溱潼将军的招数有两个:买些贵重的小玩意儿,若是不行,那就买些更贵重的小玩意儿。 咳,过几日就是花灯节,哄女孩子什么的,真是个好时机,旭凤立刻让溱潼去着手准备。 因着中毒的事情,穗禾不放心闹着来照看旭凤,更是严禁其他人出入。源儿并非不关心旭凤,不过看穗禾的反应,也知道旭凤情况转好。也还没有想好要如何面对他,便索性专心绣起了荷包。 一只荷包而已,无论如何也用不了这么长的时间。如今,这已是源儿绣成的第三只荷包了,总算,没有丑得不能见人。 捏着锦缎的料子所成的荷包,手感很好,上面的凤凰翱翔姿态,九天入云,高贵不可攀沾。源儿不知道还该不该去送给旭凤,左右都不好。 水儿在追着自己的尾巴跑,一不小心又扑飞了栖停的蝴蝶,有阳光随着蝴蝶的翕动蹁跹铺落。 源儿想了想,往荷包里放了好几粒返魂香的花芽,这才抬步往旭凤的庭院去。水儿见了,连忙放下咬着的尾巴,蹿得飞快跟上来。 却在回廊上就撞见了昂首阔步而来的男子,墨衣宽袖,双手负背。 源儿停步,抬头便是旭凤高大的身影。旭凤一眼便瞧见了她捧在手中的东西,青色的缨子拉紧,勒出荷包口微卷的荷叶边。 上次他的脾气那般不好,旭凤见了喜色丛生,眼睛一亮,“源儿是要去找我吗?” “我…” 源儿被他吓退了一步,唇口微张,有些不知该怎么说,捏着手中的东西,“荷包,绣好了。” 一个荷包,她精心绣了月余。旭凤伸出一只手来,从她手心里将那只沉色的荷包抽了出去。针脚绵密,虽说有几针歪了,总体却也算用心精巧了。上面线坠子上的流苏晃动,金色的丝线绣成的凤凰展翅翩翔,熠熠生光。 旭凤心中一动,指腹摩挲那凤凰的图腾,密密折叠的触感却并不膈手。他是真的喜欢这凤凰,走神了一会又觉不妥。 “怎地绣的不是鸳鸯,反而是凤凰?” 所谓定情信物,不就该是绣鸳鸯吗? “是凤凰,所以不喜欢吗?” 源儿有些忐忑,她绣得是丑了些,瞧不上也是应当的,“那我再重新绣一个吧。” 说着就要将荷包取回,被旭凤眼捷手快揣进了怀里,“送人的东西哪有收回去的。” 上次以后,她还愿意为他绣荷包,是不是已经表明,她在慢慢偏向他了? 旭凤想着就有些开心,又不好意思,故而板起脸严肃道,“上次是我太冲动,今日便向你来赔罪的。来而不往非礼也,你赠我荷包,我也有东西要送你。” 在源儿疑惑的表情下,旭凤另一只手也从背后伸出来。他手掌极大,一只毛绒绒的雪白小兔子被他握住了腰部到前肢的部位,弱小又无助地缩在他的手指上。 明显是他捉兔子的方式不对,那兔子喘着三瓣嘴,长耳朵一抽一抽,四肢挣扎,微弱地咕咕叫。 “兔子?” 小小的一个雪团,源儿吓了一跳赶忙从旭凤的手上接过。温柔地顺了顺毛,让它整个身体都靠在她怀里放松才减轻了兔子的恐惧,大着胆子往源儿怀里钻。 这兔子倒是喜欢她,在他手上巴不得赶紧逃,到源儿手里就乖巧得不行。旭凤有几分不愉,不过看源儿喜欢也就罢了。可巧水儿终于跑过来了,见着她怀里抱了别的小可爱,生气得炸毛,冲着她怒气呲呲叫声凄厉,恨不得要把源儿怀里的那只兔子来回咬一圈抛着玩儿。 源儿还来不及安慰它,旭凤瞧着那只猫就道:“我瞧你还是更适合养兔子一些,这猫生性顽劣又易伤人,不如交给下人去养,也省事儿些。” “不要。” 