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温顺点头,润玉才将她放下,寻长芳主而去。 室内一时安静了,半扇窗户支起,微微看到窗外的花界色彩。源儿靠近锦觅床头,她被花界照顾得很好,握住她的手,温暖干燥。 “锦觅…”源儿盯着她的面庞,“你就这样一直躺下去吗,芳主们都很担心你…你那么舍不得旭凤,怎么还在睡着呢。我相信,旭凤不会那么轻易就死了的…” 她们手心相握,传递着温暖的力量。洛霖的事情让源儿逃避过锦觅,可是锦觅如果真的一直昏迷,她对她的担心也不会全无。即使他们已经回不到最初,也不会有人想要如此人物皆非。 良久,源儿垂下眸子,“锦觅,无论如何,你要醒过来,我想,旭凤一定在等你…” 旭凤在等她,她那么深爱却亲手杀了的人,在等她。 锦觅仿若被困在厚厚的冰色霜花里,她被困了那么久,冻得快要失去意识。冥冥中有一股温和的灵力呵护着她,让她忍不住想要破开束缚她的冰冢。 她很冷,这里到处都是怨恨,都是她自己的怨恨。 …… 水镜下花木蓊郁葱葱,一缕一缕的清香和鸟鸣,安宁和谐犹如不问世事。庭院中昔时的花藤秋千还在,只是再无佳人倩影。 几人之中唯有润玉和牡丹芳主身居高位,两人整整衣衫就在锦觅的院中坐下。周围站着老胡和海棠芳主,几人之间实在不算融洽。老胡左右看着觉得诡异,动手给牡丹芳主倒了杯水,又看了对面的天帝,慌忙再倒了一杯有些小心翼翼地放过去。 润玉的眼神从杯水移到牡丹芳主身上,坦然道:“本座有些事想与长芳主商讨,可否与长芳主单独说话?” 天帝专程来,长芳主本打不定主意他是否只是为了锦觅。此时润玉直截了当地开口,牡丹便让海棠芳主和老胡先行离开。 牡丹芳主眉眼是难藏的倦色,强打起精神:“不知天帝陛下亲自前往,是有何事指教?” 他们都明白润玉不是太微,甚至润玉所做之事解了他们心头之恨。只是其中牵扯了锦觅,难免令花界不喜。 润玉并不在意,他随手执过桌上的水杯,普通的白釉瓷杯,偏他手生的好看,杯子执在手中多出了几分玉色,莹润照人起来,生生被他指节把玩间勾勒出几分非凡的风流。 润玉将水递进口中轻轻一抿,淡而无味。 “本座知晓花界与废天帝之间的过节仇隙,不过既然新章已开,本座希望长芳主能摒弃前嫌,解除草木不得生于天界的禁令。来而有往,本座也会在能力范围内,允诺长芳主所需。” 长芳主微微一愣,随即冷笑,“天界高远,花界原也高攀不起。这一点,并不会因为谁是新帝而改变。况且花界少主如今还在昏迷之中,牡丹只是区区一介芳主,做不得这等主。” 润玉缓缓抬起眼,并未恼怒,甚至漫不经心,微微勾唇,手间把玩的动作微停, “长芳主久居花界,多少是有些不问世事了。花界一道禁令,致使六界草木生存之地骤减,精灵混沌生机频缩,如今几千年积压下来竟也还未引起芳主的重视吗?” 牡丹芳主心头一震,润玉瞧也未瞧她难看的表情,声音微冷, “想来长芳主也是忘了,花界自鸿蒙之初便是天界的一部分。废天帝一己之私允你们自立门户,可他既能放,本座亦能收。” 伴着最后一句话,水杯不轻不重稳稳落在石桌上,碰出清脆的响声,带着一丝威慑。 润玉温润好看的眉眼对她,道,“长芳主自当好好思量,这道禁令,到底该不该解除。” 从一开始,他便不是抱着相商的态度。花界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牡丹芳主这时候也才惊觉,花界能以弱势在五界中苟存,从前也不过是仰仗着天界太微的默许,她们最恶心不屑的太微。这姿态放高的久了,她们也不自觉当真了。 而如今,润玉是想要强行收回花界? 牡丹芳主芳容带怒,却反抗不得润玉。他们花界的确不足以与天界抗衡。 海棠芳主对天界的人敌意本来就深,一直是守在外面的。两人之间的不愉快让结界在这时出现了一丝微小的波动,润玉星目一竖,挥手便将结界收回,也让去而复返的彦佑众人诧异地看着他二人。 继而源儿也从锦觅屋中走出,见到庭院中几人对立的姿势,一时将目光都投向了她。源儿微一局促,“怎么了?” 眼看两人就要返回天界,彦佑连忙上前对润玉道:“我有些事要与天帝陛下说。” 润玉眼睫微转盛了一道流光,身形却未动分毫,彦佑怕他不答应,狠心道:“是有关干娘的。” 润玉这才看向他,多了几分审视。源儿便温柔道:“许久没回花界,我也想在花界多待一会儿。” 她如沐春风一样的笑意,半分不愿意叫他挂心。 彦佑着实殷切,润玉略作思疑,颔首,两人又走了出去。 花界的温暖清风飘了飘源儿额前的发丝,露出她清亮的眼睛。 说是舍不得花界,停留下来源儿也只是和牡丹芳主坐在庭院中沉默不语。她手中捧着一杯清泉水,用灵力烫热了。 牡丹芳主看着坐在她面前淡然的源儿,才觉果真是时过境迁,一切都那么不同了。只是今日她心情实在不佳,一盏茶的时间过后,牡丹芳主懒得再耗下去,索性道:“回到天界后,烦你转告天帝,花界无法答应他的要求。