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落,那身影走得毅然决然。 符鸢踉跄着软退了几步,差点颓倒在地。傲视天下,贵为皇帝之母的她,竟是这般毒如蛇蝎,用那样狠毒的话去诅咒她的孩子,她的孩子… 符鸢觉得有什么从眼角滑落,抬手去抹,只碰到冰冷的面具。那生硬的面具提醒了她,过往是怎样的不堪和屈辱,连带着容齐也是一个肮脏的存在,并没有叫她心软的资格。 他只该是她的傀儡,只该是她的刀。 符鸢的眼睛再度狠辣起来,不可一世的憎恨。 不知过了多久,殿内出现一个身着禁军服制的中年男子。见太后如此颓然,他双手微颤想伸出去扶她。终究是克制住了,男子脸上有着连夜奔走的胡渣,想来年轻时也是俊朗的面貌历满沧桑之感。 林申垂头不敢将眼神逾矩,“禀报太后,北临的确是派了什么重要的人物前往宸国。卑职还在宸国发现了秦漫的踪影,可要将她捉拿回来?” 秦漫是林申一手□□长大的徒弟,西启这样的暗影,不知培养了多少个,偏偏是她,阴差阳错得了容齐的青睐,要送她逃离。 “不必了。” 符鸢语气缓垂,“皇帝将她送往宸国的时候,怕是也早就发现北临的阴谋,既然他觉得秦漫可以应付,那就留着她。” “可是北临的和亲…” “与北临和亲不过是下下之策,若是熠王能同仇敌忾,自然是比受北临的屈辱要强。只不过,皇帝越来越不懂事了。” 符鸢的话带着一股悠悠的凉意,眼眸中在算计着什么,叫人不敢上前一步,妄自揣测。
第89章 日光盛亮恍惚,容齐自符鸢的…… 日光盛亮恍惚,容齐自符鸢的宫殿中出来,拐角处一只狸花猫轻巧地跳过他面前,冲着容齐喵呜一声就跑走了。魇兽自被符鸢处死过一次,便不敢再出现在此。 这猫向来很黏源儿,源儿应当就在这附近。 符鸢历来对待容齐残忍,这次又不能让她满意,源儿自然是放心不下。 源儿想着依旭凤的性子,结盟之事不应该这样反常。就算如今是在人界,可润玉和旭凤那样的关系,生来就该互相吸引才对。还是国之大事,到底要显得如此生分。 旭凤从前不知西启的底细,近日来确是领会到,启皇和太后之间似乎远不如传闻的那般舐犊情深。他才在结盟之事上挑出一点点小小的刁难,符鸢就迫不及待要问责容齐了。 旭凤端着手,原本遥遥看着符鸢寝宫的方向,源儿那小兔子已经在那宫门前踱了好几个来回。 他终于还是忍不住上前。 “你就这么关心他,待启皇与太后商议好,你说不定都得随我回宸国了。到时候若还是这般牵挂他人,本王可是不许的。” 源儿被突如其来声音惊到,挑眼回眸,旭凤径直向她而来。到了面前,旭凤望向还没动静的墙门,勾唇笑笑,“届时,你是不是也会这么关心我?” “什么随你回宸国?” 源儿仿佛是听错了,有些不懂。 咳,旭凤正襟之态,“宸国与西启结盟之事敲定,启皇就会放你随我回宸国。你放心,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的,会比容齐对你要好。” 至少不会将你藏着掖着。 源儿秀眉郁蹙,旭凤的意思是,居然拿她作结盟的条件?气急得她暗咬银牙,“你胡说,容齐才不是这样的人呢,他不会用我来作交换的。” 他连秦漫都不会逼迫,更何况是她。 是一国重要,还是她一个女子重要?这小兔子盲目得好没理由。容齐又不比他力挡万千,能剿军杀敌稳固人心,哪里还有什么更好的出路。怎么看,都是自己有能力庇护她一点。 旭凤规整地看着源儿,此刻她气软软地盯着他的样子煞是可爱,总叫人忍不住要欺负她一些。 “他若不放你跟我回宸国,宸国便不会与西启结盟,你说他会不会答应?” 源儿这下真被旭凤的无赖气到了,忍不住要与他理论,“我什么都不会,于西启于宸国都毫无用处,殿下为什么要用我来和容齐谈判?国之大事,殿下怎么可以这么任性儿戏?” 谁说用她来交换就是任性了,旭凤就觉得眼前的人纯善得有趣。心之所向,猝不及防抬手就捏住源儿软绵的脸颊,触感温凉让旭凤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 源儿还没反应过来,旭凤一垂眼笑得勾魂夺魄,“自然是因为本王喜欢你。” 喜欢你这只小兔子。 容齐从阴影里走出来一半阳光,见得的就是这幅画面。 容齐眸中一寒,早已对心怀旭凤芥蒂,他还如此不知收敛。 两人并没有发现他。 源儿急忙拍掉旭凤的手,瞪着旭凤有些控诉。她的肌肤极嫩,留了一抹淡粉。 旭凤搓捻了两下指尖,心中甜蜜蜜的。很想笑颜又偏要装得正经若无其事看天,湛蓝蓝的飘着几团云朵,晴朗得不像话。他其实有自己的主意,西启太后自然是要与宸国尽快结好的,毕竟西启的实力就那么点,任谁都可以踩上一脚。再说了容齐身体弱,太后要想留下锦觅,自然也只能讨好他,这也是他有恃无恐的原因。 他喜欢源儿不假,也是想仗着容齐别无选择多占点便宜。反正又不亏,何乐而不为? 不过也是怕真的把小兔子惹生气了,他没再有放荡动作。继而看似笑得人畜无害冲源儿道:“我又不会吃了你,不过,小兔子你可别忘了答应过我的事,我还等着你给我惊喜呢。” 