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就出来了,源儿攥紧裙子,脚步就滞住了。看见她的那刻,润玉心中就充满了熨贴,心底云雾拨过,他快步而行。 清颀的身姿挺拔,“源儿。”他温和的声音极近,落在耳边多了一丝性感,“你来接我?” 的确是担心太微会对润玉责难,然而心中绕了几遍,源儿还是摇头,不太擅长撒谎轻轻地道,“我担心锦觅,可洛湘府门前有很多天兵,我进不去。” 原来是这样啊… “好,我们这就去看她。”润玉笑着温柔不减,甚至更加宠溺,源儿手掌很凉,他自然就握到了手心里,双眸都是溺人的柔意。 从人界回来,他对待源儿便仿佛在护着一个柔软的珍宝。软的,温热的。碰一下就满足了心房,然后霸道地小心翼翼圈住,生怕她跑了。 邝露站在另一侧的台阶上,看着润玉对待源儿的百般珍视。他发自内心的愉悦,甚至有不相符的甜蜜。 邝露垂眸,在人界,那样一座温馨的小屋,处处充满了女孩子清新布置的房间。原来这段时日,夜神一直是居住在那里。 璇玑宫纵然冷清,但不至于如此狭小,邝露无法想象润玉如何在那样的木屋中息住。可他甘心留在那里,甚至从未想过与他的身份是否有别。 邝露心中的润玉,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那样高贵圣洁不染纤尘的人,她不能将他与世俗联系在一起。邝露敛下眉目,有些不知所想,旋即自嘲一笑,他有千百面,从来不会让她窥见。 润玉和源儿一同前往洛湘府,天兵见了自然放行。 牡丹芳主和海棠芳主还在,锦觅一直未从屋中出来。 听了润玉和源儿的来意,海棠芳主把眼一瞥,冷嘲道:“天界都如此危险了,夜神大殿这会来担心锦觅了,事发的时候可不见一丝人影。” 这话带有怨怼,牡丹芳主看向他二人,瞧见源儿抬头,眉头皱过一丝不愉,“海棠芳主,如今再逞口舌也毫无作用,我们是来看望锦觅的,她怎么样了?” 润玉稍稍诧异,眼眸微漾,他家小源儿,还会反击了? 难得啊,这柔柔弱弱的源儿还辩驳了她一回,海棠芳主本就不爽,被牡丹芳主暗暗拦住。 回头瞧了一眼锦觅紧闭的房门,牡丹微不可查叹气,“这丫头从事发到现在,还没踏出过房门。源儿,你与锦觅从前最为要好,若能悉心开导,让锦觅见一见我们也好。” 议论之间,房门发出吱呀一声。 身穿素衣的锦觅走了出来,抬眸望过面前关心她的众人, “长芳主不用担心,我能够照顾好自己。” 锦觅神色变得坚定,“我也一定会查出杀害爹爹和临秀姨的真凶。” 一夜之间,那个爱闹爱笑的锦觅就惨痛被迫长大,牡丹和海棠一阵心疼。 锦觅接着把目光转向润玉和源儿,“锦觅重孝在身,就不便招待大家了。” “锦觅。”润玉手下一空,源儿冲锦觅上前,握住了她的手,“事发突然,水神仙上和风神仙上……” “源儿,我明白你的心意,不用担心我,我现在只想一个人静一静,你们不要再过来找我了。” “逝者已矣,水神仙上和风神仙上也不会愿意看锦觅仙子一直处于愧疚自责之中,真凶尚未追查出来,锦觅仙子可有什么发现?”源儿轻落长睫,润玉的气息贴近过来,不动声色又把她护在自己的范围。 哪有这种时候,这么安慰女孩子的?源儿望着润玉,惊讶极了。 也是讽刺,前时锦觅才将将安慰过润玉逝者已矣,如今就到她了。锦觅才发现,这无关紧要的安慰有多么无力和烦人。 与其说是悲痛,锦觅不如说是自责难纠多一些,若是她当时多守着爹爹一时,爹爹就不会有这样的厄运。如今再多人的劝慰又有什么用,都显得轻描淡写,只有找到凶手,才是她迫切想要做到的事。 “爹爹和临秀姨的仙身,已经荡然无存了。只是,爹爹的后院,留有浓烈的琉璃净火。爹爹,是陨于琉璃净火的。” 娴于火术的便是鸟族,而能掌控琉璃净火的,除了荼姚便是旭凤。 润玉认真分析,“锦觅仙子怀疑,是废天后?” “我倒真希望是她,可毗娑牢狱的天兵都能作证,她根本没能逃出牢狱。” 那么剩下的人,让锦觅痛彻心扉又不敢想象,她不敢想象如果那个人真的是旭凤会怎么样,只要一想,她都痛到遍体鳞伤。 “既然如此,还不算毫无头绪,锦觅仙子若有需要,来璇玑宫知会润玉一声便可,事情尚未查证之前,锦觅仙子也勿要多想。” 眉目低转,夜神这话一说,半分要来帮忙的意思都没有。不过退婚多久,他就避嫌避成这样了?还是水神一死,欺负锦觅没了后盾? 海棠芳主冲动,莫非这夜神当他们花界是不存在的吗? “长姐,我看这婚事退得最是应当,否则这会儿夜神殿下该悔不当初了!” “海棠!” 牡丹最恼她的口无遮拦,偏偏她还不知收敛。 “我说错了吗?这婚事一开始夜神殿下也没多欢喜的样子吧?三番两次求天帝退婚的是他,如今退婚了,倒是都说起锦觅的不是了。如今水神一去,就当锦觅无依无靠了吗?锦觅可永远是我们花界的少主,再者,锦觅是水神之女,水神之位自然由她继任。” 破费唇舌说了这一堆,也是够叫人难堪的了。牡丹虽然不赞同海棠芳主的鲁莽,却也正是她担心的点,她绝不允许天界的人轻贱锦觅,是也未曾厉声喝止。 润玉眼眸幽暗,倒是没有反驳。