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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雪芝也想到了这一点，不由得垂头沉思。上官透则继续说着自己所知的情报，“据袖娘之前调查，原双双与丰城，二人很早便相识相爱了。丰城想要娶原双双，老丰掌门却不允...” 雪燕教来历神秘，行事也不太正派，在中原的势力又不甚大。丰老掌门早为儿子相中了一武林世家的女儿，并扬言若儿子不肯听话，便要将掌门之位另传他人。 重雪芝只静静听着。上官透继续道：“丰城这个人，你也是了解的。他最终还是屈服了，老实迎娶了武林世家的大小姐，大家都以为他从此便收心了，却不想他私下里，从未和原双双断绝过来往...” 丰城之妻去世的早。她才刚一去世，丰城便立刻提出，想要迎娶原双双入门，丰老掌门却依旧不许。那时原双双已有了身孕，雪燕教内似是有教规，不许教主私下与外人有苟且，无奈之下，原双双在生下孩子之后，便交由了丰城带回华山。 “所以说，丰漠其实也是私生子，是吗？”重雪芝问道。上官透点了点头，“不错。若要论及身份，丰漠和丰涉，原就是一样的。”只丰漠之母，乃是丰城真心所爱，自然他的地位也就不同。 “丰城之妻死了不到半年，丰城便带回了丰漠，并将其记在了嫡妻名下。后来，丰老掌门围攻重火宫被杀，丰城当上了新掌门，那时已然过了很久，华山派上下除了年长的老一辈，俱都不清楚丰漠的真实身世，只以为他便是嫡子。 丰城也不加否认，只作默认了，然后便一直拖到了如今。” “丰老掌门死了，再没人掣肘，他为什么不迎娶原双双呢？”重雪芝低声问。上官透道：“我也不知。不过我想，那个时候，他需要能有人代他混入灵剑山庄中，去偷盗莲神九式。 有孩子在，这便是二人间最牢固的纽带，也就不用担心原双双会被灵剑山庄收服，或者起了异心将秘籍占为己有。如此，便能够一心只为他打算了。” 说话间，那边林奉紫已找到了原双双，正拉扯着她往回走。二人运目看去，只见原双双神色呆滞，口中却不停念叨着城哥，虽看着十分乖巧，却时不时就要发疯。若见到有妇人抱着婴儿的，便要冲上去抢夺，只道是漠儿回来了，简直要把人给吓个半死。 那抱婴孩的妇人吓得直喊，立刻便有人围拢了过来，林奉紫只得上前去道歉。她少有应付过这种场合，直涨的面色通红，这边还没取得对方的谅解，那边原双双却又跑了，只将林奉紫闹得焦头烂额。 “原双双到底是华山的人，怎么反倒是奉紫在照顾她？”重雪芝奇怪道。上官透道：“此事说起来话就长了...”他继续讲了下去。 当日，重雪芝杀了丰城，却只伪作失踪，华山派很快便陷入了混乱中。不能确认原掌门的生死，要另立新掌门自然名不正言不顺，况华山派的内部，也并不是铁板一块。 丰城健在时，丰漠是无可争议的继承人，丰城一失踪，丰漠却立刻便立足不稳。他本就出身有瑕，而华山派内部，却不乏对丰家父子不满者。而若要论其中缘由，也不过是为了利益。 丰老掌门去世已久，而华山派在侵吞完重火宫的产业后，实在是富得流油。从中尝到甜头的长老们，心内一直颇为忧虑，忧心丰城一味的针对打压重火宫，万一要逼急了他们，再奋力拼死一搏，他们如今的产业也不知还能不能保得住。
第132章 风起 况且，之前联合峨眉围攻重火…… 况且，之前联合峨眉围攻重火宫，不光是弟子们有所伤亡，华山派的公库也是大大出血了一番。围攻之事本就是丰城一意孤行，这份支出自然也被算在了他的头上，等到丰城失踪，丰漠接手时，公库已然只剩下了个烂摊子。 华山派与重火宫一样，传承也已近百年，内部势力亦是盘根错节，甚至比重火宫犹有胜之。丰城尚在时，还能弹压的住他们，如今换了丰漠主事，他不过是个半大的小伙子，又没有了靠山何后盾，华山派内部谁人肯将他放在眼里？ 是以，丰漠的日子十分难过。他自小与母亲分离，一直只以为自己乃是正妻嫡出，一遭得知还有亲生母亲在，心中不觉便十分复杂。等到丰城失踪，他整日里焦头烂额，就更加顾不上这个突如其来的生母了。 亲儿子靠不住，原双双在华山派的日子越发艰难，然而到底还有些希望。却不想丰漠受了鲁王怂恿，只带上几名死忠弟子，便敢在幽州城外拦截重雪芝，结果惨遭反杀。 自此，原双双最后的一丝希望，便也没有了。 “所以，就到了如今这般了？”重雪芝低声自语道。上官透轻轻点头，“她一开始时还没有这么严重，只是被延误了治疗时机。后来又屡次甩开看守，独自跑了出去，便再也隐瞒不住了，消息一传到灵剑山庄，林奉紫便出面接走了她。现如今，则是带她来东都看病。” 二人在这里闲谈，那边林奉紫已赔礼道歉完毕，拉着原双双一起离开了。 重雪芝凝望着二人背影，半响道：“奉紫是个好姑娘。”上官透侧过脸来，温柔的看着她，低声道：“棠儿也是个好姑娘。”重雪芝微微抿唇，笑意却显得有些勉强，只转身道：“咱们也回去吧。” 一路上，重雪芝沉默不语，显得心事重重。上官透想了想，温声道：“棠儿，这并不是你的过错...”重雪芝有些神思不属，低声道：“这自然不是我的过错。我只是觉得...好累呀。”她仰头看向天上渐渐西移的太阳，面上浮起了一丝丝的迷茫来。 