源儿惊愕地看着旭凤,“水儿它很乖的,我很喜欢它。” “那我的兔子就不好了?”旭凤孩子气又上来了,“如今已经有了我的兔子,你还要再留着容齐的猫?” “水儿是我自己养的,跟容齐没有关系。”源儿急切地解释。 这猫在西启时是如何亲近容齐的,到了宸国又是怎么不喜自己,旭凤一清二楚,巴不得要把她从源儿身边替代掉。 其实水儿也没多亲近容齐,全天底下她最喜欢的就是主人。猫这种生物,无论你是贫穷还是富贵,它都一样瞧不起你。因此容齐和旭凤对水儿来说没多大区别,可惜旭凤自己先入为主。 “我不管,既然你已收了我的兔子,就该好好待它。”必须要一心一意的。 还是一样蛮横的霸道不讲理,上次她心中已经很不好受。源儿难以理喻地瞪着旭凤,咬着唇,气呼呼地把兔子塞回去给他,“我不会抛弃水儿的,王上非要这样,那我就不要兔子了。” 蹲下身抱起炸毛的猫咪,源儿自己也气鼓鼓的,背对着旭凤离开了。 当真不要了? 突然的拒绝旭凤还没回神,正要去追上源儿,溱潼跑完了旭凤的栖所又急匆匆赶过来。 情形紧急,“王上,密探来报,南平候,已经与北临那边的人搭上线了。” 南平候贼心不死,旭凤处境不容乐观,看着手中又瑟瑟发抖的兔子烦躁道:“先不要打草惊蛇,让人好好盯着,有消息速速回报。” 溱潼有些为难,“王上,这消息,是西启的暗探传递过来的。” 旭凤脸色一僵,举起的脚步又止。 西启能在如此紧张的形式下维存,果真是有遥不可及的长处,暗探的功夫炉火纯青。 洞悉北临二皇子要和南平候勾结的暗探,正是秦漫。 秦漫并不清楚容齐如何与旭凤达成共识的,只是收到命令,她可以将消息直接传递给熠王。她是西启之人,本该为自己的国家鞠躬尽瘁,可在遇见北临二皇子宗政无忧后,一切都在偏离正轨。 宗政无忧是为了《山河志》才潜入宸国,却不知《山河志》已落入容齐之手。秦漫与他之间棋逢对手又难逃纠葛,始终还是纠缠在了一起。如今他已知《山河志》无望,却在这段时间发现了南平候的野心。瓦解宸国,从内部开始,宗政无忧才会想要和南平候联手。 他答应南平候,到时候若是他反,自己必然会借兵助他,只是在此之后,宸国与北临要永结缔约。那么,旭凤就是他们之间最大的障碍。熠王若下台,除了宸国百姓,对任何人都有好处,可南平候只要权利,也太过盲目自负。 眼下秦漫纠结不已,宗政无忧知晓她的身份,甚至对她传递消息的动作也一忍再忍。这份感情对她们彼此都是折磨,或许哪一天,她真的会背叛。
第103章 当夜,星月皆累,漆黑的魅…… 当夜,星月皆累,漆黑的魅影在静夜中闪行。细草空林,丝丝冷雨挽风片,说不出的令人不安。 大批兵卫从北苑山庄涌出,步伐整齐划一,甲衣声夸夸作响涌向长街。 秦潼将军率令,吹响哨鸣,分批两支队伍包围了小巷深处一处民户。窄小的院子里翻落着许多杂物,还有一树滕叶茂盛爬得很高的蔷薇花,在这浓墨的夜里本是看不见的,稚金色的花瓣点落四散,才窥见浅淡的色彩。 溱潼确认他们的包抄万无一失,又吹出一声伪哨,立即有人上前踹开了房门,火折子刚点燃火把,只发现房中空无一人。秦潼才起不好,墙头上冒出数十颗脑袋,纷纷拉着弓箭射向院中的人。 他们中了埋伏。 现场一片混乱,溱潼挥刀挡掉不知多少支箭羽,身旁中箭的士兵纷纷哀嚎着倒下。对方人少,却仗着地利。