附和,“当时属下也去了。那草屋也不是什么都没有,里面存有些粮食干肉。属下当时还想,既有粮食,会不会其实是有人住的?后来见屋内到处都是灰尘,才确定这屋子无人居住。” 最先说话的弟子听到这里,忽然心有所感,转头对同伴们道:“你们说,会不会那屋子...其实是有主人的?” 他越想,便越觉得自己想的没错,“我曾听人说,太乙山中有武林前辈隐居。会不会是他们看见掌门在...在折磨重宫主,觉得看不过去,才...” “你说什么?”丰涉神色大变,一把抓住那弟子的衣襟提起,怒喝道:“你说他,他折磨芝...,重宫主?他是怎么折磨的?快说。” 他一只手攥成了拳头,捏的格格作响。那弟子被吓得两股颤颤,几乎说不出话来,“就是...就是...折磨...” 眼见丰涉神色可恐,众弟子都吓得要死,没有一个敢出来回话。 上官透见了,忙上前按住他的肩膀。丰涉回头见是他,立刻想起他之前所说,重雪芝并无大碍,方才慢慢冷静下来。 他长长吐出了一口浊气,手下松开了那弟子,只问道:“掌门将重宫主掳到山上后,又发生了什么?老实交代,不许耍滑头。” 那弟子如蒙大赦,略定了定神,便将丰城怎么挥剑试探重雪芝,又怎么让他们退至山下,命他们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许过去等等,依次都讲了一遍,末了又道:“掌门特意这般吩咐,那重宫主又昏迷着,还不是任凭掌门折磨? ...说不定,就是掌门做的太过,让隐居的前辈们也觉得看不过去,所以才...” 众人听得面面相觑,半响,林纵星道:“这么说,自退到山下后,你们就再没见过丰掌门了?”那弟子忙点头答是。林纵星转头看向上官透,问道:“如今这情形,你是个什么打算?” 上官透道:“真相已然水落石出,确实是丰掌门掳走了芝儿没错。昨日在鲁王殿下的见证下,两派已签订了修好文书,文书上是如何约定的,如今便依约来办理吧。” 闻言,林纵星眉头紧皱,“事情可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此次确实是华山派背约,但若就此公布出去,虽能让华山派名誉大损,然与重火宫而言,其实并无益处。” 只会让两家关系更糟。且,原本只是丰家人执意与重火宫过不去,背约之事一旦被公布,只怕华山派举派上下都要憎恨重火宫了。 另外,华山派作为武林中的名门正派,其姻亲及交好的门派都甚多,重火宫才刚扭转了自身□□的形象,实在不宜再多结仇家。 这个道理上官透如何不懂?只是到底意难平。不过,一想到丰城其实死在重雪芝手中,这口恶气倒也不是那么难咽,上官透沉默片刻,问道:“以林庄主之见,此事该如何处置才好?” 林纵星道:“你们若信得过老夫,老夫这就派人去华山,向众长老们责问施压,要求他们或道歉,或赔偿。 此事最好能控制在两派之内,尽量不要外传出去,华山派毕竟理亏,又有那一纸修好文书在,经此一事,两派才可能真正的重修旧好。这般处置,你以为如何?” 上官透要的正是这个结果。罪魁祸首丰城已死,能甩脱凶手的嫌疑,又能化解两派的恩怨,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若非要争出个是非对错,将丰城的所做所为抖搂出去,华山派固然有背信之恶名,然重雪芝杀人之事,只怕也很难捂得住。他可不觉得重雪芝这次行事,有多么的天衣无缝。 只是,也不能答应的太轻松。上官透默然良久,低声道:“前辈见识高远,非晚辈所能及也。一切就依前辈所言便是,至于芝儿那边,我会与她分说明白。” 林纵星点了点头,又对丰涉道:“你速命人去太乙山那边,寻找丰掌门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若有什么消息,即刻叫人来通知老夫。”丰涉听了,忙一口应下了。 双方既达成一致,二人便要起身告辞。丰涉立刻派出人手,立誓要将太乙山搜个底朝天,其间不小心走漏了风声,江湖上渐渐传开了丰城在太乙山失踪的消息。 林纵星回到住处,立刻写了封措辞严厉的信件,交代夏轻眉亲携信至华山派问责,要求他们尽快做出解释。 上官透也回去见重雪芝,叮嘱她道:“从现在起,忘掉你杀丰城之事。不管是谁来问,都绝不能承认。你要牢牢记住心底,丰城只是失踪了,而你什么也不知道。” 重雪芝忙点头,表示记下了。上官透想了想,又问:“昨日送你回来的那辆马车,到底是谁的人?鲁王必定会派人查探,你仔细回想下,可曾留下过什么线索?” 重雪芝道:“那是我花钱雇的两个混混。