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火宫自创立以来,其主要业务,便是向朝廷以及各大门派提供兵器。 说起来似乎不可或缺,实则常常会被卷入莫名其妙的武林纷争之中,是以历代宫主,都特别热衷于练武,实在是武力值不够时,很难全身而退。 她正在沉思,小船穿过一簇荷花丛中,上官透手疾眼快,扯下几只莲蓬下来,自己留下一只,剩下的全递给了重雪芝,轻笑道:“重姑娘尝尝我们月上谷的莲子,看看味道如何,可比得过外面的?” 重雪芝依言掰开莲蓬,剥出莲子放入口中,只觉一股清甜香润在舌上蔓延开来,不由得赞道:“好吃。比外面的更清香。”上官透听了,只是静静的笑,手中扇子依旧遮住了半张脸。 重雪芝又掰开了一只莲蓬,一边吃一边问:“月上谷的弟子们也要每日习武吗?” 上官透道:“月上谷与其他所谓的门派不同,他更像是个隐居之地,来这里的人,大多为了躲避世俗烦扰,一心清静度日。习武与否,自然由他们自己决定。” 说着话,时间总是过得飞快,小船很快划到了地方。 靠近岸边的渡口,是一排建在水上的房子,房子后面蜿蜒蔓延到群山深处。 二人弃舟登岸,从渡口进入房子中,只见里面有仆人来来回回,俱都低眉敛目,安静从容,忙碌而有序,浑然像是哪个底蕴深厚的世家老宅。重雪芝顿时有些拘束,小声问道:“这就是月上谷吗?” 上官透微微一笑,正要回答她,忽听得有人叫道:“芝儿,你可来了。” 这声音甚是耳熟,重雪芝忙转身去看,待看清来人,立刻便忍不住哭了,她也顾不得伤势尚未好全,只小跑着扑进来人怀中,哭道:“二爹爹,这些年您都去哪里了?芝儿到处都找不到您。芝儿好想你。” 来人衣着简素,头上只插了一根木簪子,一派磊落洒脱风姿,正是重烨昔日的结拜兄弟,林畅然,重雪芝小时候和他关系很好。 林畅然见重雪芝扑过来,忙一把接住她,哄道:“别跑,别跑,小心着伤。” 重雪芝不接话,只伏在他怀中一个劲的哭,林畅然无法,只得哄道:“都是二爹爹错了,二爹爹不该不和你说一声便走了。二爹爹以后一定不这样了,好不好?芝儿先别哭了。” 重雪芝终于哭够了,这才觉得有些羞,忙要找帕子搽脸。 林畅然见了,忙从袖内取出一块帕子,亲自帮她搽脸,一边还笑着道:“这么多年不见,芝儿已经长成大姑娘了,却还是这般爱哭。这日后要是嫁了人,受了委屈,还不得泪流成河呀?到那时节,可要怎么办哟。” 一说到嫁人,重雪芝便下意识看了上官透一眼,却见他微微笑着立在一旁,只管持扇扇风,也不说话。 她忙收回眼神,扯住林畅然的衣袖,撒娇不依道:“这么多年不见,一见面二爹爹就打趣我。二爹爹要是再这样,芝儿以后可不来了。” 林畅然一听,顿时哈哈大笑,眼见重雪芝又要生气,忙道:“不打趣,二爹爹以后再也不打趣了,还不行吗?你一路奔波而来,想必也辛苦了,先进来歇歇吧。” 重雪芝的伤本就没有痊愈,又奔波劳累了一两天,闻言只乖巧的点头,便跟着仆人去房内休息去了。这边,林畅然向上官透道:“你之前的信上说的不甚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再详细的和我说一遍。” 上官透忙答应了一声,将英雄大会前初遇重雪芝,之后二人一路追查秘籍,以及之后重雪芝回宫遇袭之事叙述了一遍,又歉疚道:“坠崖之事,是我的失职。我若是坚持护送她回去,也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林畅然轻轻的摇头,“你也不要过分自责。重火宫这些年一直处于风口浪尖之上,有多少人心存歹意?不然,我也不会让你去保护她了。只是,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有所疏忽也在所难免,好在芝儿无事,不然...”他摇了摇头不说话了。 上官透心下微松,又问道:“林前辈,您可曾想过...,将重姑娘留在月上谷?”这话他在心里已藏了很久了。外面对她而言,未免太过危险。 林畅然微笑着摇头,“这不是我想不想的问题。我再想,也得她愿意才行。你是不知道,芝儿看着娇弱,主意可大着呢。她若是拿定了主意,我也没有办法。” 说到这里,他脑中忽闪过旧日的画面。 当时重烨新死,他心灰意冷欲要离开重火宫,临走前,想要带着重雪芝一起走。在他看来,重雪芝这般软萌可爱的小姑娘,何必留下来做什么宫主,然后面对整个武林的贪念与恶意呢? 然而那个平时里很温顺乖巧的小姑娘,却不肯跟他走。 她当时正跪在重烨灵前,听到他的提议,只轻轻的摇头,神色坚定的道:“我是重家人,重火宫历来由重家人掌控。如今重火宫危难,我如何能抛下大家一个人离开?再说了,我是爹爹的女儿,爹爹做错了事,我理应要代他赎罪。” 思及往事,林畅然不由得感慨万千,他转过身来,对上官透道:“这次坠崖之事很是蹊跷。按说,不该有人知道芝儿他们走的是哪条路,从而提前埋伏。之后,芝儿死亡的消息被传得满江湖都是,宇文穆远又迅速承继了宫主之位,这其中,只怕是另有隐情。” 