二人已玩了大半天了，觉得累也是正常的。上官透微微一笑，上前一步蹲下身来，轻声道：“来，我背你回去。”重雪芝忍不住笑了，忙扑过去伏在他背上，二人缓缓的向回处走。 天色已晚，路上到处是匆匆忙忙的归人。冬日气温低，才不过刚近黄昏，空气中便有了一层薄薄的气雾，远看时影影绰绰，简直像是蜃景中的仙山宝境。重雪芝将脸埋在了他的脖颈间，低声道：“透哥哥，你累吗？” 上官透听得笑了，“就你这个份量，我能再背上十个。”重雪芝听了，忍不住微微笑，默然良久，她低声道：“我不后悔杀人，毕竟，是他们逼迫在先。可是，我害怕...”上官透不明白，忙问道：“怕什么？” 重雪芝道：“我怕报应。”她顿了下，继续道：“古语常道：善兵者死于战，善泳者死于溺。又道：杀人者人恒杀之。我今为刀斧，焉知他日不会是鱼肉？ 况且，若只报应在我一身，也不过是因果循环，罪有应得罢了。我只是怕，会波及到我身边的人...”尤其是他，这是她绝对不能够接受的。 上官透听得哑然失笑，只道：“你想的太多了。江湖上打打杀杀的本就是常事，若都如你这般想，那就只能伸着脖子等人来割了。” 他温言劝慰道：“棠儿，不要胡思乱想。多想些开心的事，比如，我们很快便要成婚，你是愿意住在东都，还是要回月上谷中定居？” 重雪芝微微抿唇，轻声道：“我只跟着你。你去哪里，我便也去哪里。”上官透莞尔一笑，想了想道：“我在东都中还有事要做，不如，我们就先住在东都？” 说毕，又想起了朝夫人，便接着道：“我们不住国师府。只等新婚满月，便搬出来在外面住，如何？”重雪芝自然是无有不应。 二人一路向回走，重雪芝依旧是神色郁郁。 上官透见了，在路过卖小食的摊贩时，便故意问她要不要吃。他选的食物简直一言难尽，开始时，重雪芝只当他是不知道，连着被问了几次后，她终于发现了端倪，忍不住便捏起了拳头，非要狠锤他一顿不可。 她捶的并不重，上官透也不闪避，只抿着唇轻笑。经过他这么一打岔，重雪芝不觉心情回转，索性从他背上下来，当真挑选起自己爱吃的小食来。 上官透则跟在她身后付钱，二人直玩到暮色深沉，方才回去了。 临近冬至时，正是上官行舟的生辰。 他如今尚不足半百，却已是当朝国师，天子近臣，虽有意低调处世，登门送礼的还是络绎不绝。到了后来，上官行舟索性办了场小宴，只邀了些亲朋好友，大家在一起聚上一聚。 重雪芝则扮做裘红袖的家人，作为国师府大公子上官透的至交好友，也受邀前来，参加了这场生辰宴。 红袖有孕已满三月，胎气已然稳固，然而仲涛却依旧不能放心，分开前叮嘱了重雪芝无数遍，让她不要轻易离开红袖身边。重雪芝本就不欲张扬，又心中担忧着红袖，全程老实低调至极，只跟在红袖身后亦步亦趋。 宴席各分男女，仲涛随上官透去了前院，帮着一起招待客人，重雪芝则跟着红袖去了后院，后院中招待往来客人的，正是朝夫人。这是重雪芝第一次看见朝夫人，只见她眉目娟秀，肤白发乌，虽已人至中年，却自有一番独特的风韵，想来年轻时必是个动人心魄的大美人儿。 朝夫人于应酬往来甚是熟练，言谈和悦，应对得体，绝对担得起国师夫人的名头，只含笑示意时，眉角不自觉微微一挑，顿时显露出几分迫人的凌厉来，依稀能辨出昔日将门贵女的风采来。 宴席尚未开始，上官筝也回来了。母女二人一见，朝夫人顿时眉开眼笑，上前拉住女儿上下打量，低声问询关心，宛然是一派慈母风范。重雪芝本坐在角落中，一见上官筝过来，忙侧身偏向一边，生恐会被她认了出来。 赴宴时不好戴帷帽与面纱。虽出发之前，红袖已帮她着意修饰过，然而糊弄男子容易，要瞒过女子却难，重雪芝不得不时刻留意着，刻意不以正脸直面上官筝。好在很快便开了宴，众人各自入席，重雪芝立刻松了口气。 宴席间无甚可述，不过是气氛热烈，饭食俱佳而已，只中间却出了个小小的插曲。酒宴正酣，忽有个侍女走进来，附在朝夫人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朝夫人听了，便随意寻了个借口离开了。 走到宴外侧厅时，她身边的仆妇李娘子已等在了那里。朝夫人问道：“这么急着唤我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李娘子道：“大姑爷遣人送了寿礼来，足有十来只箱子，也不知里面装的什么，沉手的厉害。现正在院子里停着呢。” “我还当是什么呢。”朝夫人笑道，“既是大姑爷送来的，收到库房中便是，又何必还要来请示？”李娘子道：“夫人有所不知。老爷之前曾发过话，要进库房的东西，必得再三查验过才行。” 朝夫人不甚在意，只道：“那就查验呗。”李娘子道：“平日里查验，都由周管家来做，要不就是老爷亲自做。”朝夫人道：“那便去请周管家或者老爷来。” 李娘子道：“周管家正在外院招待客人。至于老爷...”她向左右看了看，凑过来小声道：“外院刚来了贵客，老爷亲自去招待了。这会子根本不敢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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