海棠芳主依旧怒气难消,这番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让源儿一时就要张口,被润玉轻轻捏软了她的手指。 “够了。” 锦觅已经足够心烦,“你们非要在这种时候争论不休吗?爹爹和临秀姨才刚走,我真的只想一个人静一静,你们都回去吧。” 爹爹的后事还等她操持,她不想把时间都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之上。 牡丹芳主总是担心锦觅多些,海棠芳主便气锦觅太过没有心机任人欺凌,愤怒地瞪着润玉,仿佛这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他,天界果然没有一个善人。 润玉便不咸不淡,只道,“锦觅仙子节哀。”尔后牵着源儿离开。 锦觅才察觉到他的变化,什么时候开始,小鱼仙倌对待她已经如此礼貌疏离了? 锦觅自有花界的人帮衬,回去的路上,源儿将润玉捏住她的手全都掰开。她下意识退开他,总是一不小心。他就开始肆无忌惮牵自己的手了。 源儿张着一双水灵的眼睛,意外又不解,“你,你不要帮锦觅查出真凶吗?” 润玉好看的面容笑了笑,“方才,你想对锦觅说什么?” 今日来找锦觅,源儿也不知怎么安慰她,只不过是… “水神仙上是善德厚积之人,我想,即便他在天界陨身,想来也能在人界轮回的,我想告诉锦觅,可是…” “可是你不敢保证,水神一定能够轮回,对吗?” 善德厚积,润玉轻哂,即便真的在人界轮回,仙缘已了,他也不可能再重返天界。 源儿点头,是,那样的话,她怕锦觅会更失望。 而且…她偷偷看润玉。 “海棠芳主的话的确很过分,可是锦觅一个人,她一个女孩子,对方连水神都能杀害,她会不会很危险啊?我想留下来保护她。” “锦觅有花界的人保护,而且经此,洛湘府的防范也会增强。更何况,你是不是忘了还有旭凤在?” 润玉觉得自己像中了蛊,一定要将源儿柔软的手指握在手中才安心。 他一面盘谋着又将她的手腕拢过来,一面无奈道:“你若来保护锦觅,我还得要分心来保护你,天帝不日就要去上清天,你可否让我安心暂理事务?” 润玉恨不得将这姑娘哄回宫去绑起来才好,哪里还能放她跑了。 “可是旭凤还在禁闭啊。”源儿后觉,“而且我现在不用人保护,我很厉害了。” 她很厉害了,一双眸子又大又亮,软得一塌糊涂,认真地说:她很厉害了。 润玉失笑,掌心的触碰还不够,他伸手将指腹蹭着她雪色柔软的面颊,温声祈求,“那源儿来保护润玉,可好?”
第150章 可惜对方看他的眼神充满了…… 可惜对方看他的眼神充满了逃避。 润玉一用力,不容逃避将她圈禁了回来。 手掌上的热度贴在了源儿细软的腰肢,烫得心脏都开始怦怦跳动。恍若小鹿受惊,源儿不知所措地抬头,对上润玉压迫而来的俊颜。 落星潭漾碎了星光,琪树梳落银河。 他们的世界在闪闪发光。 司夜之神终于拥有了最美好的夜色,他想轻轻吻过怀中的温柔,贴近的身体已经在逐渐放肆沉沦。 男子的气泽不同于女子,再轻柔也总是雄浑霸道一些。 柔嫩的耳垂下被喷洒了一抹呼吸,某一刻像是错觉一样,源儿感觉到了转瞬即逝的湿润,她敏感地僵住了呼吸不敢轻动,水风卷起一片温凉扫过。 润玉不由分说将她搂在怀里,明明用了最霸道的姿态,却是温柔的口吻, “不要再离开了好不好,是润玉不好,一直没有告诉源儿,我喜欢的人,从来不是锦觅。” “源儿,我喜欢的人,一直是你。” 喜欢的人, 是源儿。 一直是源儿。 哗啦啦,潭水和琪树都像烟花一样缭乱地炸开了。 “源儿不曾出现时,润玉会有别的命运,你若出现了,才是我的命运。” 源儿相信吗,喜欢锦觅的人不是润玉。 倘使是要经历一切苦难才能遇见她,润玉他甘愿,再值得不过。所以哪怕手段卑劣,他也要让她在自己身边。做一个善人有什么好,如果真的有因果轮回,在他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之后,灰飞烟灭又有何惧。 润玉,早就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了。 善与恶,他都注定是要被千夫所指的那一个,既然如此,坐实罪名又有何不可。 怀中的人倏地抓紧了润玉的衣襟,顷刻慌措放开。她的眼眉最为稚嫩,那样的话勾起她无数心事,悔闷而懊恼。她一把将人推开,不能静心。 “夜神殿下不要再开源儿的玩笑了,你喜欢锦觅也好,不喜欢也罢,如今都不是该讨论这个的时候。我回天界,只是想看望锦觅。” 她抬头,目光慢慢镇定下来,“殿下,源儿做过很多不该做的事情,也有过很多不该有的决定,现在,我不想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眼前的姑娘长睫微落,缩在壳子里不愿意再出来。润玉便防护着,软了声音,“源儿还想再回人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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