我当时是黑衣蒙面而去的,便是他们被抓了,也供不出我来。 不过,因怕鲁王会杀人泄愤,我提前叮嘱了他们,一定要将马车赶去文华巷后,方能弃车离开。” 上官透知道那个地方,顿时便放下了心。 鲁王府 鲁王果然派人去查了那辆马车,这会正在听长史汇报调查结果。 鲁王端坐在棋桌前,一手执白,一手执黑,正自己与自己对弈,只见他信手落下一枚黑子,神态悠然,语气清淡,微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查的结果怎样了?” 长史垂手立在一旁,神态恭敬,“回禀殿下,昨日刚认出是重宫主,属下便立即派人跟了上去,一路跟一路询问,最后在文华巷那边找到了,却是辆空车。” “空车?”鲁王放下手中棋子,皱眉沉思不语,半响道:“本王记得,文华巷内住的是...”长史忙道:“是杭英杭大人,他乃是太子府少詹事。” 鲁王神色一正,不由思忖开来。 此番,重雪芝被人送了回来,着实在他的预料外。若这一切都如明面显示的那般,那么,这中间一定有这么一个人,不光救下了重雪芝,还特意将人送回王府来,以作为对他的警告。 就仿佛是在说,你做的事情我都知道,下不为例。 这个人会是谁呢?他想到了文华巷,不由暗自猜疑,难道...会是太子吗? 不,不太像,这种行事风格,实在不像是太子。他曾有意研究过太子的为人处世,太子最善隐忍,非到必要时刻,能不出手便不出手,就更别提打草惊蛇、暗中警告了。 那么是林畅然? 他好歹曾是个王爷,也该有几个忠心下属,听说重雪芝很得他的宠爱,莫非这人是他?这倒也符合他的身份。无力正面与他抗衡,只能在暗中施以警告,实在不足为虑。 可若是他,那问题却又来了。他此事筹划甚秘,林畅然远在月上谷,又是如何得知他的谋划,从而及时赶到,顺利救下重雪芝的? 鲁王脑中纷繁至极,挨个闪过了自己可能存在的对手,却很快又都一一否决了。他想的头疼,却始终不能决断,不由扶住了昏涨的额头,颤抖着伸出手去,想要去倒一盏茶来。 有人恭敬的将茶杯递过来,鲁王接过饮了一口。温热的茶水下肚,他顿时感觉好多了,待看清面前之人,不由皱眉道:“你怎么还在这里?是还有什么事吗?” 长史稍犹豫了下,还是道:“回禀殿下,属下打听到一个消息。今日一大早,上官公子便去寻了灵剑山庄的林庄主...” 他将二人前去寻华山派问罪,然后拷问华山弟子之事说了,又道:“殿下,属下是否也派人去太乙山中找一找?万一被他们先寻到丰城,岂不是...?”
第111章 想通 鲁王朗声大笑,“真是奇事、…… 鲁王朗声大笑,“真是奇事、怪事,也亏他们想的出来,我那王叔竟然也信。这可真是天下第一奇事。”因见长史欲言又止,便抬手一挥,不甚在意。“不用去找。 丰城不敢说什么的。再说了,便是他供出本王来,那又如何?难道本王会畏惧区区一个重火宫吗?最多是之后的计划需要调整而已,本王自有打算,无须理会他们。” 那长史得了准话,忙应过一声之后,便躬身退下了。只留下鲁王一人依旧思忖不已。 与自己对弈,未免太过耗神,鲁王想了想,决定还是研究残局。他将棋子重新整理好,又取出自己家常爱看的一本棋谱,随意选了个残局出来,便认真摆了起来。一边摆,一边脑中犹自思索不停。 说起来,重雪芝这人着实有些气运,本是极烂的一堆摊子,竟也能被她生生走出一条活路来。他脑中忽闪过上官透那焦灼痛楚的神色,便忍不住冷嗤一声,这掌控男人的本事也是一流,以前倒是小覰了她。 想到这里,他心思不由又滑回了昨日。 鲁王暗将计划重又复盘了一遍,不由得再一次感叹,重雪芝的运气当真极好。 本是必死的一局棋,却也能天降救星,让她躲过了这一劫,这份幸运当真叫人艳羡,尤其与那些不幸之人相对比,就更加显得可恶了。 他选的这残局极精妙,白子已占据绝对优势,黑子不过在垂死挣扎耳。这种力量悬殊的对比,反激起了鲁王的好胜之心,他放下了脑中种种恼人的思绪,只一心沉浸在棋局中,苦苦思索着该如何走出一条生路来。 ...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日影渐渐西斜而去,天色很快便暗了下来,鲁王想的神思枯竭,终于在掌灯前,寻出了破局之法。 他当即便连落几子,很快破开了白子的重重围堵,重新将走投无路的黑子给彻底盘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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