等溱潼先吩咐从后方包抄的队伍听闻动静赶过来,趴在墙头的人放弃了弓箭,飞速举起早已准备好的火把,火折子点燃,疯狂甩向这小小的农宅,要把这一切毁尸灭迹。 毫无悬念,旭凤这次败得又有点惨。 所以南平候显得很开心。 圣女进京,是南平候颇为重要的一环,他想以圣医全族的性命掌控锦觅,让她成为自己安插在旭凤身边的眼线。 圣医族人的医术高不可测,总不至于再如上一次一般轻易被察觉。圣女本就要贴身照顾熠王,这样更好下手。 而锦觅很不爽,旭凤说留就留,说要她回去她就得赶紧回去,气不打一处来。不过有了启皇的保证,她又不会被殉葬,这荣归故里的感觉也还不赖嘛。 启程之前容齐与锦觅说明了情况,此次助旭凤拿下南平候,她们全族都会保住。锦觅点点头表示事关重大,她一定会站在正义的一边。话别完才笑颜如花地上了马车。 容齐送完人回身,宫女打扮的邝露还是那副心神不宁模样,每次看他的眼神欲言又止。容齐明白现下许多事情他还不可触及,是也从来没逼问过邝露。这几日却总被她的目光弄得不自在。 “邝露仙子莫非与锦觅也是旧识?” 她表现得太明显了,邝露犹犹豫豫,“邝露,邝露的确见过锦觅仙子…” 锦觅仙子? 容齐目光倏而聚拢,身居高位的气势一下变得骇人。邝露习惯了先前夜神的温润,此刻也有些紧张,“殿,殿下…难道不是殿下要留下锦觅仙子,才让源儿仙子离开的吗?” 都乱了,邝露根本理不清这是怎么一回事,下意识就将心中所想说出来,全然忘记了如今在她面前的人是容齐,而非那个记得一切的夜神。她对着一样的脸,潜意识从来没把他们区分过。 容齐目光眙眙,“邝露仙子的意思,锦觅也是天界之人?” 那么,旭凤必然也是,或者他自己也是。这便也解释得通,为何源儿对他们没有防备。不过,自己似乎与他们并不相同。 邝露暗恼,该不该说,她都说了,便豁出去吧,“殿下,请您告诉邝露,源儿仙子究竟去了哪里,邝露有很多事情需要告知她。” 源儿,她在宸国。 容齐早就在谋划,他要再去一次宸国,她突然离开的原因究竟是什么,他要亲耳听她说。 容齐并不知晓秦漫和宗政无忧之间弥漫的情愫,却也从她日渐无用的消息里窥出了她的偏袒。仁慈之心从来不该占据一个帝王的上方,容齐派人要盯住秦漫,却终是晚了一步。 如果能抓到南平候与宗政无忧的罪证,不但能以通敌叛国的罪名处置南平候不说,北临堂堂二皇子搅乱他国内政,北临的皇帝面上怕也不会多好看。如此一来,熠王就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将宗政无忧软禁在宸国。宗政无忧的本事不小,没了他,北临犹如自断一臂。即便北临皇帝想要换回宗政无忧,那也得付出相应的代价。 再加上迟迟找不到《山河志》,北临必不敢轻易挑起战争。那样的话,或许西启和宸国都会安稳好一阵子。 几日后。 锦觅出行不久,尚且未到达宸国,容齐却收到了秦漫通篇指责的书信。她指责容齐背信弃义,竟然纵容旭凤欲置他们所有人于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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