上官透略一思索,立刻问道:“您是怀疑,重火宫内有叛徒?” 林畅然轻轻的点了点头,继续道:“我多年不理世事,江湖上的事情也都生疏了。此事就交由你办吧。眼看兵器谱大会没有多少时日了,以后只怕要更难应付了。” 上官透听了,忙应下了。 重雪芝被仆人领到了自己的房间。只见这房间画栋雕檐,珠帘绣幕,异香扑鼻,房内瑶琴、宝鼎、古画等一应俱全,无一处不精致,俨然是个世家豪门之中大家女子的绣房。 重雪芝打量完,一时间不禁有些傻眼。 她前世就生在普通人家,今生重火宫中男人又多,都是一向粗糙惯了的,忽然来到这种极精致极讲究的地方,不由得感到十分局促。 她刚把东西收拾好,上官透便来了,笑着对她道:“重姑娘先不要休息,先随我来一个地方吧。” 重雪芝忙答应了,上官透领着她在谷内左拐右转,直转的她脑中发昏,方才到了目的地。 这处房子看着很是简素,与月上谷的整体建筑风格一致,从外面看,房子甚是宽敞,应该有四五个房间。 房子入口处有不少干草编制的小笼子,笼子里装着些受伤的兔子、山鸡、松鼠等小动物,看上去都很没精神。 上官透拉着她进去,一进门就喊道:“殷前辈,活儿来啦。”说完向重雪芝介绍道:“这位就是月上谷的药王,殷赐前辈。” 重雪芝一听“药王”二字,眼神立刻就亮了,忙拱手行礼道:“小辈重雪芝,见过药王前辈。” 她的眼神太亮,殷赐被她看的一个激灵,忍不住道:“目灼灼似贼。你这小辈,莫非对本药王有所企图?” 他是个颇英俊的中年男人,长了一张好看的脸蛋,却总爱摆着一副讨债的神情,看上去十分不好惹。 重雪芝却不怕,她对医生总是有着极大的好感,当即道:“前辈既然被称为药王,医术必然是一等一的。只不知前辈可收徒吗?若不行,打个下手,或做个小药童也行。” 殷赐向天空翻了个白眼,从鼻孔中冷“哼”了一声,向重雪芝欺身过来,带着一种隐晦的恶意,低声道:“你果真要跟着我学医?” 重雪芝有些奇怪,忙点头道:“当然啦。”殷赐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两眼,把她拉到门口,问道:“看见那些小动物了吗?” 重雪芝点了点头,殷赐问道:“你知道那些小动物是做什么用的吗?”重雪芝忙摇头。 殷赐道:“这些小动物,都是用来试药的。我每找到一种解毒药,都要先在它们身上试验下效果。”他一边说着话,一边用两只眼睛紧紧盯住她,似乎想看到她的反应。 重雪芝却只“哦”了一声,然后问道:“所以呢?这与我想要跟着前辈学医,有什么关系吗?” 殷赐很是挫败,他之前用这一招吓退了不少女孩子,今天居然碰上个不按常理出牌的,顿时有些抓狂,问道:“你不应该觉得我很残忍,很没有人性吗?” 他这般激动,重雪芝有些摸不着头脑,犹豫片刻,小声道:“总比用人试药好些吧?况且,前辈试药若出了成果,我也会是受益者,又有什么资格指责前辈残忍呢?” 她有些不确定,转头求证般看向上官透,问道:“是吧?” 上官透站在一旁,正持扇偷笑不已,见重雪芝看过来,忙轻咳了一声,正色道:“殷前辈,今日我带重姑娘过来,是想请您帮重姑娘检查下,看看她的伤势恢复的如何了。” 殷赐听了,只冷哼一声,对重雪芝道:“伸手过来。” 重雪芝乖乖的伸手过去,殷赐切完脉,皱眉道:“你怎么不早点带她过来?这谁给治的?乱七八糟的。” 说毕坐到长案前,挥笔写了张药方,递给上官透道:“按照这个方子,先吃三天。三天后再根据情况调整药方。记住,一日三次,三碗水煎成一碗水。另外,痊愈之前,不要与人动武。” 上官透一一都应了,重雪芝见他们说完了,忙又要开口,殷赐抢先一步道:“我不耐烦收徒弟,也不需要小药童。看完了病就走吧,没事不要打扰我。” 重雪芝神色怏怏的出了门,上官透安慰她道:“无妨,殷赐前辈就是这个脾气。重姑娘若真的很想跟着前辈学医,我倒有个好办法。” 重雪芝忙问:“什么办法?”上官透微微一笑,“死缠烂打。殷前辈最是受不了这一招。” 重雪芝得了指点,便按照一日三餐的次数去骚扰殷赐。 殷赐被打扰的烦躁不已,为了让她知难而退,便刻意刁难,提出种种苛刻要求,比如,三天背下内经某几篇,两天复述出本草中哪些草药的外形、性味以及入经,两个时辰内画出人体经脉图,等等。 然而,殷赐还是低估了她的决心。 在重雪芝全部按时圆满的完成他的要求后,他终于再无可推脱之处,又碍于她的身份不好使出过分手段,只得无可奈何的接受了。 虽依旧坚持不愿收徒,却也肯在有空时指点她一二了。 这日一早,殷赐上山采药去了,重雪芝闲着无聊,便在谷内到处游逛,无意间逛到谷主住处,却看见上官透正在练武。 上官透的武器便是他的折扇。 只见他提气运起轻功,在半空中不停的旋转挪移,一招一式挥洒自如,举手投足间风姿翩翩,白衣胜雪,恍若九天谪仙,在云上随心翩翩起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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