花界就算弱危,也必不会有烦扰天界的时候。” 牡丹芳主傲气仍存,她只希望互不干涉。 源儿顿了顿,温吞地把神思牵回来,“长芳主是说,解除草木不得生长天界的禁令之事吗?” 没想到她竟会知道,牡丹芳主稍愣,新帝倒是对她宠爱有加,连政事也未曾避讳。海棠芳主更是诧异,才知道了润玉的意图,“长姐,你断不能答应,这天界也忒无耻了。” 源儿细密的眼睫轻扇,柔声道:“长芳主,解除这条禁令,对花界百益无害。魔界条件恶劣,能让草木生存之地本就不多。六界之中又属草木易生,这条禁令一连数千年,已经有不计其数的草木精灵苦不堪言。” “这是我花界之事,不劳天界费心。”牡丹秀眉更皱,她知道这是个不得不解决的问题,却更不愿意服输。 “长芳主,我相信你知道的,润玉有足够的能力让你解除禁令,只不过那样的后果,我想大家都不愿意看到。” 况且,就算牡丹芳主不肯,源儿也能让禁令解除,她只是实在不想让众位芳主对天界的嫌隙更深。 源儿真心实意相劝,可这话让牡丹芳主更加不悦,“当真是将自己当成天界的人了,莫忘了你也是从花界出去的精灵。” “源儿感激花界的抚养之恩,长芳主既不愿意解除禁令,也不愿意和天界兵刃相见,那解除禁令之事就由源儿代劳,也算报答花界对源儿的恩情了。” 她终究是在花界长大,虽说不是被小心呵护,可是除却精灵之间的不愉快,芳主们从未故意苛待过她。只是这一次,花界不愿意,那她必然不是报恩,而是帮着润玉罢了。 牡丹芳主诧异看她,只觉她不可理喻。 任由这条禁令下去,迟早会出现问题。曼珠沙华侵袭人界一事便是开端。所以必须解决,而事实上是谁解除了禁令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禁令一解,六界都会把它当作花界对天界臣服的讯号。 润玉纵然有办法收服花界,可若是天界出兵,外界只会越加认定润玉的恶纵之名,源儿舍不得。 思索间,却只听见海棠芳主一声冷笑,“天界强取豪夺之事还算少吗?你们既然觉得天界无所不能,好啊,只要你们能让锦觅醒过来,我们花界答应又何妨?” “海棠,”牡丹芳主一声厉喝,却没能阻挡她的快言快语。 海棠芳主气不过,源儿却轻轻仰起脸,眼睛里有温柔的光,“海棠芳主此言当真?” 海棠芳主道:“自然,若锦觅醒来,我们自会考虑禁令一事。” 直到润玉返回,神色晦涩带走了源儿。 牡丹芳主轻斥海棠芳主竟提出这样的条件,海棠芳主冷哼一声,“锦觅如今还昏迷不醒,新帝倒是潇洒自由,我就是要让他好好记着,锦觅还在受苦呢。况且我也只是说考虑,又没说一定会答应。” 当初解除婚约之事,除却洛霖和太微,甚少有人知道内情。后来又有了锦觅和旭凤的婚约,牡丹芳主虽然不清楚,却也不好再说什么。可锦觅亲手杀了旭凤,润玉登上帝位,她很难不想其中的关键。 而如今锦觅尚在昏迷,润玉身旁却已经有了别人,难免让花界愤怒。 牡丹芳主也不知海棠这样做是好是坏,免不了又是一次忧心。
第172章 丹朱对润玉的仇恨,整个天…… 丹朱对润玉的仇恨,整个天界都知道。润玉也并未拘禁他,只不过未做理会罢了。这日他从姻缘府出来,这些天的事让他怒气冲冲大为光火。听闻润玉下界看锦觅去了,又气得一把心疼。两个人狼狈为奸害死了他的凤娃! 丹朱气得肝疼,今日出了姻缘府,满脸苍白伤心的穗禾就在他眼前。 往日里丹朱多偏爱锦觅,可锦觅居然杀了旭凤。这会子看到穗禾,他都有点恨自己识人不清。 穗禾沉浸在伤心之中还不忘了向他请礼,丹朱摆摆手问她来天界做什么。 穗禾哀痛道:“先天帝天后如今在毗娑牢狱,战神殿下已去,穗禾想向姨母告知一声。” 话一落,哽咽得不行。 往日毗娑牢狱看守得很紧,不过今日润玉下花界去了。丹朱目呲欲裂,“好,老夫这就带你去见王兄。看看润玉这黑心肝的,是如何折磨自己的生父。” …… 从花界返回天界,润玉明显不在状态。 源儿抬手探了探润玉的额头,被润玉捉住,神色疑惑,源儿问道:“彦佑和你说了什么,是润玉的娘亲,怎么了吗?” “娘亲想见我,过些日子我会再下人界一趟。”润玉有些不放心道:“若是彦佑再来找你,源儿,答应我,不要听他胡言乱语。” “我和润玉一起,去见娘亲?”源儿忍不住凑近,她看着润玉明显另有心事。 “你身体还未好全,人界如今寒冷,下一次,我再带源儿一起,好不好?” 源儿长睫扑动,也好,这样她也能有时间解决草木禁令之事。源儿点点头,随即明亮的眼睛扬起来,却突然问他:“润玉知不知道,我之前为什么会生你的气?” 润玉不明所以。 “以前在花界的时候,我就好羡慕锦觅。芳主们管教她很严厉,却也很宠她。无论她做了什么样的错事,闯了什么样的祸,都会有芳主们庇佑,对她偏袒,替她收揽,锦觅可以什么都不要顾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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