什么小兔子?什么答应的事情?源儿又气又羞,旭凤却心满意足。 源儿答应了他什么?容齐手心发沉,脸色较之前又阴沉了几分。 她对他毫无防备。 容齐戾目阴郁,源儿究竟还瞒着他多少事情。 她与旭凤出宫,与他相谈甚欢。 旭凤肖想她,甚至还敢对自己提出要用她交换的条件。可源儿一无所知,并没有对旭凤有丝毫厌恶。容齐了解源儿,她不是活泼的人,如若旭凤对她说来说完全陌生,她不可能对他这样亲近。 甚至是这样亲密的动作。 为什么… 容齐胸中极闷,实在见不得眼前之景。他不想去质问源儿,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她的不同寻常。就如符鸢所说,他不过是个命不久矣的残废,没有任何留下她的资本。 容齐忽然觉得浑身发冷,内里的器官似乎都在萎缩抗议,叫嚣着要罢工,病发的征兆。 不知从何时起,容齐已经开始害怕让源儿见到他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只能挣扎强撑着,咽下到口的腥甜,破絮似的身子扶着墙沿,从另一个方向离开。 调戏完了源儿,旭凤美滋滋地背着手走了,反正小兔子他要定了。 而被旭凤这么一纠缠,源儿最后也没有等到容齐。闷闷不乐回了居所,倒发现锦觅比她还要垂头丧气。 可不是嘛,结盟不成功,她就不能留下来了,那她还是要去给熠王陪葬。这颗脑袋,这条小命随时都有可能不是她的了,时刻寝食难安呐。 见源儿回来,锦觅又迫不及待询问,“源儿,启皇怎么说啊?” 源儿摇头,“容齐见了太后,我没有等到他。” 这就更不好办了,锦觅气馁,“算了,晚上我给启皇送药的时候自己问一问好了。” 而后喃喃,“要是结盟不成,我就完了…也真是奇怪,按熠王说的,最先提出结盟的就是启皇,怎么现在反而是他不答应了,出尔反尔的…” 容齐才没有,还不是因为熠王自己提的条件太过分。 源儿倒疑惑,“锦觅,你怎么突然对结盟的事也这么上心了?” 怎么能不上心? “是太后啊,她要我留下来医治启皇,王上说若是我们两国真的交好,就会允我留下来,这样我就不用遵循圣医族的规定,熠王死了还得给他殉葬。” 这可关乎她身家性命呢,锦觅越想越不放心,“源儿,我去给启皇煎药了,顺便再求一求他,能不能救救我这条小命。” “可是…” 源儿看着锦觅急急忙忙的身影,可是这件事,是旭凤在刁难。 源儿失落,她好像,总是带给容齐麻烦。 回来后,连来施压的大臣一个又一个,源儿坐立难安,这个时候又更不能去烦容齐。她要怎么做,才能够帮到他呢? 冥思无果,源儿打算去和锦觅一起煎药,远远便听见一阵纷杂的脚步声过来。 林申带了一批太监踏进院中,环视四下,视线锁定在院中站在阶前的淡衣女子身上。 源儿移眼看来,林申挺拔的身姿僵直,冷漠得不带一丝情绪:“源儿姑娘,太后有请。”
第90章 是夜,风悄悄缠绵了一季花瓣…… 是夜,风悄悄缠绵了一季花瓣,春雨催落潮暗。屋外的疏影摇曳晃动。 容齐靠在案桌上,疲惫一手扶着头部按揉穴道。灯光剪影,屋外投来女子的倩影。 身影在门前停滞下来,推开门扉,是锦觅端药前来。 “这天眼看是要下一场暴雨了,春寒料峭,启皇您这身子骨怕寒,饮完药可要早早歇下才是。” 锦觅神色自若,倒没一点客主之分。 容齐坐直身,面容似乎有些心力交瘁,唇色发白,“源儿没随锦觅姑娘一道过来?” “源儿啊,她似乎有心事。” 方才就心不在焉的,锦觅一边倒药一边回想,“我见她神思不属,是说方才没有等到启皇您吧,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 锦觅把药递给容齐,“启皇,你能不能再考虑考虑和熠王结盟的事情?” “并非我不愿,而是熠王无心。” 容齐抬眼对着锦觅道:“锦觅姑娘若真对此事上心,应该去劝说熠王才对。” 锦觅撇嘴,“我就是一平民百姓,熠王怎会听我的劝。我见他对源儿格外上心,启皇你倒可以让源儿作说客啊。” “锦觅姑娘,慎言!” 容齐一下冷了脸,面色阴沉,接过的汤药顺手就放下。 切,锦觅小声嘟囔,“又不让说,结盟不成,熠王死了我不还是得陪葬。” 他们不过是普通臣民,最关心的当然只是自己的生死。 容齐抿唇,手心卷屈久了变得灼热。 豆大的雨滴哗啦啦泼下来,砸在琉璃瓦上,屋柱很高,声音落下来又空又闷,似乎有人在飞檐走壁。闪电的光亮比惊雷预先到达,在天空中炸开了一条裂缝。 轰隆隆一声,惊雷嘶吼后又是电光的撕裂,鞭子似的落在人身上仿佛要把娇嫩的皮肤抽得皮开肉绽。源儿怕雷,不自觉捏紧了胳膊,眼神泄露了些微慌乱看向对面的符鸢。 “太后娘娘…” 中间隔着一张小桌,摆了酒食。两人对坐着,窗外的闪电比屋内的灯火还要夺目,忽明忽暗地照着两人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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